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吴陪着笑脸,伸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
“瞧老奴这张嘴,该打。
老爷您请放心,老奴一定办的干干净净的。”
“嗯,你去吧,别整天总想着那些打打杀杀的法子,凡事要先动脑子,哦,对了,跟着少爷的那几个家丁,都处理了吧。”
“老奴遵命。”
看着管家出去的背影,吴全安想了又想,自己儿子不能留在羊口镇了,人活一世,图的就是个脸面,如今让人给嬲了,别说脸面,就是将来前程也会受影响。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出去闭上几年风头再说,又不是花不起钱,想着动作大了可能被张家插一杠子,有点犹豫要不要动用那位的关系。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值当,些许小事,倒是显得张家没能力了,人家现在位高权重,图的可不止是自己这点银子。
若非这个逆子,怎会如此两难,原想这曹家发迹,自己说不定能结个善缘,全给毁了,真是让人操碎了心,想想自己死去老婆,俩眼一闭倒是轻松。
唉,一笔孽帐啊。
曹信,哼哼!
既然梁子结下来了,那肯定没完,我儿被如此糟蹋,岂能让你逍遥,若是曹云礼这次依旧没中试,那就别怪本老爷不顾念同窗之谊了。
那时曹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料想张家也不会为了泥腿子跟自己过不去。
若真是张家不依不饶,再请请那位出手,自己舍些钱财,再把管家老吴交出去,他张家只要脑子还清醒,定不会为了一个泥腿子再大费周章。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能只维护不用,越是来往关系就越铁,虽说太上退位,但是他身边的人依旧是说话管用的。
自己的儿子将来要是能中了举人,再有他襄助,最少再能保吴家百年富裕,贵不贵的不重要,权倾朝野的多了去了,最后未必有吴家逍遥。
只是自己这个儿子,太不像话,就连守成之辈的资质都看不出来,希望能吃一堑长一智,好好的富家少爷当着不好吗?
非要为非作歹,岂不知燕处堂帘须惜福,花沾雨露要知恩。
跟自己是一点都不像啊,人哪能只站着,该跪也得跪,为了生存不丢人。
翌日,曹信到了公塾,一如照旧的勤学上进,快到晌午的散学的时候,钱坤鹏走下讲台,叫住正在收拾东西的他,二人走到公塾后院。
“曹信,你可知道王知章出事了?”
被钱坤鹏这么一问,曹信这才恍惚过来,上半晌总觉着缺了什么东西,只顾着读书也没在意,原来是王知章今个没有来上学。
“先生,这个曹信不知,王同学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钱坤鹏看着曹信微笑一下,神态和颜悦色。
“是出了一点事情,但既然你不清楚,也就算了,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虽说你入学的时候底子最薄。
可是你勤学上进,很快就弥补了这点差距,做的很好,所有启蒙的书籍如今都已通读,千万莫要觉得浅显,里面的蕴藏的道理,都可谓是万世不破。
读书人读书是为了明智,更是为了科举这条青云之路,也是施展胸中抱负的唯一之路,接下来要学的四书五经浩瀚无垠,人们穷其一生也未必尽知。
年少读书好光阴,千万不要因为其他的杂事耽误了读书,你三叔对你的期望很高,数次对我讲,要更加严格的要求你进学。
我也同样期望你学有所成,从明天开始,先读大学吧,前宋朱圣人有言,此书乃是做人的根本,要做事先做人。
不仅体贴与理解天地万物,而且觉醒与省察自己内心的每一个念头,并且心怀家国天下,更为重要的是,大人将万物、自身与天下贯通成一个相互关联的整体。
其后读论语,以立根本,再然后读孟子,以壮心魂气魄,最后读中庸,尽学其做事之法,正所谓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
至于五经关,世人通五经五门者如凤毛麟角,能通二三门者也是极其罕见,皆是选其一门潜心苦读。
白首穷尽不是说说而已的,不错这些待你通读四书之后,再做打算不迟,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读书当自强,辜负亲朋倒是小事,辜负了自己,那便是终身的遗憾,今日你且去吧,回去准备好大学,明日进学。”
听着钱坤鹏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就一个意思,让自己少管闲事,好好读书,这也是看在自己天资聪颖,还有三叔的关系上才说这话。
就是这么强大,关系无处不在。
“多谢先生提点,曹信定然会好好进学,不辜负先生一片心意。”
“你三叔如今在金陵备考闯龙门,万事小心,去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这钱坤鹏有点意思了,当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啊,应该是嗅到了什么味道,这是给自己通风报信呢。
不用想就知道是吴家那档子事儿。
终于动手了,也不知道玄机老道那边准备的如何,既然让自己先走,那就先去玄都观看看去,真动起手来,也好有个帮手,老道那一掌可是记忆犹新。
随即便收拾了笔墨纸砚的学具,出了私塾便一路朝着玄都观而去。
就在昨夜,羊口镇王家埠村子边上的一处破落院内,一个老汉坐在凳子上脸色铁青,他旁边有个村妇正在哭哭啼啼。
“他爹,章娃子,章娃子可怎么办呐?”
那老汉还没有吭声,边上的一个妇女打扮的年轻女人,推了一下站在边上的年轻人,其其倒是也算模样周正。
但是脸上带着三分痞相,让人觉得有点不像好人,那人见自己的老婆推自己,朝着她瞪了一眼,揉了揉带着血丝的眼睛。
“娘,别哭了,吴家可是咱们羊口镇大户,就是在东海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知章进了他家做事,保不齐就发达了。
再说了,咱们家哪里还有钱供养一个读书人,即便是咬紧牙供了他,那功名能是那么好求的,多少人到死连个童生都不是。
如今他进了吴家,不但帮家里顶了帐,还能有些月钱补贴家里,这是大好事啊,娘又何必伤心呢,应当高兴才是。”
那中年村妇听着儿子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抬起颤抖的手,指着那吊儿郎当的男子,嘴唇嗫喏着说不出话。
“够了,知文,带着你媳妇儿回屋去,老婆子,知章走的急,你收拾了他的东西,明早让知文给送到吴家去,顺道给公塾的钱先生说一声,以后不去上学了。”
“哎,知道了爹,铃儿有身子了,我们早些歇了去。”
等到年轻男子带着那铃儿出去之后,那老汉看着自己的老婆,咳了一声。
“她娘,知章的事儿就这样吧,知文说的对,在吴家做事,总能赚些月钱补贴家用,那吴老爷为人宽厚,出了名的大方,肯定不会亏待知章的。
知文媳妇现在有了身子,有了孩子后肯定会大不一样,将来收了心好好的过日子,等上几年家里赚了钱,再把知章赎回来,也娶上一个媳妇儿,日子就好过了。”
“他爹,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