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把这叫皮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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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稀疏月色的余光之中。

  好像看到一朵火花炸开星光滑过,随后便是一道撕裂耳膜的枪响声。

  “警察!别动!!”

  原本愣在原地的那人顿时一惊,抬头向对面的体育馆入口望去。

  两道身影站在远处。

  其中一人的手中还托着枪,正飞快地向这边跑来,另一人却是被吓傻在原地。

  那人用挣扎的目光,看了眼面前身形微颤、摇摇欲坠的路明非,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嘭!嘭嘭!!

  又是几声震耳的枪响,在体育馆内响彻回荡。

  可惜,那人也只是一个踉跄,很快便消失在阴影之中。

  “别走!”

  路明非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追去。

  但是刚一迈开脚步,就感觉到一阵晕眩,喘着粗气坐在地上。

  一束手电光也照在了他的脸上。

  “别动!举起手来!”

  听到这熟悉的爆喝声,路明非终于认出来了。

  “蒋警官,是我,路明非!”他连忙举起手来,指向远处催促道,“快!他应该就是剥皮案的凶手!快去追他!”

  闻言,那个人已经疾步跑了过来。

  “靠!那疯子跑得这么快!”

  来人正是蒋阎,还有学校保安。

  蒋阎低声暗骂了一声,转过头对保安交代道:“麻烦你留下帮他们叫救护车!”

  说罢,就提着一把枪,不甘心地向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只留下保安一脸懵逼地呆愣在那里,看着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狰狞人头,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报警叫救护车。

  他就是一个保安啊!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

  一脸惨白侧趴在地上的柳淼淼,感觉自己的肩膀突然被扶住了。

  狠狠打了个冷颤,挣扎着想要逃走,却感觉全身都疼,一点力气用不上。

  “咳!你,你没事吧?”

  直到耳边传来同样疲惫的声音。

  “得……得救了。”

  柳淼淼半闭着眼睛,感到全身的力气瞬间远离自己,彻底软在那个怀里。

  “……路明非……是伱?”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面容,又看向那侧颈处血肉模糊的伤口,有些恍惚地问道,“你没事吧?”

  “皮外伤罢了……”路明非勉强咧起嘴角,略显无力地摇了摇头,“你伤到哪里了?我看到你挨了一锤。”

  皮外伤?

  人类的颈部是最为脆弱的部位没有之一。

  大脑有头骨的保护,然而颈部却只有脆弱的颈椎,不谈输送血液和氧气的颈动脉,那里也是人类极为薄弱的中枢神经走廊,一旦严重损伤即可致命。

  都直接切掉皮肉了,怎么可能是皮外伤?

  柳淼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心情异常复杂地看着他的侧脸,小声道:“肩膀那里……有点痛……”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紧张又期待地前来赴约,却遇到一个杀人的疯子,险些就被一锤子给砸死,居然被一个衰仔给救了。

  之前全校表彰就已经刷新了她对路明非的认识,刚刚拿着一柄竹剑就敢冲上来和那个疯子厮杀,果决狠厉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像以前那个衰仔。

  哦,倒是这个嘴硬的样子,感觉还是有些幼稚。

  念及此,柳淼淼扯了扯嘴角,最后看了一眼路明非,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路明非当然不会像柳淼淼脑补的那样嘴硬。

  因为他确实感觉侧颈处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有些费力地换成了跪姿,让柳淼淼靠在自己怀里,没有一丝一毫旖旎思绪。

  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以及保安焦急的报警声,周围只剩一片死寂。

  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路明非和柳淼淼不约而同地全身一震,可一声枪响后外面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怎么回事?

  还没有逃走吗?

  打中那家伙了吗?

  路明非突然有些紧张。

  他用力晃了晃痛欲裂的脑袋,急忙要把柳淼淼放在地板上,就想要站起身追上去看一看。

  但是,却忽然被拽住了衣服。

  “别,别走。”

  柳淼淼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抬头看着路明非,死死抓着他的衣服语气不安道:“别走,别把我留在这里,求求你!”

  路明非挣了几下,居然无法摆脱她。

  “你……你已经安全了啊。”

  在心中的无奈之余,生出一团无名之火。

  正要甩开柳淼淼,身后的保安跑来。

  看着楚楚可怜、蓬头垢面、布满泪痕的女孩,路明非突然感觉自己像极了抛妻弃子的渣男。

  迟疑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转头对跑来的保安说道:“蒋警官去追凶手了,那个方向,麻烦您去看一下情况,支援……”

  “不用了!”

  还不等路明非把话说完,便传来蒋阎不甘的声音:“妈的,那疯子跑得太快了,肯定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啪!

  他打开了体育馆的电闸,面前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咳咳!”

  路明非下意识用手遮了遮刺眼的光,等眼睛终于适应体育馆内的光线后,才看着远处还静静地躺着一颗人头。

  而蒋阎脸色难看地远处走了过来,一只手捂着手臂,一只手拿着用面巾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形状细长。

  “抓到了吗?那家伙怎么样了?你的手……”路明非打起精神,语气急促地问道。

  蒋阎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的伤口,还有惨白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闻言,路明非愣了一下。

  原本还能强行挺着的身体和精神,突然感觉一股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像是被一句话戳破的气球一样,身体一软便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靠在柳淼淼的身上,让其一阵手足无措,但还是强忍着羞涩,轻轻搂住他的肩膀。

  “啊…那就…交给你们了…”

  路明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渐渐露出一丝笑容。

  总算,没有让那家伙得逞啊。

  但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

  躺在病床上,向窗外看去。

  先是能看见楼盘刚起的大厦,再是顶上的天空,午后的晴天蓝的很爽利,干净的像是没有渣滓。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像是咕噜咕噜的气泡浮起。

  窗外的轻微车声,门外的嘈杂人声,还有身旁的呼吸声……

  这一切让路明非模糊了梦与现实的界限。

  把他从恍惚中唤醒的是一股温度,一片阳光从窗帘隙出的小缝照在手臂上,介乎于烫与暖洋洋之间无法忽视。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先是迷茫地看着白色天花板,然后看向了身旁的那个床位。

  柳淼淼身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肩膀上被打上了石膏,手也被绷带吊在胸前。

  “肩胛骨重度骨裂……”

  床头病历卡写的诊断结果,让路明非的心不由得一沉。

  凶手使用锤子的钝器击打太狠,柳淼淼的伤势比他想的要严重。

  就在这时,门口的喧嚣声越来越近。

  能听到一个男人在门口愤怒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是她妈妈,我看看还不行吗?”

  门被推开了,一对穿着衣冠楚楚,但是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女疾步走了进来,两人表情恐慌地在病房里扫视一圈后,就直奔柳淼淼的病床而来。

  但还没等走到床前,女人就大声哭起来。

  “啊!我的淼淼!”

  蒋阎也走进了病房,向路明非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女士,别担心,已经做完手术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柳淼淼的妈妈被自己丈夫搀扶着,坐到了柳淼淼的床边,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

  但她依然用一只手堵住自己的嘴,似乎怕吵醒仍然在昏迷中的女儿,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柳淼淼的手。

  柳淼淼的爸爸低头看着女儿,脸上也是痛惜和恐惧的表情。

  不过,听蒋阎说女儿没有生命危险,他的表情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向蒋阎沉声问道。

  蒋阎向两人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指向沉默的路明非说道:“就是他从凶手的手中救下了柳淼淼。”

  闻言,柳淼淼的父母把目光都投向了路明非,柳淼淼的妈妈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孩子,阿姨,阿姨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淼淼!”

  路明非窘得满脸通红,挠了挠头:“阿姨……阿姨您别这样……我应该的……我只是凑巧去了出事的地方……”

  好不容易才哄好了柳淼淼的妈妈,柳淼淼的爸爸则承诺医药费全包,路明非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他说。

  就在三人交谈时。

  “唔……”一道轻微的哼声传来。

  最先注意到的是柳淼淼的妈妈,连忙握住柳淼淼的手掌红着眼:“淼淼,感觉怎么样?还疼吗?渴不渴,饿不饿啊?”

  “妈妈?”柳淼淼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爸妈,愣了几秒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我,我没事,多亏了路明非……”

  不等她把话说完,便看到了被两人挡在身后的路明非,也在打量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一张小脸逐渐变红。

  柳淼淼爸爸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目光深邃地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什么。

  “柳淼淼同学,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蒋阎从后面走近两人的床位,却被站起的柳淼淼妈妈挡住。

  “你是哪位?有什么好问的?”像是护着自家鸡崽子的母鸡,她竖眉不满地说道,“淼淼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接受你们的询问?”

  “女士,我是市局刑警队的队长,蒋阎。”

  蒋阎瞥了眼脸色还很差的柳淼淼,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也很清楚您女儿的情况……可她毕竟是和凶手近距离接触的人,如果她能及早为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也能早点找到那个像谋害您女儿的凶手。”

  “不行!”柳淼淼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我女儿现在需要充分的休息,还有,门口那些把门的,什么时候能撤走?我们是受害者,你们把我们当犯人吗?”

  “这个暂时还不行。”蒋阎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一旁沉默良久的男人脸色微沉,冷声道:“需要我给你们局长打电话吗?”

  蒋阎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同样冷声地说道:“虽然具体情况不能向你们透露……不过,凶手很可能还会对你女儿下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两人陡然一变的脸色,慢条斯理道:“还要我们的人撤走吗?”

  “叔叔,阿姨,他没有骗你们,确实是这样的,那个凶手下手是有目标的,恐怕真的有可能再对柳淼淼下手。”路明非连忙帮着劝了一句。

  闻言,柳淼淼的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捏紧了被子,又看向一旁床位的路明非。

  柳淼淼的妈妈沉默良久,好一会才挤出几个字道:“那就……先这样吧。”

  说着,便轻轻扶着柳淼淼躺好,又把床摇高让她能舒服地说话。

  蒋阎打开公文包,拿出笔记本和笔,尽量轻声细语地问道:“柳淼淼同学,能不能请你讲述一下当晚的情形。”

  可是,尽管如此,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柳淼淼的脸色还是一下子变得煞白,原本平缓细微的呼吸也急促起来,眼睛里霎时充满了泪水和恐惧。

  很显然,她还没从昨晚的阴影中完全解脱出来。

  “够了!”柳淼淼的爸爸见状,不满地沉声开口道,“你们警方难道不知道体谅一下受害者吗……想问的话,过几天再说吧。”

  说着,便直接站了起来,伸手指向了门外,一副下逐客令的样子。

  “好吧,很抱歉打扰了。”蒋阎无奈叹了口气,把纸笔又塞了回去,“柳淼淼同学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叨扰。”

  说罢,给一旁的路明非递了个眼色,然后便转过身去,大步走出了病房。

  路明非心领神会地坐了起来,穿好拖鞋正要跟上去,便听到柳淼淼喊了自己一声:

  “路明非,你等等……”

  说着,她还要坐起身来,却被妈妈伸手按住,焦急道:“别乱动了!你还没痊愈呢!”

  路明非只好向她摆摆手,紧跟着蒋阎走出了病房。

  出门的时候,还能听见柳淼淼和妈妈在对要不要换病房一事小声争辩。

  当然,柳淼淼是不想换的那个,而柳淼淼的爸妈想让她换单间。

  这让路明非不禁一阵苦笑,看向靠在门口墙上的蒋阎,轻声问道:“找到那个家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