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两眼一直,顿感自己费了半天口舌,上万将士的生死抵不过陈潘两家的交情。
好一个一壶好酒,一条虎腿,这是去探望带礼物去了?
不过,他也不敢多言。
他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现在全军将士们若能喝口热粥,就算是把他刘洪脑袋拧下来他也愿意。
“这,这边这边,应该是这边吧。”
“七公子,我们都是一路探寻而来,并不知道这里就是寿麓山。”
刘洪前边带路,但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不时还要看看自己来时的痕迹,一副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也别带了。”陈文强见此,直接否决了刘洪的带路,命人在前边开路。
寿麓山并不高,海拔高度自不用说,山脚至主峰也就三百米,平均高度在两百米左右。
不过这是一条自西向东的山脉,再往深处走就是原始森林,里面豺狼虎豹尤为之多。
不过,豺狼惧人多,似乎也是因为人类栖居山中,又有杀气腾腾的凉州卫在山背,野兽自然稀少不少。
整整走了一个时辰,这才到达山顶,不用寻找,站在山顶之上就能见到远处一处山谷盆地处一点也没有森林之内禁止放火意识的火光冲天。
“将军,将军,我们找到了,找到了,找到出山的路了。”
“属下幸不辱命,找到出山之路。”
下山之后还未靠近,刘洪就远远的大喊。
顿时。
就看到四五百士卒举着火把蜂拥而来。
陈文强虽然没有见过潘忠,但一眼就认出来了。
明军高级将领一般都戴着凤翅盔,代表着地位和身份,这种只有卫指挥使司及以上的将领才会有。
肃王府府兵没有,古浪守御千户所也没有,这支队伍之中只有潘忠有。
“哈哈哈,可算是走出来了,不知秦川战事如何了,我们增援可是及时!”
潘忠龙行虎步的大笑着上前,而后在火红的火焰光芒下目光扫视,刘洪众人自不用多说。
重要的是随行而来的众人。
可一一扫过之后,潘忠还是没找到主事之人,不由问道:“不知诸位是!”
陈文强自然是客客气气的上前拱手道:“陈家文字辈陈文强,见过潘将军。”
直到此时,潘忠才猛然一惊,上下打量着陈文强,倒也是清晰可辨,翩翩少年郎,英俊不凡,可心里还是略有不悦。
“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小娃娃?”
既然是陈家之人,他自然也就放心了,可这陈家让一个小娃娃来迎接他,这未免略有不妥。
“家中父辈皆不在,此地由小子主事,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潘将军见谅!”陈文强不紧不慢的回答。
“哦?”潘忠顿感惊讶,再次打量着陈文强,虽然觉得不凡,但稚嫩之气是无法掩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在思索了,只是陈家年轻一辈尚小,他也就记得陈文德和陈文尧二人。
其他小辈还真没记住。
“伯达兄这是老糊涂了,竟让孩童主事!”
“罢了罢了,老夫流落至此,这是你陈府家事,自不用老夫操心。”
“倒是不知你是老几的儿子?”
潘忠还是在打量陈文强,实在是这个年龄太小了。
若是有长辈带着前来,他自然该送礼送礼,该夸赞夸赞那,可作为陈家主事前来,就不得不疑惑了。
“家父陈武良!“陈文强拱手一笑。
“哦!”潘忠恍然大悟的点头道:“竟是伯忠兄之子,记得不错的话,你今年十二吧!”
“多谢潘将军记得小子,小子正是永乐五年生人,小子也经常听家父提及您。”陈文强心里嘀咕,提个鬼!
他知晓潘忠还是看了四伯整理的陕西地志。
听起来是陕西地志,但那上面记录着自永乐元年开始陕西两省大大小小官员和家族的兴亡史。
而这,也就包括潘氏和潘忠。
潘忠,潘家的幸运儿,武艺不高,军事能力平平,却又心怀大志,年轻之时参军入伍,陕西两省不分家,经常合兵北伐西征,与陈家父辈便是在那时认识的。
当然,潘陈两家私交的源头还是二伯和潘家族长陕西都指挥同知潘明。
至于面前的这个潘忠,当年的长兴侯那可是铁面无私的人物,潘忠这种上阵往后面躲,总能活下来,却又没有很大军功的人,自然不可能升上去。
但是。
朱棣为了打压肃王府,那是真的快把陕西行都司的高级将领撸干净了。
再加上秦王府也被可着劲打压,凉州卫又极为重要,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了,就瞄准了潘家。
潘忠莫名其妙的就当了凉州卫指挥使。
更为离谱的是,潘忠这人总能出其不意的立军功。
“咱也别客气了,什么潘将军不潘将军的,尊老夫一声伯父,你不吃亏。”潘忠笑眯眯的道。
“那小侄恭敬不如从命。”陈文强自然不可能得罪潘忠,也是招了招手,让人把酒坛抱过来道:“闻听伯父一路从凉州而来,定是一路苦寒,便准备了好酒御寒!”
“哎呀!”潘忠完全没有一点自觉的接过酒坛,可心里却是嘀咕了起来。
好家伙!
这孩子有点难缠啊!
客人路过,怎么着也得请进屋里面坐会。
可这孩子倒好,拿着酒拿着肉翻山越岭的跑来。
什么意思?
不邀请进去坐坐?
“我说侄儿啊,伯父这好歹也是个将军,手底下这么多人饥肠辘辘的,你这一坛酒,伯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为将军者,总不能独享富贵吧,当与子同袍,与子同饮不是。”
闻言,陈文强忍不住看向了方洪,还真是将熊熊一窝,凉州卫这算是被带出了,主打一个不要脸!
怎么张得了口啊,直接要!
可你这不是一张口,你这是一万两千张嘴。
“伯父,实不相瞒!”陈文强自然不会轻易开这个口,“此次鞑靼人南下突袭之快,超出我们的想象。”
“即便是我们,也是意外得知克烈部南下,二伯当机立断发动乡民只携带轻便物资转移。”
“而且因为克烈部人突袭太快,大多数乡民并没有往兰山内转移,只得往近一点的寿麓山转移。”
“此地虽有藏粮,但只有可供万人一月的口粮。”
“可如今避难之地,足足有五万三千余人,小子也是有心无力。”
潘忠听着听着眉头一锁。
这孩子真不好糊弄啊,而且很难缠,他刚要就开口就诉苦,不是个好孩子。
要是陈家兄弟在,他好歹还能要点,但这孩子,有点一毛都不把的意思,他要是再要就显得太欺负后辈了。
要知道此次增援永泰,他可是一点辎重都没有带,即便是走出来,也要为粮食发愁。
“倒是小侄知晓一处,这些时日也是盘算许久,可解伯父军中困顿之危!”
不过,不等潘忠继续开口,陈文强就给潘忠指了一条明路。
“实不相瞒,如今军中已经断粮,若是再无吃食,只能吃树皮充饥,可若如此,将士们哪里来的力气杀敌。”潘忠愁苦道:“若是侄儿能指条明路,伯父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