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陆芃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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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起床。

  陆文生打开房门一看,外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小村庄被雪覆盖住了,就像来到了白色的世界。

  天上还在飘着鹅毛般的大雪,看这样子,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传华哥,你怎么来了?”

  陆文生拿起扫帚准备把门口扫出一条路来,没想到一下就看到蹲在门外墙根的陆传华。

  此时,他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看样子,他来有一会了。

  “传华哥,你来了怎么不进屋?”

  陆文生一边给他拍身上的积雪,一边把他往屋里让。

  陆传华闻言,脸色红了一下,看了看陆文生一眼,然后叹息一声进屋了。

  坐下后,陆传华双手缩在袖笼中,打量着这间房,又用手摸了摸炕。

  “你这里冷不冷,我让你嫂子给你弄床棉被?”

  “哥,我不冷。”

  陆文生急道:“你别打岔,有事说事。”

  他看出来了,陆传华心里有事。

  他也能猜得出来,这事估计跟他能不能当上会计一事有关。

  昨天晚上,他和秦山堂吵成那个样子,估计结果不太理想。

  “哎!”

  陆传华长长的叹息一声,然后垂着头道。

  “老二,哥哥可能要食言了,答应你的事无法兑现了。”

  陆文生闻言,笑了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嗐,哥,多大点事,不就是当不成会计吗?”

  “你已经知道了?”陆传华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陆文生闻言,点了点头。

  “昨晚上去村部还自行车,正好听见你和那老东西吵架。”

  陆传华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来时还想着怎么跟陆文生开口呢,没想到人家已经知道了。

  这让他为此白白的担忧了一晚上,正不知道怎么跟陆文生开口呢。

  “哎,老二,哥对不起你啊。”

  “上面的任命已经颁布了,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哎!”

  陆传华看了看炕上陆芃芃一眼,然后接着道:“那老东西连夜去公社打小报告,说村会计一职不能让一个名声狼藉的人担任,这不连夜撤销了你的任命。”

  陆文生听了,也是一阵苦笑。

  他知道,因为抱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回来,才给人留下了把柄,试想一下,哪个单位都不会录用一个名声有污迹的人,所以,他这个村会计还没上任就被撸了。

  “传华哥,你已经尽力了,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怪不得你,你放心,这份恩情,兄弟永远记在心里,不管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陆传华脸色一沉道:“老二,这就见外了,咱们兄弟还用得着说这些?”

  “行了,这事算哥食言了,不过你放心,哥再想办法给你找个事做。”

  陆文生听了,连连摆手。

  “哥,你的心意我领了,工作的事先不着急,我先把家安顿好了再说。”

  说实话,经过这次的事后,陆文生对能不能进村部上班的事已经没有欲望了,他现在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赚到钱。

  陆传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看到陆文生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孩子户口还没落实,现在让他进村部上班,估计都没什么心思。

  “也罢,你先安顿好,等年后再说。”

  陆传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对了,你户口落好了吗?”

  “昨天就已经落好了。”

  说完,陆文生从挎包里掏出白色的户口簿递给他。

  户口簿是单独一户的。

  他是退伍军人,原先刚参军入伍的时候,户口已经从农村调走了,现在退伍了,户口又返回原地,本来想落在父亲陆学松名下的,但是他又不想和一大家人掺和在一块,所以就单独落户了。

  陆传华看了看户口簿,然后合上揣着兜里。

  “行,先放我这吧,今天我就给你闺女户口落实,不能老是这么吊着。”

  “哥,不着急,等雪停了再去也不迟。”陆文生道。

  陆传华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道:“能不急吗,出了这样的事,我怕姓秦的老东西又给捣蛋,到时候孩子上不了户口就麻烦了。”

  现在陆传华和秦山堂彻底的闹掰了,他不能保证姓秦的老东西会不会拿孩子的事做文章,他必须趁秦山堂没有反应过来,赶紧把孩子户口给落实了。

  “哥,那就麻烦你了。”

  陆传华摆了摆手:“一家人,说两家话就见外了。”

  “对了,孩子起好名字了吗?”

  “哦,起好了。”

  陆文生连忙掏出昨天晚上迟佩云写着名字的那个纸条递给他。

  “陆凡凡。”

  “哥,这个字不念凡,念peng,音通朋。”陆文生哭笑不得道。

  陆传华闻言,脸色一红,随后,梗着脖子道,

  “老子能不知道念芃?我这是故意考你的,知不知道?”

  “对对对,您是考验我的,是我太肤浅了。”

  陆文生一边给他赔罪,一边掏出笔在芃字下面给注上音,怕他上户口的时候上错了。

  这次,陆传华倒没有反驳,而是等陆文生写完,才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里。

  “对了,你这炕烧热一点,这么冷的天,你能受得了,孩子能受得了吗?”

  陆传华一边把自行车往外推,一边叮嘱道。

  “嗯,我知道,马上就去烧。”

  昨天晚上睡觉前,他把火炕烧的热热的,没想到半夜就下起了雪,等天亮的时候,炕已经凉透了。

  送走陆传华后,陆文生连忙跑去烧炕。

  屋子的侧面就有个厨房,原先是知青做饭的地方,那里有口锅,做饭的时候正好把炕烧热了。

  不过,他刚准备烧炕,就看见迟佩云正蹲在地上烧火。

  由于下雪,里面的柴火湿透了,烧不起火,她正趴在那儿吹火呢。

  湿气太大,她被烟火熏得直流泪。

  “迟知青,让我来。”

  陆文生见状,连忙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火。

  迟佩云见陆文生来了,松了一口气。

  连忙把位置让了出来。

  “昨晚上炕都凉透了,你也不知道起来烧炕。”迟佩云抱怨道。

  两个房间的火炕是相通的,烧了这边,另一边也会暖和。

  不过,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陆文生发现迟佩云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多了几丝黑印子。

  估计是刚才生火的时候留下的。

  “哈哈!”陆文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莫名其妙。”

  迟佩云嘀咕了一句,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掩面向屋里跑去。

  看着她狼狈的身影,陆文生笑得合不拢嘴。

  他蹲下身子,把灶膛里未燃烧殆尽的草木全部掏出来,然后又从草垛里面掏出一把干燥的麦秸秆。

  “嚓!”

  火光照亮他的脸膛,然后轻轻地吹了口气,让火变得旺盛一点。

  随后,他又往灶膛里塞了一些木柴,然后才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