表功!
给谁表功!
功劳最大的是谁。
问责!
问谁的责。
罪责最大的是谁。
这就是陕西都司府发动这场兰城会审的最终目的。
击退克烈部南下。
导致秦川糜烂兰城被围。
“末将不清楚,就在二十五日午后,克烈部近万骑兵突然在庄浪卫镇所。”
“将军随即在克烈部还未围城之际,率一旗兵马冲出去向兰城求援,同时也派出了斥候向凉州求援。”
“此后我们便固守镇所,等待援兵。”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末将也不清楚,但我们不仅没有等来援兵,反而等来了张辽和陈武强兰城求援。”
“陈武强是携兰州卫指挥使司李元李将军的军令前来,临战而决,假指挥使司,自然要听从。”
大殿之上,例行询问还在继续。
包括庄浪卫的几个千户,都遭到了责问和质疑。
“继续派人去找,张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余淮冷声怒斥。
“草民见到兰城烽火一路向西安府燃去,燃一天都没有停歇的,就带着李家所有的力量赶到了兰城。”
“到兰城之后才知道,克烈部数十万大军南下,着实被惊了不少。”
“当然想过逃,但又一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况且当年河西关西都是我们寸土存血平定的,家国大义面前,岂能退缩。”
“虽不能如伯达兄一样披甲上阵杀敌,但以钱财鼓舞守城士气,便是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临洮李家李齐不慌不忙的回到。
“袁家为何逃跑,还发动凉州百姓逃跑?”
五司长已经变得六亲不认了起来,质问袁家家主袁武。
“这如何能称之为逃,难道不应该是避难?”
“我们袁家既没有兵马,也没有家臣,宅院连看家的护卫都没有,拿什么抵挡异族大军。”
“烽火急燃不止,草民当然要避难了。”
“河西一遇战乱,便是生灵涂炭,若不遁入山中避难,便是尸横遍野的局面,难道看到这样的局面,便是诸位大人心中所期待的结局?”
袁家家主袁武言辞振振的回道。
“哼,关我索家何事?”
“我索家就是平民老百姓,该缴纳的赋税一个子都没有少的缴纳。”
“戍边,保家卫国不应该是你们这些将军们该考虑的问题吗?”
“秦川糜烂,兰城差点失守,难道是我索家男女老幼上阵赶跑赤兀烈大军?”
“若要定我索家之罪,草民倒是觉得,在场的诸位将军,都应该先定一个指挥不当之罪。”
“便是放在十年前,就算是给赤兀烈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南下劫掠。”
“不是克烈部胆子大,而是,多余的话我一介草民,就不做口舌了。”
索家家主索里真振振有词的回道。
兰城会审波及之广,堪称是自永乐五年后,十三年来第一次。
而这着会审风暴,就在一个又一个关键人物的询问之中。
渐渐结束。
就连陈府大管事徐冰,都被唤来询问。
而这。
也让从十二月二十四日克烈部南下开始,至一月十八日结束,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清楚了下来。
而这仅仅是开始。
“将军,庄浪卫潘将军呈递上来的战报。”
“将军,李将军呈递上来的战报。”
“将军,永泰千户所千户陆放呈递的战报。”
“将军,宁州水军提督楚江呈递的战报。”
“将军,陈武强呈递上来的战报。”
会审结束已经是入夜,刚刚结束邓辉还来得及回府,一封又一封的战报就递在了都司府。
“哼,既然都不想休息,那就都别休息了。”
“传令两府都司,同知,五司长,功绩司,议事!”
冷哼一声,邓辉也不想休息了,掉头又回到了将军府。
率先阅览起来了一封又一封的战报。
这些战报可都不是简略的战斗过程,和这个无关。
“因大雪封山,寻路无踪,古马西道多有掩盖,方向不明,崇山之间,总旗刘洪历经千辛万苦,寻得出山之路,凉州兵马成功翻过寿麓山。
是以,擢升为把总。”
把总,又为小千户,品级七级,麾下战兵约五百,总旗升把总,升一级。
“千户刘大能,英勇杀敌,力战克烈部大将,克之。
是以,应擢升为指挥佥使。”
瞅着潘忠递上来的战报,邓辉的眉头就是一皱。
新一轮的卫所内部洗牌又开始了。
虽然凉州兵马在潘忠的带领下成功截断了克烈部北逃之路,为大军争取到了追缴的时间。
但是,凉州卫此战损失惨重。
两个指挥佥使,两个千户,三个副千户,五个把总,十二个总旗,二十个小旗。
这就是潘忠递上来请功单。
上面有凉州卫功绩司的印章,确认无误。
所以现在。
除了指挥佥使,千户需要他们进行确定或者另行任命之外。
其余任命,基本上不会做太多的更改。
刘洪是谁,刘大能又是谁,他们怎么知道。
陕西两省一百多个千户所,千户一百余,副千户两百余,谁又能全部记清楚。
“哼,陆放,还有脸邀功,出了如此大的纰漏,理应问罪。”
“这个陆放,免职流放!”
五司长看到永泰千户所千户陆放递上来的战报,愤怒的将战报扔了出去。
“此中之事,错综复杂,还是递上去吧!”潘明起身捡起来五司长扔掉的战报,看到上面有邓辉和功绩司陆寻的批复,均是‘留中呈递’,不谋而合。
也给了自己的批复,又拿起另一份榆中卫指挥使司王翰的战报,可邓辉却在上面只批复了一个字‘准’,潘明眉头一皱,直接递给了五司长道:
“庞将军,王翰贻误战机,拒不增援,理应免职,罪责其身。”
说罢,潘明扭头看向了邓辉,问道:“都司觉得如何?”
五司长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是邓辉直接打断道:“那就留中呈递吧。”
话到喉咙又咽了回去的五司长道:“那就留中呈递。”
“这个兰州后卫水务司,总旗王兵是谁,掉在水里爬到战船上,还有功了不成,这要升为把总?”
“哼,楚江的脸呢?”
功绩司陆寻怒斥道。
一道又一道的战报,一个一个的批复,甚至说一行一行的批复。
而这里的每一行批注,都决定着陕西两省上到千户,下到小旗的命运。
终于。
上百份战报一个一个的被处理,可似乎所有人都默契的留下了两个战报。
上面一个批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