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要去玄都观,曹信有点纳闷,读个书还要去烧香,这么有仪式感吗?
“爹,去玄都观干啥?”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一场病哪都看不好,最后还是玄都观的玄机道长出手相救,才保住了你的小命,你这都好利索了,咱们得去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哦,那是应当的,我听爹的。”
晌午饭吃的也简单,当年的新米干饭,配着自家种的青菜,还有一碟炒的鸡蛋,一家三口吃的是其乐融融,忙活了半天的曹云开边吃边憨厚的笑。
“信娃子,你不讲,爹还不知道咱们大乾还有这么一段呢,以后跟着你三叔好好读书,就像是戏文里说的把咱们家的大门砸了重建。”
“什么砸了重建,那叫光耀门楣,儿子,娘支持你。”
此刻樵山上的玄都观,也在吃着晌午饭,不过可比曹信家的丰盛太多了,什么大鱼大肉各色菜肴摆了满满一桌,桌上还有两坛高邮琼华露酒。
一个彪形大汉,一手从烧鸡身上扯下一个大腿,随意的撕咬着,连骨头都没有吐出来,四五口就把鸡腿吃完了,拎起坛子灌了一口琼华露。
打了一个长嗝,口中喊着。
“舒坦,还是琼华露好喝,酒足饭饱,玄机老儿,咱们是不是该算算帐了,要不我这次回来的及时,你是不是又打算瞒过去。”
被称为玄机老儿的是一位道长,坐在桌子一侧微微一笑,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端起面前的小酒盅喝了一杯,放在桌子上。
“怎么,你王鹤飞涨了胆量了,敢在老道面前龇牙咧嘴了,谁给你的胆子,就是秦留白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老道有什么可瞒着你的,再说了,你有什么值得老道瞒着的,多少年过去了,你还在为小姐嫁给一个泥瓦匠抱怨。
当年教主临终的交代,你也是在身边听着的,教主说了要给小姐找一个忠厚的老实人,老道推测了那人的八字,与小姐非常的合。
你看小姐现在过得不好吗?”
“玄机老儿,你别拿教主的话堵我,什么过得好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小姐是什么身份,你把她嫁给一个泥腿子,你对得起教主吗?
好,就算你说的对,可是小少爷的事怎么说,你是怎么看护的,竟然差点让小少爷病死,幸亏现在好了,要不然现在给你说话的,可就是我的破戒刀了。”
“实话告诉你,老道护佑小姐在此生活,已经二十多年了,本来打算等小姐嫁人有了依靠就出去云游的。
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因为蜀州那边的事情给耽误了,因此机缘巧合的见到了小少爷出生,现在想想真是天意,老道给小少爷一推测,命里注定大富大贵。
但是要度过一场死劫,老道因此又在这玄都观等了九年,前些日子小少爷病重,一直等到他一口气没上来,老道才出手救回了他。
小少爷这劫难算是过去了,剩下的人生将是一片坦途,王鹤飞,老道也是有脾气的,在这地方我前后待了二十五年。
你说别的我都能忍,唯独说我对不起教主,我不能忍,别忘记我的的绰号是什么,这桌子加料的酒菜可还合你的胃口。”
说着又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
这时,王鹤飞突然感到自己肚子有些疼,捂着肚子,一脸不可置信,用手指着玄机道人,嘶声竭力。
“玄机老儿,你居然下毒?”
“茅厕还在原来的地方,不用我领你吧,老道今个就治治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毛病,还破戒刀,我呸,拉不到你腿软算老道输,真以为黑心妖道是白叫的。”
“妖道,你个老不死的,玩阴的,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就你,小心点,别掉进去了,老道等着你。”
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德性,敢跟老道呛声了,活腻了不是,只是小少爷这命数怎么这么奇怪,一天一变的让人琢磨不透,不愧是教主的血脉,改天一定要好好看看。
不能让他们知道小少爷的命格,要不然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造反的事情要是这么好成,教主也不会因此殒命了。
还是平平安安的好,世人都晓逍遥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
荒冢一堆草没了。
那老神仙说的好啊,算了,不想了,老道今年五十九,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看护小少爷长大成人,也算是不辜负教主的一番深情厚谊了。”
自言自语一番,又是一杯酒下肚了。
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俱往矣,那些兄弟们在下面还好吗?
等着吧,十年八年的,说不好老道也就下去了。
一直自斟自饮,完全没有了之前那一副得道高人的形象,活脱脱像是一个活在过去回忆里的可怜人。
曹家埠的曹信吃过饭后,便到院子里拿着木棍在地上比划,写着自己的大名曹信,曹云开看了一会,又扛着锄头下地了。
老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庄稼地里的活可不敢耽误,全家的口粮、花销可都在这上头了。
曹信用模仿着曹云礼的三指立异法拿着木棍,尝试悬腕利用手肘的力量用木棍写字,果然写的狗屁不是。
还是得循序渐进,一直是写了用脚抹去,然后再写,非常的用心,刷完碗的丁杏娇看着这么投入的儿子,也很开心。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端了一碗水放在他身边的凳子上,让他写累了解渴用,然后便去忙乎着给他做新衣服去了。
一直写了有一个多时辰,尽管写的还是不是很好,但是基本上能看了,工整了很多,想着明个要去玄都观,看看身边的放的茶碗。
端起喝了一口,又对着屋内喊了一声。
“娘,我去三叔家了。”
“去吧。”
小孩子腿短,但是生在身子轻飘,几步路一泼尿的功夫就到了。
曹云礼坐在院中的树下的躺椅上看着书,边上翻着一个小茶几,上面有茶杯茶壶,好一副悠然自得的读书人生活。
曹信走上前去。
“三叔。”
曹云礼放下书,慢慢坐直身子,看着曹信。
“曹信,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明早再来吗?”
“是这样的,三叔,我爹说明早去玄都观去感谢玄机道长,让我一同前去,这不时间对上了,就让我来给三叔告个假。”
“哦,这事啊,没事,跟你爹去吧,不过回来之后,要尽快的来这找我学读书,业精于勤荒于嬉,读书跟种庄稼一样,都耽误不得。”
“三叔,我知道了。
对了,我会写我的名字了,要不三叔再教我几个字。”
“会写了,哦,那你写给我看看。”
曹信在灶伙里找了一根木棍,认真的在地上写了曹信两个大字,然后站在一边,曹云礼站起身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了看。
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