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采纳了朱允熥招沐英进京的建议,但他并没有采纳朱允熥以军令的方式招沐英进京。
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朱元璋他还有更快和更保险的手段——锦衣卫!
朱元璋对着殿外候着的王景弘虹喊道:“传蒋瓛来!”
“奴婢遵命!”王景弘应下后,鞠躬后退。
蒋瓛(huán),锦衣卫都指挥使。
洪武年间,第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骧因胡惟庸案牵连入狱后,蒋瓛掌管锦衣卫,参与审判监狱事务。
历史上,洪武二十六年发生的蓝玉谋反案,便是由蒋瓛告发!
蓝玉一案一共牵连、族诛达一万五千人,把那些跟随老朱打天下的将军,几乎一网打尽!
听到蒋瓛这个名字的时候,朱允熥心里就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后世许多影视作品中,锦衣卫都扮演的是反派角色,他们被刻画成了一个无恶不作、危害民间官场的特务组织。
但在历史上,真实的锦衣卫却并不是一个大反派。
值得一提的是,早期锦衣卫大多都是奉公守法,恪守职责的人,他们要加入锦衣卫需要经过非常严格选拔,不仅要武功高强,而且也得是身家清白、无不良记录的良民才行。
只是,在一个机构有着绝对的权利却又没有足够的监督时,它就会慢慢病变、腐坏。随着时间的推移,锦衣卫被一些趋炎附势之辈掌管,最终沦为了某些人为自己谋利的武器。
在洪武二十年时,朱元璋曾下令焚毁锦衣卫刑具,所押囚犯转交刑部审理;同时下令内外狱全部归三法司审理,将锦衣卫废除。
这是因为太子朱标仁厚,不愿接受锦衣卫这样一个杀气过重的组织。
朱元璋为了给太子朱标继承大统铺路,这才下令焚毁锦衣卫刑具,所押囚犯转交刑部审理;同时下令内外狱全部归三法司审理,将锦衣卫废除。
但可惜的是,在太子朱标病逝,朱元璋心中的不安再次被放大,于是这两天,朱元璋手下的锦衣卫又开始频繁活动起来。
不是说锦衣卫已经撤销了吗?事实上,老朱并没有真正的撤销锦衣卫。
当初,朱元璋当着所有的大臣的面,把锦衣卫的刑具烧掉,把犯人都送到刑部大狱里去,这让很多人误以为朱元璋废除了锦衣卫。
实际上,朱元璋废的只是锦衣卫的大狱而已——罢锦衣狱,而不是锦衣卫!
朱元璋其实还申明了锦衣卫不能插手司法,但是他们做个安保、抗抗旗子还是可以的嘛。
所以,老朱手下的锦衣卫其实一直都在,只是锦衣卫的大牢被清空了,他们的权利被束缚了而已。
随着王景弘前去通传,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很快来到了奉先殿。
飞鱼服!
绣春刀!
来人身上隐含着杀气,一张圆脸似笑非笑,正是典型的笑面虎之相。
他走到了朱元璋身前,恭敬行礼:“臣蒋瓛,参见陛下!”
在等待蔣瓛到来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朱元璋已经写好了招沐英来京的密令。
老朱一个眼神,王景弘便立马小跑着将密令递到了蔣瓛面前。
这时候,朱元璋才开口嘱咐道:“你亲自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云南,不能让西平侯提前知晓太子逝世的消息。
回来的时候可以不用太急,但绝不能走漏半点儿风声。
若是西平侯有什么闪失,老子诛你九族!”
如果说蔣瓛的杀气是一泉江水的话,那么朱元璋的杀气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汪洋大海!
蔣瓛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恭敬卑微的躬着身躯强忍着恐惧,用有些干冷的嗓音说道:“臣以项上人头保证,一定会将西平侯安全带到陛下面前!”
老朱缓缓闭上双眼,挥了挥道:“去吧。”
“臣,告退!”
蔣瓛走后,朱元璋又靠回座椅靠背,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短短几分钟,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老朱重新振作起来,看向依旧跪在地上不曾有丝毫动弹的朱允熥,笑着说道:“允熥,起来吧,你这次确实有心了。”
过在坚硬地面上快半小时的朱允熥,双腿都快麻木了。
踉跄着站起身后,朱允熥便对朱元璋说道:“西平侯乃是皇爷爷的爱子,是我父亲最敬重的大哥孙儿知晓西平侯为人最重情义,对我朱家忠心耿耿。倘若他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必定悲痛交加,乃至于旧疾复发……
在这个特殊时刻,云贵不能乱。
而只要西平侯健在,云贵土司就不敢乱!”
朱元璋微微颔首,对朱允熥的这番说辞和表现,给予了认可,“不错,你能在悲痛之中能想到这一点,咱甚是欣慰!”
“谢,皇爷爷夸奖,孙儿还差得远!”朱允熥谦恭的行礼道。
朱元璋看着这位与传言中反差极大的嫡孙,心里突然冒出了想要考校考校他的想法。
他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几分本事,到底把自己藏得有多深!
“过来坐!”朱元璋指着左手边的椅子,说道。
“是。”
片刻之后,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你对辽东,有什么看法?”
但刚刚问出口后,朱元璋就有些后悔了,他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道:“咱自己都没把辽东理顺,他一个娃娃,哪里会懂得这些?唉,咱这可真是……”
出乎朱元璋意料的是,朱允熥不仅没有傻眼儿,反而在思考一番后,极为认真的回答道:“回皇爷爷,孙儿还真有些自己的想法!”
辽东对于中原帝国而言,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它可以成为对外扩张的跳板。
通过辽东,中原军队可以进攻游牧民族,也可以进入朝鲜半岛攻打高丽半岛,以加强中原王朝的对外统治。
不过,对于诞生不久,百废待兴的大明王朝而言,辽东地区更多的是充当了一种遏制外部入侵的门户。
《明太祖实录》中有一句话:“沧海之东,辽为首疆。中夏既宁,斯必戍守,肤功未暇,乃有盖州诸将共意来庭,固守其地,以待朕命!”
这一句话,道出了朱元璋对于辽东的重视和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