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临再次醒来,意识刚一清醒便感觉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喊着好痛。
梦醒了!
他笑容刚一浮现就凝固住了,眼前凑上大脑袋的还是那名cosplay技师的护士,随后便见她大喊大叫的跑出了病房,不一会儿一连串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了进来....
抬手看了看左手背上的吊针和床边高高挂起的输液瓶,夏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摸了摸胸膛上的心率监测器.....
完犊子了,真的是平行世界.....
十天后,夏临完全康复被村长接走,回头望了望和儿时一模一样的镇卫生所,他留下了两个传奇故事,洒然而去。
第一个传奇:有严重自杀倾向的抑郁少年,跳五楼毫发无伤。
第二个传奇:帮助一名到了预产期迟迟生不下来的孕妇立地产子,且母子平安。
若不是人家母子平安,这个年代的村民又淳朴,那一家人不打死他也得讹死他。
秋家已经烧没了,夏临...应该说是秋临风被村长李长富暂时收容,严格来说是看管。
因为卫生所里有位从市里下来支援乡镇医疗建设的青年医生,他带着见过世面的眼光和医术诊断出夏临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有非常强烈的自杀倾向。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桃树下,秋临风悲凉的躺在竹椅上,肚子上盖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脚边是一条打盹儿的田园犬,安静得如同一副画卷....
“咔~咔~咯..”
脚踩短树枝,鞋底摩擦地面的杂音在身后响起,秋临风宛如没听见一样,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空气中飘来的旱烟味儿已经告诉他来人是谁了。
长寿村村长李长福,一位五十多岁依然肩挑背扛、健步如飞的老头。
“啪嗒!”
木头凳子落地的声音,李长福坐在秋临风旁边,拿着烟枪在凳腿上敲了敲,卷起叶子烟插进烟斗,火柴划燃,吧唧了两口烟嘴儿,沉沉的叹了口气。
“你舅舅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估计...”
李长福皱了皱眉头,瞥了他一眼,不忍心在打击他,便又笑着说,“估计是换电话了,他当年走的时候说过,如果打电话找不到他,就写信,地址是不会换的。”
“哦!”秋临风犹如一个痴呆的病人,机械的张了张嘴,双眸尽是伤悲,他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双倍打击中恢复过来。
前世的家人再也见不到了,这一世的也看不到了。
双眼泛着红光,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了下来。
“唉~!”看到他这個样子李长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别想那么多,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在了,我们还在得嘛!好好养病,等你身体好了就去厂头上班,我都跟王副厂长说好了,顶你爸爸的位置。”
上班?
我才是十六岁好不好?
上辈子都没被卷到这么早就出身社会打工.....
秋临风脸上的泪水莫名加快了流动。
“唉,想开点...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小学文化的李长福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无奈的起身回了屋里。
秋临风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真那么脆弱,多愁善感,是不敢轻举妄动啊!
除了山川地貌没什么变化以外,村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至于那个唯一的亲人,他更是毫无印象,每天都在祈祷李长福千万别找到那个所谓的舅舅。
要是找到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道所谓的失忆症能不能糊弄过去,可是要这么说的话,被拉去做医学研究怎么办?
好难啊!
他无数次生起过再自杀一次的冲动,想着能不能重新穿越回去。
只是被护士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把他看得太紧,也因此被判定为有严重自杀倾向。
回到村长家更是谨小慎微,秉承着少说话不出错的原则,秋临风开启了傻笑应对模式,可又被村长一家认为是摔坏了脑子......
唉....
人家穿越,父母双亡,家富体强。
我他妈一家都祭天了,就落个包吃包住不用干活,还他娘的是暂时的...
一想起每天吃六顿,他就忍不住悲伤,一顿饭一顿药,一天六顿,秋临风整个人都麻了......
家世就不说了,如果那满山遍野四处都是菜地的不动产也算财富的话,他应该勉强算个村级富二代......
天赋我有吗?
“3.14159.....”秋临风哆嗦着嘴角蛋疼的一批,看来我没有.....
反复试验了好几天的圆周率还是在后五位卡壳,这记性,白痴中的低能了....
秋临风痛苦的拍了拍额头,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偷偷地观察着四周,也就在没有人盯着的时候,他才敢悄悄的做实验。
呼喊了十多天的系统爷爷,如今秋临风也不再抱有希望。
而之所以他这么执着是因为听到过有鬼怪的闲谈细语,着实把这货吓得不轻。
不过没有亲眼见到过超自然力量,秋临风也保持着怀疑,毕竟农村人本就迷信....
直到一个拥有类似麒麟臂的小男儿出现,他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了,正常世界有十岁小孩能一拳打倒一棵树的吗?
大腿那么粗的树,在他亲眼目睹之下被一个小屁孩儿一拳干翻。
当时秋临风便想到了‘新精武门’的刘晶,可惜不是,虽然也姓刘,但是人家叫刘星。
要不要试试身体呢?
从五楼跳下去都没事,难道是什么绝世体魄?
秋临风缓缓走到一棵手臂粗的小树前,抬手看了看纤细的胳膊,听村里那些来探望自己的小伙伴说,自己的力气也很大...
难道也是力大无穷,和刘星一样拥有一身怪力?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秋临风握住拳头,死死的看着身前的小树,深吸一口气,“呀~!”一声低喝,随后一声痛苦的哀嚎声响起,“啊~~....痛痛痛,好痛啊......”
“小不点儿,你在干哈子鸡儿哦?”同村的阿强鬼鬼祟祟的弓着身子出现在他身后。
“关你锤子事,爬开些.....”眼眶微红的秋临风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低头急促的轻吹着拳头,“呼呼呼....”
“呵呵呵!你在练武功啊?”阿强忍不住乐出了声。
“可不可以嘛?”秋临风轻轻甩着右手,没好气的打量着衣服鼓鼓的刘强,“你衣服头藏的撒子?鬼鬼祟祟的做贼嗦....”
“嘘!”阿强脸色一变,慌张的竖起食指,凑近身子掀开衣服露出怀里右手牢牢抱住的破布口袋。
“腊肉。”
“你从哪儿偷的?”秋临风有些吃惊,这年头谁家熏得起这么大块的腊肉?还被眼前这货一偷就是两大块,肯定会闹起来的。
“雷地主屋头偷的,你也去整两坨哇!”阿强贼眉鼠眼的探头朝四周看了看,贱嗖嗖的低声笑道,“他屋头灌了少鸡儿多香肠腊肉,拿几坨发现不了。”
“灌了好鸡儿多嘛?”秋临风莫名好笑起来,转身躺回了竹椅上,“村里就这么些人,哪个贼头贼脑的大家都清楚,小心雷地主打死你娃娃。”
“捉贼捉赃,无凭无据的,未必这腊肉还会说话嗦?”刘强意味深长的看着秋临风,除非伱龟儿的告老子状。
“来,分你一块儿。”
想了想,刘强还是决定见者有份儿堵住秋临风的嘴,心里更是暗骂起自己,妈哟!老子也是鸡儿铲昏了脑壳,跑出来打哈子招呼嘛!
“我不要,你还是自己留到吃嘛!”秋临风连忙拒绝,看到他担忧的表情,出声安慰道,“放心,我不得说出去。”
“是你自己不要的哈。”一听秋临风不要还帮自己保密,眉笑眼开的刘强脸上藏不住的喜意,“我回去把腊肉放了,等哈再来找你耍,有好东西给你。”
“......”
望着转身跑得飞快的刘强,秋临风有些无语,看了看红肿的右手唉声叹气的闭眼发愁,看来除了重活一世以外,自己是一无是处了。
藏好贼赃的刘强又跑了回来,不由分说拉起秋临风就朝外面跑。
“小不点儿,有好东西,走,后山上去。”
“哈子好东西?”
刚进小树林的秋临风有些吃力的甩开了刘强,杵着膝盖喘着粗气,“有哈子就说,不要装神弄鬼的...”
“这个...”刘强笑嘻嘻的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烟盒上写着五牛两个大字。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秋临风脸颊狂抖,想跳起来甩这王八蛋两巴掌,看了看烟盒里面,也就四五支而已。
尼玛的,不就是几支五牛烟吗!至于这么兴奋?
前世老子十五岁就抽红塔山了,最次也是红梅,九寨沟,五牛这么low的烟送老子,老子都不要。
不一会儿,两人便蹲在田坎后面吞云吐雾起来。
爽!
秋临风美美的吐了一个烟圈,神色有些复杂,要不是这混蛋说前身会抽烟,自己打死也不会抽的,前世就因为小小年纪学会了抽烟影响了身体发育,导致自己长大后体格很差,还说这一世应该能戒掉呢....
唉!这奸人谋害于朕...
“再给我两杆...”
“总共就只有五杆....”
“屁话多,拿来。”
秋临风很快就打了自己脸,一把抢过刘强手的烟盒揣进兜里,“封口费!你偷腊肉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愤懑的刘强别过脑袋,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还好老子机灵藏了两杆,你个龟儿的,要不是为了让你保密,锤子大爷请你抽烟。
“这烟也是雷地主家偷的?”秋临风若有所思的问道,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顺手牵个羊,改善一下伙食,反正有这个惯犯带路,应该问题不大。
李长福别看是个村长,其实也穷得叮当响,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点肉。自己一个外人白吃白住这么久,人家没给脸色看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然哎?”刘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大口的抽着烟,都烧到烟屁股了也舍不得扔。
“他屋头的狗不咬你呀?”秋临风有些好奇,乡下可是家家户户都养狗的,农村的土狗比狼都凶,也就对熟悉的人才会忍气吞声。
刘强一脸坏笑道,“我跟他家狗熟得很,我家黑娃儿干了他家丑丑好几次了,狗崽子都下了两三窝....”
我去,这他妈也可以?
秋临风服的五体投地,靠人吃肉不奇怪,这靠狗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牛皮...”
“没得你牛皮,都当上工人了。”刘强踩掉烟头,眼里说不出的羡慕,钢铁厂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这龟儿的算是飞黄腾达了。
“以后有机会也想办法把我弄进去撒!”
“我是去当工人不是去当厂长。”秋临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其实也不怪刘强那一脸的羡慕嫉妒恨,这年头,工人的地位比公务员都高。
“你屋头和王副厂长有关系得嘛!不是你哪门可能进去得到?年龄都不够。”刘强一副你别装了,我都知道的表情。
“你听哪个说的哦?”秋临风有些好奇,怎么没听李长福说过?
“我进厂顶我老汉儿的班,是村长去求的厂头当官的。”
“锤子!”刘强出声反驳,煞有其事的说,“当初你老汉儿能进厂全靠你舅舅说的关系,你出院那天,他不是还来看过你吗?....”
“嗯~~....”秋临风迷了,抓了抓脑袋,一脸苦闷....
“听我妈老汉儿说,他和你舅舅是发小,当年你舅舅回来的时候找过他,请他帮忙多照看下你们一家人,你住院的钱都是他给的.....”
听着刘强很主动的暴露信息,秋临风笑呵呵的仔细倾听,记在心里。
“记到哈....”
看着满怀希冀的刘强,秋临风有些发懵,“记到撒子?”
“以后把我也弄到厂头去上班。”
“再说嘛!有机会肯定会帮你的。”
两人又抽了一支烟,闲聊了一会儿才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