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音很快便遣散了一众士兵。
京城这一场大战,便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南宫音并没有离开,而是邀请卫卿一同进山。
小白不放收卫卿的安全,于是带着大毛、二毛一同陪着卫卿进山。
此山非云峰山,乃是城西的一座不知名的山头。
随着众人渐行渐远,周边人烟也越来越稀小。
小白一路上都在小心提防,卫卿见她如此紧张,不由安慰道:“你放心,南宫音不会蠢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听到二人的对话,在外面驾马车的二毛忍不住问道:“卫卿哥哥,南宫音是谁,是前面那个老太婆吗?”
眼见弟弟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准确的话,大毛由衷地赞道:“对,就是那个老太婆!”
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般,前面的马车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赶路。
卫卿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未进城之时,老魏便被她调离开来。如今南宫音现身,却不见老魏的踪迹,难道他也出事了?
一念至此,卫卿情不自禁紧张了起来。
正在卫卿出神之际,只见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不远处,是一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舍。屋子虽然简陋,收拾得却十分干净利索。
周边风景极好——有巍巍高山、有潺潺溪水、有碧绿的农田,还有一个肌肉健硕的中年汉子在地里劳作。
听到有人到来,干农活的中年男子不由停下手来,热情地说道:“原来是嫂夫人到了,快请快请。”
待看到卫卿之时,身子忽然僵住,眼神也有些呆滞,双手竟不住地搓来搓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卫家军威名远扬的魏大将军!
听到老魏的声音,屋内走出一妇人,看年纪也就三旬开外,虽然衣衫简朴未施粉黛,却掩不住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给人一种十分纯朴、空灵的感觉。
卫卿没想到老魏竟然在此。
这几日的担心虽然化为了乌有,但是眼前的场景,却让卫卿无论如何不敢接受。
那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令万千敌军闻风丧胆的魏将军,如今却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此干农活。
没有了雄心壮志、没有了满腔热血,有的只是一间茅屋,几亩良田,一个陪伴他的女人。
这,便是老魏选择的生活。
看到此情景,大毛二毛也十分不解。为何师兄会舍弃军旅生活心甘情愿地在此种庄稼?
只有小白向往这般生活,她多么想就这样与卫卿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没有权势之争,没有庙堂之忧,寻一处深山,建一处宅子,就这样隐居起来。
能与心爱之人厮守终生,即便粗茶淡饭,那也是极好的。
每天日出而坐,日落而息,然后生一堆娃……
想到最后,小白忽然有些伤感。看似普通的生活,却离她十分遥远,是一个触不可及的梦……
屋舍内的美妇早已迎了出来,待看到卫卿等从之时,显然也愣了一下。
卫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不得不承认,南宫音这招确实杀人诛心。
连卫卿也有些迷茫,自己要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或许,刚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
卫卿本无心权势,也不喜追名逐利,只是不忍看到百姓受苦。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卫卿头痛欲裂,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
卫卿本就重伤未愈,又跟卫锋大战一场,如今旧伤未好又被南宫音这一记软刀子直插心窝,登时昏迷了过去。
“回家。”
这是卫卿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他哪里有家?
看到卫卿如此光景,小白着实感到心疼。
一行人飞一般回城,似是想快速地逃离这个地方。
小白用叶流云留下的银两买了一间宅子,宅子虽然不大,却能遮风避雨。安顿好卫卿之后,小白便让大毛将阿墨接了过来。
有了自己的房子,便有了家,一个累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卫卿整整昏迷了三天。
在卫卿昏迷期间,阿墨渐渐好转,二女轮流照看卫卿。
出乎意料,这一次没有一个大夫登门。
城里的那些名医、大夫,似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个个避之千里。
好在卫卿身子骨结实,虽然三天水米未进,身子却并没垮下来。
卫卿在傍晚醒来。
简单喝了一些小白亲自熬的粥,卫卿便再也吃不下了。
卫卿知道小白这几日一直不停地忙碌,于是便让她早早歇着,自己则倚在门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夜深深深寂无人,独倚栏杆轻道离殇。
抬头望月月无光,一缕忧伤随酒入肠。
情不自禁想起师父阁楼中的那句诗,卫卿不由感慨万千。
阿墨不知何时过来了,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一同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卫卿眼中忽地精光一闪,整个人突然间充满了力量,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阿墨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轻声道:“你想通了。”
卫卿点了点头,道:“想通了,以后的路还很长。”
南宫音的这招攻心计,对卫卿确实打击挺大,让他差点在死胡同里迷失自己。
卫卿想要的生活很简单。
然而,看似简单的生活,往往也是身不由己。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有选择的机会,才可以随时说“不”。
“这几日,京城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卫卿知道阿墨一直在打探叶流云的下落。
如今叶流云已经失踪多日,耽搁一刻她便多了一分危险。
“京城之中并无异常,只是近些时日出海打鱼的人越来越多。”
“眼下并非秋捕之季,为何打鱼的人会越来越多?”卫卿不由感到好奇。
“他们都去了哪里?”
“三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