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金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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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案子是否已经因为杜方明的死亡而撤销,温聿认为应该查明的真相还是要完全弄清楚才行。他是刑警,理应将她被雪藏的一切挖掘出来,不公平对待也好,家暴也好,都是组成她人生的一部分,即使女孩已经离世,也该还原她伤痕累累的一生,替她早已结痂的伤口涂上最后一层药膏。

  “查过背景,很普通的单亲家庭,父亲很早就不在了,母女两人一起生活,陈鸢的母亲是做个体经营的,很多小生意都尝试过,最近好像在卖水果。”

  “学生会可真会挑人,”常筱无奈又讽刺的王乐洋嘴角,“什么身世不好的孩子都能被他们扒出来。原以为问题只出在曲如歌的校内咨询室上,许诗诗一死,整个学生会都成了嫌疑对象。”

  温聿沉默的和常筱碰了个杯,两人一时无话,只有狭小舞台上的驻唱歌手抱着吉他用低沉浑厚的嗓音唱着一首英文歌。

  Played this song for days,

  这一首歌重复播放很多天了,

  Wandering in a haze,

  迷惘着、徘徊着,

  Soundtrack turned up all the way,

  音乐开到最大声,

  A smile to end the day,

  我努力笑着。

  灯光下的面容模糊不清,被光影拉长,揉搓成纤瘦的人形。温聿有些口渴,招手跟服务生叫了个果盘,突然觉得台上的人有点眼熟,他说不出在哪里见过,也许是酒精作用下产生的幻觉,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师兄,我……”温聿刚要开口,黑暗中有灯光晃过常筱的脸,他完全没有醉意,目光坚定且清醒,垫在歌声下的声音有些低沉:

  “台上唱歌的好像是七村那个领头的混混。”

  “什么?”果盘上得极快,应该有部分是之前就切好的。温聿拿了瓣橙子飞快嚼碎咽下,酸甜的汁水冰冰凉凉顺着喉咙淌进胃里,味觉上的刺激令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怎么会在这里?金盆洗手了?”

  常筱皱眉看着台上唱歌的人,看不清楚,但他对自己认人的能力很是自信,几乎没有错过,这样的体型和轮廓跟那天领头的青年几乎一致。他当即假装要去洗手间,打算起身踱步到后台的方向,温聿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我去,我有东西派得上用场。”

  “别暴露身份。我们那天给他留下的印象大体是个有点东西的黑社会,你走这个路子就行,别掏证件。”常筱有点不放心的叮嘱。

  “我又不傻,等我回来。”

  温聿说完慢慢往后台踱步,歌声未停,他慢慢晃到吧台要了杯酒,今天人少,老板叼着电子烟独自调酒,手法熟练,很有观赏性。

  “怎么把朋友丢在那边,一个人过来要酒?”小酒馆的老板是个三十几岁右手臂满是纹身的汉子,大家管他叫老杨,穿衣风格很酷很潮,尤其喜欢黑白配,个子挺高长得挺帅,温聿常筱算是熟客,他说起话来比较随意,笑着朝常筱那边挤了挤眉毛示意。

  温聿剥了颗糖丢嘴里,笑道:“怎么,我来点杯酒偷偷和你聊几句都不行啊?”

  “行行行,您说。”

  “有没有想过开个分店,或者扩建一下啊?我挺喜欢这里的,前几天去群光会所的时候和老板聊到驻唱歌手的选人问题,他跟我开玩笑说想从你这儿挖人。”温聿端起调好的蒂珀雷里,这是一种较为冷门的爱尔兰经典鸡尾酒,棕橘色酒液清爽透亮,宝石般流淌着夺目的光彩,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出原本的颜色。

  “群光会所可不是一般人去得起的地方啊,小少爷。”老杨耸耸肩调侃道,虽然这家酒馆消费水平中上,跟整个辰溪省都有名的高级会所一比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自认眼光很好,开店风格独特,但是和群光那种上流人士聚会的非商务场所还是没得比,也不认为去那儿的人会来自己这里喝酒——毕竟档次天差地别,定位和价格也决定了酒的质量注定有很大差距。

  温聿镇定自若的笑了笑:“我其实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在群光会所撒钱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和老板特别熟,今晚订了隔壁街海特威蓝酒店的总统套房,明天还得去谈辰溪市郊别墅区的一块地。”

  老杨听完笑出了声,随手给他调了一杯mini大小酒精度极低的鸡尾酒,轻声道:“祝你明天谈判顺利,这杯我请。”

  就知道他不会信,温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场。群光会所的高级会员卡他有,海特威蓝酒店的总统套房他住,但辰溪市郊的地他名下还真没有,都是老爸老妈的。

  说到这儿,温聿也懒得插科打诨了,直接问道:“谢了。我其实是想打听打听唱歌的人是谁,接不接受点歌?”

  “他啊,”老杨抽了口电子烟,薄荷气息顺着烟雾缓缓往上飘,他看着台上的人若有所思,“大学的时候就经常过来打工,你以前可能还不常来,没注意过他。这小孩儿说自己叫齐旭,没有身份证,想过来赚点生活费补贴家里,不会带来什么麻烦。他三番五次来求我,我实在顶不住就给开了后门,偶尔让他唱几首,一直到现在都是缺钱就来唱,平时比较少过来。你想点什么?收钱点歌,钱加他工资里。”

  “钱无所谓,他住哪儿,几点下班,下次什么时候来?”

  老杨闻言疑惑的看了温聿一眼,表情复杂:“你不是真想挖人吧,温大少爷?”

  “没。我就是觉得他唱歌好听,以后想再来听听。”温聿从钱包里抽出张一次性消费卡递过去,是不记名的群光会所包间酒水卡,高级会员每月可以获得五张,一般自己不能去的时候送朋友之类的,装叉很是有效,“收下吧,不喜欢的话送人也行,就当是我贿赂你。”

  从自己嘴里玩笑般说出这两个字好像怪怪的,温聿想想又换了个说法:“呃,算不上贿赂,想给就给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点歌费一会儿一起算,我想点个Signs的《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