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岩......岩浆?”
握着断手伤口狂奔的杰里科,一个急刹车,险些一头撞进,前面突然出现的赤色墙壁之中。
炙热的高温扑面而来,炙烤得杰里科连滚带爬的后退。
直到退后了十多米,那股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的灼热感,才稍稍减轻。
这种真实的感觉,立刻打消了他心底认为这是幻觉的猜测。
只是,为什么红叶村的海岸边,会突然冒出如此滚烫的岩浆?
而且,还刚好形成了,包围半边小岛的环形城墙,将他的逃跑路线完全封锁。
“难道我就这么倒霉,正好遇上海底火山喷发?”
杰里科暗呼晦气,转身换了个方向,就要再次远离红叶村。
然而他刚一转身,身体就彻底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道恶鬼一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不远处。
此时的转身。正好让他看到了对方咧开的嘴角,扯出的一抹灿烂的笑容。
“你好啊,海贼,我们继续吧。”
烘烤大地的高温,让罗夏僵硬的身体,竟然恢复了一丝活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再次动起来了。
强行压下无处不在的困倦和痛楚,罗夏一步步逼近绝望的杰里科。
“别......别过来!呜呜呜,滚开啊!你这个怪物!离老子远点!”
杰里科说话有些漏风,舌头肿痛,嘴巴里满是血腥味。
断裂的右手更是传来阵阵抽痛,让他眼前发黑。
以他的意志,能支撑道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此时再次面对,给他心里留下巨大阴影的罗夏,他竟然再也迈不动脚步,停留在了原地,只是身体在瑟瑟发抖。
恐惧淹没了他的内心,疼痛让他意识混乱。
他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缓缓瘫坐下来,跪倒在罗夏高大的身躯面前,身体筛糠般发抖的哽咽痛哭。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马,我不会再当海贼了,求你不要杀我,呜呜呜。”
当啷一声,短剑落在地上,杰里科握着断开的手腕嚎啕大哭。
眼泪从他的眼角不断流淌。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妻子在等着我回去,我还有个刚满月的孩子,他叫杰米,长得很可爱,他那么小,还不能失去父亲。”
“我也不想当海贼的,我的家乡交不起高昂的天上金,被世界政府从加盟国里剔除了,后来遭受了海贼的洗劫,我没有办法,只有拿起武器,加入他们。”
哭泣中的杰里科,眼中忽然亮起一抹光彩,他哽咽着哭道:
“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是谁的部下吗?我是王下七武海,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麾下的外围海贼,你要是杀了我,将永远遭受堂吉诃德家族的追杀。所以,放了我,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的部下都被你杀光了,那些钱和粮食,我都不要了,都可以给你。”
“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苦命人啊。”
罗夏叹了口气,俯下身子,伸出干枯的手指,擦去杰里科眼角的泪水。
杰里科身体微微颤抖,忙不迭的点头:“对,我们都是苦命人,所以......”
“所以,这個世界让伱如此痛苦,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呢?”罗夏声音柔和,将那只干枯的大手按在杰里科的头顶,轻轻的抚摸,“原来你也有家人吗?我还以为,你是孤儿呢。”
“你......”杰里科嘴巴半张,想要说些什么。
原本轻轻抚摸他脑袋的那只手,却是已然滑下,坚硬的指关节一节一节的没入他的眼眶。
“啊啊啊啊!”
杰里科喉咙里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
他左手摸索到掉在地上的短剑,快速抓起,对着脸上的手臂就挥砍了过来。
咔嚓!
罗夏的左手抓下,五指扣住了他的肩膀,凸起的指关节粗大无比,五根手指一点一点的合拢,手掌包裹下的肩胛骨,发出嘎嘣嘎嘣的爆响。
杰里科的身体,像是被塞入了一台万吨液压机,正在一点点的被挤压,粉碎。
撕裂灵魂的剧痛将他的身心彻底淹没。
杰里科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只有嗬嗬的声音传出,再也发不出惨叫。
但他的意识还很清晰。
清晰到能够清楚的感知到,有两根钢铁一般的手指,正在撬动他眼眶之中的缝隙,在戳破他的颅腔,刺入他的脑壳。
与此同时,他的左肩已经完全粉碎。
肩胛骨干瘪下去,皮肤,肌肉和骨头,以一种更加亲密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层次,不分彼此。
杰里科感受到那只捏碎了他肩膀的大手,正从他的脸上划过,缓缓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和耳背后方。
那里是人脑上为数不多存在裂缝的地方。
那是生命为了繁衍而做出的自然演化。
为了能让婴儿安全的从母体之中生出,坚硬如铁的头骨,在母体体内之时,是有缝隙的。
那使得头骨能够稍微变得扁平,缩小体积。
而罗夏那只干枯的左手,正好扣住了杰里科头骨的缝隙处,缓缓的朝内施加压力。
“老夫能理解,你想要生啖仇人之肉的复仇心态。但如果你要让自己变成一个食人魔的话,那么老夫会毫不留情的,将你连同这座岛一起埋葬。”
一个低沉又浑厚的声音,突兀的在罗夏的身后响起,让他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罗夏缓缓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两个头的军人壮汉,正脸色漠然的看着自己。
虽然现实和纸片人有所差别,但罗夏还是记得这个男人的面孔。
他曾经还为另一个男人的死,在心里臭骂过这个手腕酷烈的铁血军人。
但现在,他只想对这个男人说一句。
“谢谢......”
两个字从罗夏的口中吐出,他强撑到如今的意志和力气,彻底松懈开来,双眼一翻,高大的身躯朝后笔直的倒下,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彻底陷入了深层次的昏迷。
赤犬默默地看着昏死过去的罗夏,久久无言,直到岩浆城墙的另一边,传来女孩的呼喊声,才将他惊醒。
“谢谢......吗?还真是有很多年,没听到过这两个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