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跟你说完七村的事之后你表面不放心上，背地里居然主动去调查？！夏顾问啊夏顾问，了不起，你是这个。”温聿感动的竖起大拇指。他憋了半天总算找到空隙插嘴，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敬这位偷偷摸摸干好事的优秀同事一杯。
夏从雪瞅他一眼，没搭理。
“买纸钱又如何，你根本不能证明我和失火案有关。”齐嘉作势起身，下一秒就被夏从雪单手按了回去。
从容镇定的顾问老师摇摇头低声道：“你面前坐的是货真价实的刑警，他有配枪，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被威胁的齐嘉顿时失语。
“不如说说你为什么能在七村当上混混头目？”夏从雪喝饮料润了润嗓，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猜，你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金蝉脱壳的方法。”
“什么？”温聿发出疑问，常筱也蹙眉疑惑的看着夏从雪。
“上大学期间偶尔化个妆或者戴个口罩回七村找个身份顶替，亦或是创造一个身份拟好人设，再花钱找几个托配合你演一场合情合理的戏，以你的手段和知识要收服村里这些傻乎乎的混混并不难。再说，去城里读书的你早就和之前不一样，变化很大，村民们如果不仔细辨认、或者对你很不熟悉的话可能根本认不出你是谁。”
夏从雪说完露出微笑：“因为你早早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身份，所以丢弃齐嘉的名字变成齐旭的时候完全不显得突兀。只要村里曾经出现过齐旭这个人，就没人认为你是突然出现的外乡人——村民们下意识觉得齐旭是打算回乡长住，所以根本不会怀疑，也不会产生他不是本人的猜想。另外，为了保险，你还散播了齐嘉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过的谣言坐实齐嘉不在的消息，让他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村民们才会通过已知信息八卦齐嘉卷款离乡的事。你当初带着混混勒索齐家人是为了加深大家对齐旭这个身份的印象，让他们在潜意识里把你和齐嘉分割开来——没人会把刁难齐家的混混和齐家优秀的大学生儿子联系在一起。如果方便的话，还能欺负欺负吸血的家里人，给他们点教训。”夏从雪把视线从齐嘉身上移开，站直身体灌了口饮料，“运筹帷幄的感觉不错吧。”
“分析这么多，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说到底不还是没有证据吗。”齐嘉紧握着酒瓶，指尖泛白。
“找村民收集证词对照齐旭出现的时间线就行了，确认你的身份不是难事。你伪装得很好，每一步棋都有精心设计，很难抓到破绽——但是，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夏从雪耸了耸肩。
齐嘉扬起嘴角不置可否。虽然已经彻底暴露，警方比对DNA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但那又如何？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不能实施抓捕，他此刻坐在这里，警察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就够了。
“你说的话我可半点都没承认过，别白费功夫了。”齐嘉表情管理很到位，但细微的肢体动作还是向三人传达了夏从雪的猜测基本正确的讯息。
闻言温聿皱起眉头，不服气的感觉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十分难受。他迫切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给齐嘉施压，撕碎对方从容的伪装，找到突破口。他和夏顾问不同，警校的教育与身为警察的道德感在他胸口砌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墙，无论发生什么事，能不过线就不过线。
与温聿相比，夏从雪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就算不能现在抓捕齐嘉也丝毫感觉不到焦虑。这场逻辑上的交锋算是单方面碾压，他获得了毋庸置疑的胜利，也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既然如此，早晚会有线索指引他们找出真相，即便不是现在，也绝不会有漏网之鱼逃脱制裁——温聿总会有办法，夏顾问别的不信，却从来不怀疑自己发小的能力。
温聿摸出根烟，拿起打火机的时候想到什么，又瞬间放了回去。后台比较封闭，他不想把房间搞得乌烟瘴气。
手指在桌面轻轻叩击，沉默片刻他盯着胜券在握的齐嘉，眼底绽开几缕琢磨不透的光，随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齐嘉愣了愣，一时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七村混这么久，敲诈勒索的金额早就上两千了吧？作为受害者之一，我在掏钱的时候听你手下说过，所有人进出都逃不过你们的法眼，要收保护费确实得掌握好村里的情况，不然勒索到警察身上怎么办？”
刑警队长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往椅背上一靠，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流氓劲儿，倒比眼前黑发T恤的齐嘉更不正经，像个一肚子坏水的纨绔子弟：
“跟我走一趟吧，小村霸。”他从怀中掏出警察证，金色的警徽耀眼得仿佛镀着一层阳光，晃得齐嘉冷汗直流。
叫同事过来带走齐嘉的时候，温聿嘱咐了几句说案子有了新线索，自己很快就会回局里处理，让大家打起精神继续办案。走之前他还把常筱这个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的大检察官提供的视频作为参考证据发给了同事，很难相信在他给钱那短短几十秒里录下视频，甚至拍照记了那张五十块的编号方便之后查询流向。
“佩服，佩服。”温聿边笑边拱手称赞，被常筱无语的搓乱了头发。凡事习惯靠自己的常检察官做事谨慎，干什么都会留个底。三个人给老杨解释清楚之后吹着冷风走在街道上。夜深了，虽然附近遍地灯红酒绿，他们却无心玩乐。
夜风吹散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余温，喝了酒的常筱和温聿边走边买路边的小吃填肚子解渴。
“你不是在局里查便签纸和监控吗？”温聿转头问站在身后吃冰糖草莓的夏从雪。
“是啊，”他舔了舔糯米糖纸，咬下一个冰糖草莓慢吞吞嚼半天咽下，才心不在焉的回答，“看累了，出来找你玩会儿放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