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樱的卧室内，一阵寂静。
无形的压力凝滞住了空气，便连从昏迷中醒来，对前情提要一无所知的小樱，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敢随意开口。
间桐雁夜因此没留意到小樱的苏醒，而且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了车杰身上，盯着对方猛瞧。
他是真没想到，只是一张骑士王照片的事儿，竟然能说出这么多道理。
并且从骑士王的性格，扯到治国上，扯到十二圆桌骑士的不作为，扯到不列颠王国崩塌的必然性……偏偏还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有如此见识……所以这家伙果然是曹丞相吧？
但间桐雁夜这是高估了车杰，上面说的那些不过是键盘侠的正常操作。
一个王国的崩塌，绝非是三言两语便能概括，他只是选择了，对于兰斯洛特这样忠诚的臣子最为扎心的的说法。
就像曹老板，假如在地府碰到他，谈到为何司马懿能造反成功……
你难道要说什么‘九品中正制’，皇族与士族对权力的争夺？
那当然是提及宛城旧事，归罪于那句‘此城中有妓女否’，大书特书他为了上张绣的婶子，害死了最优秀的继承人与最能打的双花红棍。
你说曹老板到那时是会感慨自己管不住裤裆，还是会破防、破防、还是特么的破防？
反正兰斯洛特此时就挺破防的，一张俊脸生生地憋出了大便郁结的表情。
半晌，他才苦笑一声，深深地叹了口气，“Master，若非我与格尼薇儿……其实亚瑟还能坚持许久，或许就能走出困境……”
“兰斯洛特，你知道这不可能。”
车杰摇了摇头，“不过我也不是与你谈骑士王治国之法究竟对不对，而是说这种偶像治国带来的结果……”
“其他的暂且不提，反应在骑士王身上，便是将所有过错归罪于自身。”
“她现在参加圣杯战争，未来参加圣杯战争……所有的徒劳无功都是为了回到当年，扭转不列颠覆灭的历史，好像她一人改变，便能抵御滚滚的历史潮流。”
说到这儿，车杰直视兰斯洛特，“但不列颠已经亡了，你难道想看到骑士王仍然作为过去的囚徒，一次次轮回在悲伤与不甘当中？”
“当然……不行！”
兰斯洛特咬了咬牙，语气激动，而后又苦笑一声，“Master，您成功了，这次圣杯战争中，为了帮助亚瑟解开执念，我会阻止她，并向她挥剑。”
这毫无疑问背弃了过去的誓言，有违自己的骑士之道，但既是为了帮助亚瑟解脱，此身荣耀就算沾染污浊，又有什么干系……
恍惚间，兰斯洛特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当年他被亚瑟的品德折服，以此为楷模而努力……十二圆桌骑士都是如此，想着向骑士王靠近。
但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过于爱惜羽毛了。
既已成为她的手脚，为了成就骑士王的光辉，确实需要有人背负起该行的黑暗。
“哼，说的不情不愿，好像是是我逼迫你一样？”
车杰撇了撇嘴，而兰斯洛特有了觉悟后，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许多，身上的郁结之气大减，笑道，“Master，是兰斯洛特说错了，那确实是我欲行将行之事，而且兰斯洛特也愿成为你手中利剑，为您夺下您想要的胜利。”
虽然交往不久，但兰斯洛特确实被车杰所折服。
并非武力逼迫、令咒压制，而是堂堂正正，吸引人来追随……这样的御主，难怪能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既然如此，兰斯洛特，那便接受你真心成为我的从者后的第一个命令。”
“您说！”
“去准备一桌合适的夜宵。”
“啊？”兰斯洛特还没太大反应，旁边一直静静看戏的间桐雁夜，却是惊讶出声。
让十二圆桌骑士之首的‘湖上骑士’去做饭？这难道不是欺辱吗？
但让间桐雁夜更加惊讶的是，兰斯洛特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卧室，朝着可能是厨房的方向赶去。
车杰解释道，“由于历史原因，十二圆桌骑士个个都是家政好手。”
要不然怎么投喂拥有大胃王属性的呆毛王呢？不要小看顶尖粉丝的主观行动能力。
“话说，雁夜，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车杰目光转向这个白发青年。
虽然补足了生命力，但间桐雁夜的身体仍然虚弱，要想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锻炼。
当然了，过去的苦难也不是没有一点回报，至少他被虫子掘开的魔术资质，有所下滑，但仍比之前要强。
“其实我也不知道。”
视线转回自己的事情，间桐雁夜的郁结不比兰斯洛特少，他用力拽了拽头发，语气有些迷茫地说道，
“我原以为葵嫁给时辰能获得幸福，但从他将小樱交给老虫子，能看出他就是个混蛋，当初把葵让给时辰，根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间桐雁夜的语气中充满懊悔，但车杰却摇了摇头，
“鸣人不说暗话，那叫‘让’吗？你跟当初的时辰比，你有那实力吗你？”
虽然关键时候不顶用，但日常中，远坂时臣的绅士风度、游刃有余的姿态，对女人的杀伤力的确不凡，尤其有自怨自艾的间桐雁夜来衬托。
噗嗤！
间桐雁夜心头挨了一刀，若非触发了‘挺住’，干脆就要倒地不起了。
然而车杰继续说道，“其实不止远坂葵，你离开间桐家十几年，和哪个女人相爱过？”
“没有吧雁夜……否则你怎么会因为远坂葵一句话，便为了救小樱，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远坂葵可不需要你爱她，但你却需要自己有个在乎的女人……雁夜，你知道你做的事情被远坂葵知道了会怎样？”
间桐雁夜已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根本没力气回答问题。
但车杰本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感动自然有些感动，但更多地会觉得你没出息。”
“你想不想知道你拯救小樱的行动失败了，她是如何评价你的？”
“你想不知道你因此伤害了时辰，破坏了她的幸福，远坂葵又是如何对你的？”
“你想不想……”
“你不要说了！”
间桐雁夜目眦欲裂，暴怒出声，但很快，他的声音放低了，近乎哀求道，“你不要说了……”
车杰感受愉悦的增长，微微点头。
虽然这样那样，但雁夜是个好人，能帮他从舔狗之路回头，的确有够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