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败？

　　叶无渊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化了，以前巡检司的入司考核可不是这样的，一般都是体力方面的测试，就相当于身体素质检查，哪儿需要跟人打架啊？

　　“王大哥，你是不是糊弄我啊？”

　　这姓王的大哥是个幽默风趣的人，叶无渊以前来巡检司碰运气，就没少被他们耍，但是耍着耍着，也就熟了。

　　“我糊弄你啥啊！是真的。快点儿进去吧！头儿说了，这是你的机会。要不然巡检司这三年都没有新人的名额了。难道你还想再等三年不成？”

　　一旁的周大哥也劝说道：“无渊，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去试试呗！大不了就挨顿揍，你从小到大还少打架了？”

　　这倒是实话，从小到大，叶无渊确实没少打架，他一个孩子带着另一个孩子，如果不跟人打架，不下狠手，是会被欺负死的。

　　但他打得一般都是同龄人，岁数大一点儿的，不过也就比他大个三四岁，而且那种打架往往是看谁敢下狠手，跟技法根本没什么关系，若是正式的比试较量，他就一门不门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夜幽草越来越难挖，山货也越来越不值钱，只靠这种生计，活着还凑合，但妹妹的药怎么办？

　　而且他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毕竟如果成功了，他的人生也就不同了。

　　“难得的机会，拼了命也得试试。”

　　想到此处，叶无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提着剑大步走入了巡检司。

　　“无渊，精神点儿！”

　　“别怕，被打趴下了，王哥给你送医馆。”

　　穿过巡检司的门廊，叶无渊一路向前，过前院，再过二门，这才来到了正院（内院）。

　　此刻正院之中的演武台旁，已经围了多人，皆是巡检司的巡员，台前放置两把椅子和茶几。

　　其中左侧坐着的那位身着绿色海马补官服，双鬓斑白的中年人，叶无渊是认识的，此人便是这巡检司的主官，巡检封大人。

　　听巡检司内的人聊天，说这位封大人可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本来官至平阳郡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堂堂的正五品大员，后因弹劾上官不成，被一路贬至长乐县，才当了这小小的巡检。

　　在封大人旁边坐着的是位身着白色素衣的老者，白发苍苍，面容冷峻，透着一股子不惹凡尘的气度，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抬眼望向演武台上，正有一白衣少年傲然而立，风度翩翩，英俊非凡，眉眼如黛，肤若桃花，一看就不是凡人。

　　叶无渊的心跳有些加快，这样的阵仗他从未经历过，自然难免有些紧张。

　　正巧有人向他这边看来，立刻言道：“大人，叶无渊那小子来了。”

　　封大人听言，随即扭头向叶无渊看来，见叶无渊手持锈剑，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笑意，然后轻轻招了招手。

　　叶无渊见状，赶忙躬身上前。

　　“叶无渊，你就那么想加入我这巡检司？”

　　封大人留着短须，气质儒雅，样貌俊朗，双眼深邃，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位入境级的高手，更像是一位读书人。

　　可叶无渊知道，大晋以武立国，升迁晋升，武力是重要考核标准之一，所以封大人的功夫绝对不凡，否则也不会官至正五品。

　　听封大人问话，叶无渊忙答道：“无渊家境贫寒，舍妹自幼有病，仅靠上山采挖难以度日，遂才盼望入巡检司，以改生计。”

　　封大人听言，不由得“呵呵”大笑起来，“你倒是直白，一个字，为钱。不过也好，入了巡检司，再不济，也比当个野民强。可机会有时只有一次，能否把握，就靠你自己了。上台吧，打赢他，你就是我巡检司一员。”

　　跟聪明人说话，谈什么为国为民，那是扯淡，何况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巡员，所以叶无渊才直说为钱。

　　不过这么大的架势考核巡员，着实有些出乎了叶无渊的预料。

　　向台上走去，这肝都有点儿发颤。

　　“一个乡野的娃娃，你就让他挑战我家少爷？”

　　封大人身边坐着的白发老者显然有些不满。

　　封大人微微一笑，道：“此子来我巡检司不下十次，仅这份恒心便是难得，能否取胜并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白发老者追问道。

　　“缘！”封大人笑着答道。

　　“缘？”白发老者更疑惑了。

　　无心去听封大人和那白发老者的对话，叶无渊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办法取胜，然后加入巡检司成为巡员。

　　虽然这似乎很难，但他必须得试试。

　　他能提前洞悉危险，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行至演武台上，台下的巡员立刻开口为叶无渊鼓劲。

　　“无渊，揍他娘的，打过了，你就是我们巡检司的人了。打不过，回头我们大家给你凑份子钱。”

　　“虽然这小子厉害得很，已经揍了好几个兄弟，但无渊，我看好你。”

　　“刀剑无眼，你就闭着眼瞎砍，总有一剑能砍中。不要怂，就是干！”

　　叶无渊有点儿无语，这怎么听都不像是给他鼓劲的，更像是要送他出殡的。

　　可总得过这一关，不然怕是真的没机会加入巡检司了。

　　台上的少年向他打量了两眼，着重看了看他手中的锈剑，然后微微皱眉道：“你确定要比剑？不比拳脚？”

　　叶无渊点了点头，“就比剑！”

　　就他那王八拳根本不可能取胜，比试下刀剑或许还有些机会。

　　而且，他也想试试，能不能再看到那条红线。

　　“好吧，这是你自己选的。刀剑无眼，伤了你，不要怪我！”

　　话音刚落，少年一摸腰间，“苍啷”一声，拔出了暗藏的软剑。

　　虽是软剑，可剑光烁烁，可见并非凡品。

　　“我已入九品淬体境，请小心！”

　　一直都听闻入境级高手，原来还有品级之分，九品淬体境，这应该是最低的境界。

　　但就算如此，也非凡人所能相提并论。

　　叶无渊沉下心来，握紧手中的锈剑，严阵以待。

　　“嗡”的一声，白衣少年脚下一步跨出，手中软剑笔直成一线，瞬间直刺而来。

　　动若蛟龙，迅猛如电！

　　叶无渊心头一颤，脑中虽有浮现危险的画面，可根本容不得他提前做出预判。

　　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就算能预判，也来不及了。

　　但凭借自然反应，叶无渊还是奋力地扬起手中的锈剑，向上一挑。

　　只听到“当”的一声响，锈剑击中了软剑。

　　可那震颤之力，竟震得叶无渊险些锈剑脱手。

　　白衣少年也不收剑，而是顺势一剑下斩。

　　叶无渊无法，只能双手横剑去挡。

　　又是“当”的一声，叶无渊只觉得巨力在肩，脚下一软，直接单膝跪地。

　　横挡的锈剑划破肩膀，瞬间鲜血流淌。

　　白衣少年见此，不再出剑，而是一脚踢出。

　　这一脚，直接踢在了叶无渊的胸口上。

　　在大力的撞击之下，叶无渊感觉自己就如同被一脚提起的皮球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去。

　　但就在他即将跌落演武台之际，异变突起！

　　叶无渊突感手中的锈剑一颤，然后这锈剑竟如同活了一般，带着他的手臂向下一刺。

　　“噌”的一声，锈剑大半刺入了台上的石板之中，立时止住了颓势。

　　接着，叶无渊忽然发现，眼前竟然光影浮现。

　　一个由光影构成的人，在他的面前舞起了剑。

　　一剑跟着一剑，一剑又一剑……

　　一共十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