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向外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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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快道声谢,温聿挂掉电话急匆匆把那两个作为证物的手机拿了出来。以防万一他早就充满电,现在开机十分顺利。刚才和姬羽弦的对话夏从雪通过外放听得清清楚楚,他蹙眉捏了把汗,总觉得事情正朝着想过,又无法继续想的方向发展——不对,严格来说,事情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只是他们在一步步倒着走罢了。

  温聿搜索了一下,这个手机厂家已经倒闭,当初的广告偶尔还能看到一点痕迹,说是装载了新技术,有不错的新设计。在翻过几个帖子后温聿瞬间确定,这款手机最大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创新型输入法,这款输入法拥有海量词库,可以让词语联想和常用词通过特殊密码完成范围共享。

  刑侦队长和心理顾问对视一眼,分别拿起一个手机,随便打开款app按照字条上的数字,调成九宫格后依次输入。

  64649——明早。

  7426768484——签售会。

  84268——天台。

  7443426——十点。

  “这个死亡讯息……”两个人对比一下发现果然是同样的词汇,出来的常用词是固定的,两款一模一样。温聿蹙眉沉默片刻,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果然不是冲动自杀。”

  “谁也不会注意到夹杂在那些便签纸里的数字,更不会认识这个不一般的品牌……温聿,我整理剩下的讯息,你让人密切监控宿舍黑板,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夏从雪几乎没有一刻像这样强烈的感觉到不安——咨询室从开放到现在究竟影响过多少学生?他们的精准定位和诱导性词句,甚至用高度共情或角色扮演来让人产生做某件事的冲动,这是非常危险,且并非即时性的。曾经有过演员很久都无法从角色中走出来的先例,因为角色影响而犯罪杀人不是不可能。淮东大学的学生终究只是学生,他们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也都缺乏关注关怀,大部分可能表面坚强,实际却破绽百出,脆弱到不堪一击,被破解心房后便成为一个人偶,一步步被操控着情绪走向深渊,而那些引导他们的人美其名曰“治疗”。

  温聿吩咐人看好宿舍黑板,然后把图书室监控表翻开。

  他第一次查杜方明借阅记录时,里面有一本江户川乱步的小说合集,其中《烟虫》这个故事令他至今回想起来都后背发凉。如果这些孩子们也觉得自己拥有明亮清澈的双眼,无垢的心灵,只是被炸掉手脚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怪物”,因为外界影响而变得扭曲,产生自我厌恶的情绪,那他们对人物共情后产生的负面情绪都具有对外发泄的倾向——有的人恨社会,有的人恨父母,有的人恨所有人。这样的不稳定情绪会酝酿,扩散,最终变成一个定时炸弹存在于他们心中。

  淮东大学有多少这样的定时炸弹?温聿想到这里不禁手脚发麻,后背全是冷汗。很显然夏从雪也和他想着同样的事,两个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不安。

  经手过不少案件的温队长眉心紧皱,从借阅记录上看,那本书在黎安还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借出去过,近一周的监控里只有自杀案前一天有人到过那个角落,但并没有借阅书籍。而黎安借走那本小说的时间仅有一天不到,甚至可以说是放一晚上就还回去的程度,看完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不是为了阅读而借走它,大概率是为了别的目的——比如传递讯息。

  那本书温聿检查过,没有涂写也没有缺页,唯一的可能就是里面夹过东西,去角落的那个人是去取东西的。这么猜测的原因在于,那个人看书的动作有点奇怪,比起翻阅更像是翻找。

  温聿盯着电脑上的监控,叼着烟半天都没有点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身影熟悉,应该是个男生没错,他张望的动作,身高,姿态好像在哪儿见过……

  “该死,想不起来!我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家伙……”

  焦急的状态下温聿忍不住挠挠头发骂出声来。

  夏从雪看他一眼,无奈的叹口气站起来在好友肩上捏了几下,放缓语速:“温聿,听好,你现在闭上眼睛冷静下来,听我说。”

  刑侦队长知道这家伙大概率是要做好事了,立刻点点头照做。看到他乖乖闭好眼之后,夏从雪的声音像是按了慢放键一般,继续在耳边响起。

  “你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慢慢的,有光渗透进来,是白色的光。那些光里有你近几天接触过的一切讯息,人……或者资料。我需要你看清楚他们,仔细回忆近几天看过的监控,接触后给你留下过印象的学生。别着急,先从杜方明开始,一步一步来,一点点梳理……”

  跟随夏从雪略显清冷的声音循去,温聿在脑中将这几天了解过的人都顺了一遍,杜方明,陈鸢,曲如歌,黎安,张河东,死者宿舍的小孩儿,死者家属……调取监控的地方则是淮东大学的池塘边,图书馆,外面的闹市街……

  “现在,慢慢删去那些你只从描述和资料上获取过讯息,并没有真正见过的人。”夏从雪的嗓音和平时相比略微有些不同,充满魔力且循循善诱,“剩下的人里一定有你想要的答案。”

  温聿安静的筛选起来,等他两三下整理好数据,答案顷刻间变得呼之欲出。

  闹市街……

  那个逆着人群向外走的人……

  就是到图书馆和黎安接头的男生!

  温聿顿时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激动的抓住夏从雪的肩膀:

  “闹事街的自杀案监控你还记得吗?有一个行为不太符合逻辑的人,当时所有人都在往里走聚在一起看热闹,只有他悠闲的往外走,以我这么些年的办案经验不会认错,去图书馆取东西的人就是他!”

  “黎安的死和他有关系的话,这场自杀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夏从雪吃惊的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他们在谋划的事,远比我们想象中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