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的工人,听到动静,一阵惊喜,嚯,天外来客,落得正是地方,也没砸到人!
拿起来一看,一个说是紫铜,另个说是黄铜,引来大家围观辩论,嬉笑不止。
“嗨,老板,喜从天降噢!”他们正欲向老板报喜,忽然看见公安从天而降,一个个被截拢,按指令退到墙边,吓得面如土色。
这些人生来白丁,老实巴交,素白素白的,一尘不染,不要说违法乱纪,对于派出所公安局法院这样的名词都讳莫如深。
他们就像被罚站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不欢了也不闹了,没想到被带去了公安局,公安局可是在市里啊,又不是在什木镇,这不是臭名远扬?
到公安局去呆了12个小时,这还了得,白布染了黑就不是白布了,男女一牵手就不是纯男女了,他们没经历过这种事,心理压力大得无比。
被放回来时,一个个垂头丧气,回来就聚在那墙边上,都也不言不语,暗暗盘算着,跟着卫国算是干到头了。
此人不稳,过不得三天好日子,家里弄得像残风败柳,外面还有人隔墙栽赃。
这回不知道又作了啥业,我们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
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各奔前程吧!
整整又等了12个小时,他们的老板回来了,他们马上激情爆发,呼啦一下围上前去,各自诉说着在此次事件中的“不幸”,有两个还哭咧咧的,表示非常委屈。
说完了自己又可怜起老板,嘘寒问暖的,把彼此的心都融化了,早就忘了各奔前程的事。
卫国经历了这次问讯,心里面更加踏实了,进去了又放回来,不是一次了,次数越多,越证明自己没问题嘛!
但是他也知道,外人可不这样认为,他们很注意你进去的次数,这一次次一茬一茬的,谁知道你干了什么?
“谁知道你干了什么?反正不是好人,好人谁会去那里?”
这是挂在嘴边上的话,人言可畏,卫国对此生性敏感。
他一看工人们的反应,就猜想他们在怎么样想自己,他们也是人言可畏的一部分!
不排除有的人是真的关心自己,也挺感动的,比如韩大,更不排除有的人幸灾乐祸,表面显得热乎,心里只怕事小。
他这样想着,一会儿的功夫,十几个人里,厌烦了好几个。
那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他们都还饿着肚子。
“切,我有什么事?怎么审查,我都没事,大家放心吧!韩叔,还能弄只羊来?宰了炖一锅,弄点酒,给大伙儿压压惊!”
话音刚落,一片欢呼。
韩大摸黑儿从他的亲戚家买了一只羊来,又有几个人各显其能,敲开小卖部的门买了酒来,人家地里拔了葱蒜,看门的老头儿贡献出花椒大料,支上锅,垒上灶,呼哧呼哧开了伙。
什么熊大熊二儿,张三李四儿,杀猪宰羊,十分带劲儿,劈柴烧火,一点儿不累,锅里锅外,冒起热气儿,羊肉飘香,煞是美味儿!
三杯酒落肚,卫国情肠满腹,感叹自己命运多桀,兄弟爷们儿跟着遭受惊吓,自己心里甚是不安,说得大家泪眼婆娑的,纷纷表示走到哪跟到哪,一定不离不弃。
卫国听出话里的意思,猜想他们至少曾经动过离开的念头,“我准备不再这样干下去了,兄弟们有好的所在,就早点儿打算,我将来做的好了,兄弟们再来帮我!”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兄弟们热火朝天的劲头儿不知哪里去了,卫国的话听起来就像在交代后事,莫非他只是回来看看,说不定明天就去服刑了。
这种事儿人家也不能明说呀,大半夜的杀猪宰羊,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热闹半天,原来是顿散伙饭哦!
第二天,人就来得没那么齐了,卫国快刀斩乱麻,留下四个人。
韩大帮他照应里外,看家护院,懂事机灵的宋尖儿,准备安排出去做事,赵贵憨厚留下。
还有一个钱老二有特点,只要给口饭吃就行,家里爹娘不顾,老婆孩子没有,尽着他吃,一个月能长八斤肉,不让他吃,也能撑个三天两日,叫他上东绝不上西,叫他打狗绝不撵鸡,随便你怎样,就为了一口吃。
卫国安排妥当,立刻去找汤厂长算账,我为你挡风遮雨,自己却坏了醋臭了酱。
他不提隔墙栽赃,遭人暗算,只说是替厂里分忧解难,惹得公安找上门来查看,有些货真得说不清来路是明是暗。
要不是自己伶牙俐齿,能言善辩,这一场子的货恐怕都要被扣押充公,统统完蛋!
汤厂长知道他这是巧言善辩,体谅他确实是受了些苦难,他大仁大义对他一顿安慰和鼓励,声言以后优先照顾他的生意。
墙上画饼的事,卫国从不当真,他提了个要求,这些货自己来分拣过磅,送到厂里,货款也由自己和那些存货的货主们结算。
厂长说,“这怎么行?当初人家只是存放在你那里,主宰权还在人家手里,你要觉得亏,你可以收点儿存放保管费用!”
卫国听了,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棋,那些工人放走得早了,应该留下来点人头收他们的保管费。
失算了,他懊悔出一头冷汗,暗暗咬牙,想办法补回来!
“那怎么收呀?我的确是每天十几个人守着呢,晚上还要多加人。
什木镇这个地方,遍地是贼,稍一松懈,恐怕一个钉子头儿都剩不下!
收人家保管费,也没个标准呀,弄不好人家还认为我是敲诈他们呢!”
厂长心里明白,你这不就是在敲诈吗?
他后悔把货交代给他了,但是悔之晚矣!
越这样越不敢得罪他,强龙干不过地头蛇,万一闹僵了,他压着货不给可怎么办?他发动人一夜挪走,就说被人偷了,可怎么办?这种人什么心机没有?
厂长心里着急,面上冷静:“你先回去吧,我要同人家商量商量,人家来自不同的地方,恐怕意见不好统一!”
厂长是文明人,文明人有文明人的标准,有些事该怎么办,不言自明,大家都有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
而卫国这家伙显然没有,跟他讲规则没有用,只好先把他支走,想想办法,再对症下药。
卫国出来,心里又“的不的不”的,自认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下定决心,无论厂长怎么说,都要照自己的想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