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好吃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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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晓华,你就是个好吃狗!

  “你是不是早就闻到萍萍今天中午带的是卤菜,所以你才叫我喊萍萍过来吃饭的?还说什么‘还陈萍萍让你抄作业的人情’——我看你表面上是还人情,背地里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不是?”

  在林小庆和刘英的桌子上,依次摆着四样菜:

  范晓华的酸菜鸭;

  刘英的泡椒肉丝;

  林小庆的烧白;

  以及陈萍萍的卤菜——卤猪蹄和卤牛肉。

  原本,林小庆以为自己今天带的烧白,应该是几人里面最硬的硬菜了,却不成想,这里面还有比她的烧白还要硬的卤菜,而且还是价格死贵,平时她父母根本就不会买的卤猪蹄和卤牛肉!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还因范晓华“胡乱叫人”跟她们一起吃饭心头多少有些不乐意,不太愿意有外人来分享上个周末,她“求爹告奶”,求了她老妈一个下午才求出来的,而且差不多算是专门给某人带的烧白——烧白这玩意儿,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参加红白喜事之类的宴席,平时哪里吃得到?

  现在,当她看到陈萍萍菜盅盅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一盅盅卤猪蹄和卤牛肉,林小庆倒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人家陈萍萍哪里会占她们的便宜?

  她们不占人家的便宜就好了!

  这种因为小家子气而带来的尴尬和惭愧,林小庆当然不会承让,联想到范晓华前不久对她说的“说不定,陈萍萍带的菜比你我都好呢”这话,心头“不忿”的林小庆顿时把矛头指向了对面的始作俑者。

  “嘿嘿,小庆,你还真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这个都被你看出来了?”范晓华一声嘿嘿,用筷子夹起一片卤牛肉,就朝自己嘴里塞。

  既然林小庆自己替他邀请陈萍萍找到了更好的理由,他自然是打蛇随棍上了。

  林小庆白了范晓华一眼,不理他,却是冲坐在范晓华旁边,俏脸微红,多少了还有些不太适应的陈萍萍道:

  “萍萍,你下次带了好菜,一定要藏起来,不然,被这个长了个狗鼻子的好吃狗闻到了,怕是好菜不保!”

  “哈哈哈,晚啦!小庆,萍萍,你们几个,早就入了俺的狼窝,不洒几滴血,不留两块肉,哪有那么容易脱离俺的狼爪的?哈哈哈……”范晓华邪邪一笑,一语双关地道。

  可惜这年代的女生单纯,还体会不到他话中的“邪恶思想”,算是对牛弹琴了。

  “那我们以后就都带素菜,不带荤菜了,嘻嘻!萍萍,英英,你们说要得不?”

  “要得!”陈萍萍和刘英齐齐点头,说要得。

  “明知道我喜欢吃荤,是个无肉不欢的人,你们却偏偏带素。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我欺呀!”范晓华捶胸顿足,一声感叹。

  “哈哈哈,范晓华,你现在晓得了哈?把你刚才的话反弹给你:晚了!”林小庆昂着自己那白皙,圆润的小下巴,一脸得意的样子。

  “你们狠!以后我不给你们夹菜了!”范晓华“气呼呼”,开始朝林小庆菜盅盅里面的烧白进攻。

  “哼,谁稀罕啊!”林小庆一声冷哼,但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小庆,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说范晓华给你夹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似乎感觉要更有味道一些?”这时,观战了半天的刘英突然开腔。

  “我没说!”林小庆像是被蛇咬了一口,条件反射地马上摇头,“我才没说那样的话——我又不是没手,谁稀罕他夹菜啊……而且,你还不是吃过他夹的菜?”

  “吃得又没有你多……”

  “哈哈哈……”

  “……”

  当端着自己的饭菜,和林小庆一起朝范晓华所坐的地方走,并且最终和范晓华坐在一条板凳上,包括坐下来的最初几分钟,整个过程,陈萍萍的心脏都是扑通扑通,犹如装了一个小马达,急剧地跳着,感觉教室内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把目光齐齐射向了她和范晓华。

  这种紧张不安,感觉自己成了焦点,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被全班同学私下议论的心绪,直到她发现身边的三人完全不当一回事,只是自顾自地相互打趣,相互玩笑后,才慢慢地消失。

  而后,她便感觉范晓华,林小庆,刘英几人的相处,真的好和谐,也好有意思。

  当然,最开始,就如同曾经的吴烟,当陈萍萍看到范晓华给林小庆夹菜这一“亲昵”的举动后,她心头也怀疑范晓华和林小庆是不是在谈恋爱?

  直到很快地,范晓华又体贴入微地给她夹菜后,她才觉得自己误会了。

  范晓华,是无差别地对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很好,都很照顾呢!

  刚才的她,完全就在胡思乱想!

  还有一个她认为自己刚才完全是在胡思乱想的原因便是,她觉得,以范晓华的条件和眼光,大概是看不上林小庆的!

  她觉得范晓华即使想找女朋友,整个班上,估计也只有成绩最好,人也很漂亮的吴烟才配得上他。

  前段时间,当他发现范晓华和吴烟走得近,甚至连午饭也一起吃时,她也不是没有过两人可能在谈恋爱的想法。

  只是,这种想法在吴烟突然莫名其妙地离开教室后,就不复存在了。

  或许,前几次他们一起吃饭,只是临时起意吧?陈萍萍想。

  因为自己的父亲在开拖拉机,和周围的邻居比,她家算是比较早地过上了小康生活。

  在她家,虽不至于说每天都能吃肉,但是一周三四回油荤,时不时去附近集市的卤菜摊称点卤菜吃,还是没啥问题的。

  昨天晚上,她父亲就给了她五十元,让她骑车去集市的卤菜摊称点卤菜给他下酒。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不对,或许是源自于潜意识中的某个想法,到了卤菜摊,她除了给父亲称了半斤卤猪头肉外,还买了一个卤猪脚和半斤卤牛肉。

  她这么一“额外加购”,父亲给的五十元“青花皮”,也就去掉了一大半。

  回到家,自然被她妈骂了一顿,说她好吃,败家,球钱找不到一分,花钱却如流水。

  倒是父亲在一边哈哈大笑地打圆场,说钱花了就花了,花完再挣就是了,不就是点烂猪脚杆和烂牛肉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她想吃,那就买!

  而且她现在马上就要中考了,吃点猪脚杆和牛嘎嘎(牛肉),正好给她补身体,争取考上一中!

  对此,她母亲自然是一如既往地讽刺和挖苦,说她那成绩,还一中呢,能考上二中,她就烧香拜佛,祖坟冒青烟了!

  她父亲便又替她说话,说考不上一中,就考二中,考不上二中就读职高,反正不会让她没书读!

  让她不要有什么精神压力,平时认真学习,考试好好发挥就是了!

  最后的考好考坏,都是天意!

  和很多农村家庭相反,在陈萍萍的家里,她母亲多少有些重男轻女——尽管因为独生子女的一胎政策,没“男”给她重;她父亲,却没有大多数华夏农村男人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从小到大,都十分的爱她,宠她,不让她吃一点苦,犹如掌上明珠。

  陈萍萍把卤猪脚和卤牛肉一样给父亲留了点下酒,又给母亲夹了一坨猪脚,一片牛肉,让她尝尝味道,剩下的,则全被她装入了自己的菜盅盅,打算第二天带到学校。

  她母亲见了,便说她瓜(傻),说她傻不拉几地带这么多好菜去学校,还不被她周围的同学给抢了?

  她父亲听了,便又笑着打圆场,说“吃得了亏,才打得了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同学吃了她的好菜,心头肯定会向着她,记她的好,这有利于她在学校搞好人际关系。

  “一群青屁股娃娃,有屁关系可搞!”她母亲扁了扁嘴,永远唱着他父亲的反调。

  “我又不傻,我才不会给周围的同学吃呢!”陈萍萍心道。

  但不给“周围”的人吃,那又给谁吃呢?

  陈萍萍在心头稍稍一想,便感觉有些脸红,而后深呼一口气,在心头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不想欠谁的人情!我这就是在还债!

  “是的,就是为了还债!”

  只是,这“债”如何还,如何让某人晓得她今天带了好菜,某人会不会主动邀请她,如果邀请,她到底是应该直接同意,还是矜持一下后再同意,陈萍萍又开始犯难了。

  这种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她不惜被母亲骂一顿换回来的一盅盅好菜,第二天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忧虑,整个晚上,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并延续到第二天上午,直到某个人在课间操做完后突然把她叫住,并主动朝她发出了一起吃中饭的邀请,才一下子散去。

  “他家里杀了鸭子,然后主动喊我;我……我也想请他吃我的卤菜——不,是想还他星期六请我吃小吃的债……看来,我和他都想到一处去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今天是个大阴天,而且有风,风吹在人的脸上,还有些冷。

  然而,看着前面那个双手插兜,大摇大摆,正在远去的背影,陈萍萍忽然觉得,这阴沉沉的天气,却也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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