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这天为什么是红色的？”
稚童精致的小脸，充满了对万事万物的好奇，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血红色的天，问向怀抱着自己的哥哥叶无渊。
“可能是看到我妹妹漂亮的小脸，害羞的红了吧？”
少年叶无渊同样望着那血红色的天，比稚童还要精致的脸，挂着一点微笑，一点无奈，还有一点心酸。
血色天，妖鬼现！
这是村里老人常说的话，可他今晚还得上山，没法子，妹妹的药已经吃完，再不赚到足够的钱，怕是要出大麻烦。
“你又骗我，大牛说，我是狐狸脸，一点都不好看。只有二丫那馒头脸，才是美人呢！”稚童很认真地说道。
她或许觉得哥哥是在哄她玩，因为村子里的小孩儿都不喜欢她，还有人说她是妖怪变的，谁靠近她，谁就会倒霉。
就像大牛，前头说完她不好看，回头就被牛给撞了……
“那是他不懂。就我妹妹这张狐媚儿脸，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好了，天凉了，我们回屋吧！哥哥唱歌给你听。”
少年抱起稚童，向身后破旧的茅草屋中走去。
“今晚能不能不唱？”稚童怯生生地问道。
“你是听腻了吗？”
“没有，我只是听不懂。”
不一会儿功夫，茅草屋里响起了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歌谣。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
……
夜已深！
小妹在美妙的歌声中沉沉睡去，少年叶无渊披上重重的蓑衣，背起筐，手拎油灯，腰别柴刀，悄悄出了房。
将门仔细关好，在门口儿撒上一点儿炉灰，他这才走出院去，将院门敞开……
靠山村，依山而建，不过三十七户人家。
所靠不良山，山有千丈高，多毒虫，多猛兽，多药草。
少年此刻上山，便是为了采药，采一种名为夜幽草的神奇药草。
此草擅变化，白日与普通杂草野花并无分别，唯到晚上，才会泛起幽光，草香飘数丈。
只需采得一株，未来几日小妹的汤药和兄妹二人的吃食就都有了着落。
可惜此草甚是稀少，距离上次寻得已过数日，至今叶无渊也未能再有收获。
“希望今晚的运气能好点儿吧！不然真是要焦头烂额了。”
少年边向山中行去，边轻声叹息道。
夜空虽无月，血色漫苍穹。
山中树木茂密，杂草过膝，红与黑的交织晕染出诡异的气息。
旁日这时的山中尚且还有昆虫鸣叫，今日却只剩一片死寂。
少年独行山中，四下环顾，也不免有些紧张。
可他嘴中却念叨：“这样也好，省得有人跟我争抢药草。这么大一座山，都是我的。”
他似打趣，实则安慰自己，毕竟他现在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毛还没长齐……
就这样一路向上，已过山腰。
少年找到昨晚留下的记号，遂才开始仔细寻找那夜幽草。
虽在入山之前就在身上撒了石灰，可山中毒虫甚多，他仍不敢掉以轻心。
奋力挥砍拦路的荆棘，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如此一番细细寻找，已过一个时辰，小衫已被汗水溻湿，却仍毫无所获。
“不会又白忙活吧？”
少年有些牙疼，四下看去，瞧见一块巨石，走了过去。
已过子时，这天明显又凉了许多，少年浑身是汗，被风一吹，便更觉寒意刺骨。
所幸这快巨石还能依靠，他将身子半个嵌入石头的凹槽中，打算歇息一会儿，然后再继续找寻夜幽草。
可也不知是不是累得紧了，他这一闭眼，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空的血色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褪去，要整个褪色，估计要等天亮。
少年紧靠着巨石渐入梦乡，而静谧的山林却在此刻有了声响。
咕咕……
咕咕……
宛若夜枭的鸣叫从深山之中悠悠传来，不多时，在深山的另一侧也响起了同样的鸣叫。
咕咕……
许是叫声有了回应，双方的“咕咕”声明显又高亢了几分。
昏睡中的少年叶无渊被这叫声猛地惊醒，忙将身旁的油灯吹灭。
常年上山的经验告诉他，刚才的叫声并不是夜枭发出的声响，应该是有人在模仿。
可这大晚上，什么人会在山上出没？
难道也是寻找夜幽草？
未等他想明白，忽然就听到“沙沙”的摩擦声从左右两个方向一同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向这里快速穿行而来。
也就是几息之间，他听到了脚步落地的声音，接着两个男人的交谈于巨石后方响起。
“赵捕头，发现那妖鬼踪迹了吗？”
一听到“妖鬼”二字，叶无渊不禁心头一凛。
血色天，妖鬼现！
难道妖鬼真的出现了？
“哪有儿什么妖鬼？不过是几个野民胡言乱语罢了。李捕快，你怎么还当真了？”另一个声音回道。
“不可能！那几个趁夜色上山寻找夜幽草的百姓说得言之凿凿，怎会有假？咱们还是再找找吧！这次你向北，我向南。”被称为李捕快的男人说道。
“等等！李捕快，我这有好酒，夜里凉，喝两口再找也不迟嘛！”赵捕头笑道。
接着，叶无渊听到了“咕噜咕噜”喝酒的声音。
可是下一秒，突听到“噌”的一声拔刀声。
然后“扑通”一声，似有人倒在了地上。
叶无渊很想偷着去看两眼，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绝不能动。
那两个人既是捕快与捕头，定是实力不俗的“入境级”高手，一点风吹草动，恐怕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那刚才的拔刀声和倒地声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
叶无渊赶紧捂住了口鼻，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儿响声来。
可几秒钟不到，他竟然又听到了“咕噜咕噜”吞咽的声音。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咕噜”声终于消失，然后匆匆的脚步声跟着响起，直至淹没在林中……
听到此处，叶无渊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呼……”
慢慢站起身，他向着巨石的后方偷瞧过去，人果然已经走了，可是……
地上竟然没有尸体？
“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有些自我怀疑，壮着胆子拎起油灯走上前去。
油灯亮起，地上有鲜红的血迹和酒的水迹。
“所以，是那个赵捕头杀了姓李的捕快？并且带走了尸体？”
叶无渊皱了皱眉，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回家为妙。
不敢走下山的小路，他直接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行，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凸起的小土包。
土包上虽然盖着草，但草丛之下却是新土，好像是刚挖好不久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绕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论今晚这林中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小透明。
但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他正欲离开，岂料那土包竟泥土一翻，一只漆黑的手突然从泥土下伸了出来……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