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
老人的脸色变得铁青,额头布满暴跳的青筋,浑身都不禁颤抖起来,恼怒的神色溢于言表:“你……你真是一个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他本想作为前辈的姿态教育江守云一番,却没想到这小子不仅没有听从他屈服他,还反过来把自己这个前辈给训斥了一通!
江守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看着他那苍老干枯的面容,最后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
“我只是想表达一个观点。”
在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后,江守云敲了敲会议桌道:“如果你们觉得昂热校长的力量足以坐在这里,那么拥有同等力量的我也应该有同样的资格。”
“我不是伱们用来巩固统治权利的工具,我只会做自己想要做愿意做的事情,而不是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任务和责任。”
说着,江守云扫了一眼众人,幽蓝色的眼眸变得越发深邃,并非是体内血统的威压,但依然给他们带来了显著的压力。
还真是……狂妄的年轻人啊。
昂热嘴角带着浓厚的笑意,低头点燃了一根新的雪茄。
“哈,哈哈哈。”
沉默良久的弗罗斯特突然笑了:“昂热啊,你这位学生讲笑话的本事确实要比你强太多了,这真是自从我坐上这把椅子后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说罢,他眼神阴翳地看向江守云,语气阴冷道:“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们坐在同一个位置?”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永远也无法成为第二个希尔伯特·让·昂热……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守云也缓缓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弗罗斯特。
校董们都在瞬间便敏锐察觉到了更加压抑的气氛,伊丽莎白三位校董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摇响了铜铃!
“弗罗斯特校董,请注意你的言辞!”
弗罗斯特身后的帕西微微向前一步,而弗罗斯特完全没有理会三位校董。
“没有软肋和牵挂的家伙,才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
他用澹蓝的眼眸注视着江守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以无所畏惧,但是据我所知,你有朋友,有家人,也有……”
“差点忘记了……”
不等弗罗斯特把话说完,平淡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但当众人看过去时,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只剩下一道如墨般的残影消散,接着便是席卷整个会议室的风!
在刺耳的尖啸声中,校董们面前的烛火已然在风中破碎,陷入昏暗的会议室被更加耀眼的金色光芒点燃,那是校董们点燃的一双双黄金瞳。
但在他们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之前,最先作出应对的人却是弗罗斯特!
因为他的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冥界的死神在他耳边宣读审判。
“我的学生恺撒,让我代他,向你打个招呼。”
嘭!!
江守云一脚踏在了桌子上,一脚将其向后面横移数米。
就算是倍速摄像机都不一定能回放出他的动作,唯有专业的高速摄像机才能看到他起身的动作。
气浪拂起了弗罗斯特苍白的发丝,风压将他的面庞吹起了阵阵涟漪。
咔咔!!
他只来得及伸出脚抵住桌子,整个人与椅子一起横移后退。
但当他再次抬头时,瞳眸中倒映出流离如幻般的赤金色,他从那双眼睛中读出了冷冽的杀意!
弗罗斯特在心中想过对方会动怒,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果断而恐怖,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那柄黑色的长刀就如同月光一般划过,死神的镰刀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逼近。
弗罗斯特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生与死的界限是那么模糊,只要这一刀轻轻落下就可以彻底结束自己的整个人生和性命。
那种轻描淡写却又狂涌而起的感觉,让他体验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惧。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会选择躲闪,就像是膝跳反应一样的简单反射,这是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本能反应,是人类与生俱来趋利避害的本能。
“吼!”
几乎是在对死亡的恐惧本能驱使下,弗罗斯特的口中吼出了古怪的音节,周围的空气瞬间出现了一道道波纹。
这位高高在上的校董,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展现自己拥有的言灵。
言灵·胶凝。
这个言灵的能力就是将领域内的空气化为胶状,弗罗斯特甚至能用空气把高速子弹的动能瓦解。
曾经作为屠龙者的战斗意志还没有被酒精和奢华的生活彻底腐蚀。
那落下的一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凝胶状的空气中不断地削减它的速度。
江云守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黏稠,感觉就像是将处于半空之中的他裹进凝胶之中,更可怕的是胶水一般的空气正涌入他的呼吸道。
这诡异的空气凝胶就像软软的长舌,以呼吸的速度顺着气管下探到肺部。
一个人的肺部若是灌满凝胶,那么结果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有点意思……可惜,不多。”
江守云那赤阳般的眼眸燃烧着,手中的刀刃仅仅只是滞缓片刻,便划破了那股密度极高的空气。
迎着那抹破解的黑色刀芒,弗罗斯特眼中流露出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力量,远比近距离的狙击枪更快。
但他的本能也争取了瞬息,在那柄长刀落下的前一刻。
弗罗斯特身后的帕西伸出手来,扯着他的后领拽到了自己身后,高昂的音节如洪钟般猛地敲响!
刹那之间,以近乎缩减一倍的速度,帕西张开了自己的领域。
言灵·无尘之地。
锵!!
仿佛金属之间交戈的刺耳爆鸣,如针钻一般刺入了众人的耳膜,让他们被这阵爆鸣震得头晕目眩。
挡下来了吗?
包括弗罗斯特在内的几位校董在脑海中都不禁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帕西看着面前已经收缩到极致的领域,那一双异色的瞳孔却几乎缩成了一条线。
那股赤金色光芒的映照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裸露在外的皮肤猛地裂开,大量血管绽开了妖艳的花。
咔咔咔!嘭!!
下一刻,爆炸声震耳欲聋。
“噗!”
弗罗斯特在瞬间便直接倒飞而出在墙上撞出了数道裂痕,那股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呕出一口带着脏器碎片的污血。
只感觉双耳长鸣、满目充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混乱和痛楚充斥大脑和身体。
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弗罗斯特此刻唯一的感受。
“……咳咳!咳!!”
待弗罗斯特的耳鸣逐渐褪去,才听到身旁那剧烈的咳嗽声。
趴在地上的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侧头看去,只看见了躺在大堆碎屑和尘土之中的帕西。
帕西灰头土脸的同时,整个人都变成了血人,浑身上下都被血浸湿。
被撕碎的黑色西装飞舞在天上零落而下,露出了那些布满皮肤表面的铁青色鳞片,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地瘫在那里。
“咳咳,抱歉。”在看见弗罗斯特的视线后,帕西吐了口血面无表情道,“我……拦不住他。”
压缩言灵咏唱是极高难度的技巧,尽管他曾经接受过练习和教学,但现在看来练习得还是不够到位。
他没想到江守云下手会这么狠,完全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
帕西毫不怀疑对方是真的想要杀死弗罗斯特,甚至都没有顾及在场的昂热和其他的校董们。
在无尘之地的领域破碎后,为了保护背后的弗罗斯特,他只能用身体挡下这一刀。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皮肤肌肉大面积断裂,身上的骨头断了一半,内脏也已经大出血了。
哪怕是以他强化过到濒临失控的血统,如果不能在半小时之内接受治疗的话,也会因为失血过多和器官衰竭而死去。
而弗罗斯特……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
“杀了他!!”
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弗罗斯特的表情狰狞到了极致,这句命令近乎是嘶吼出来的。
几乎是在同时,大门被打开了。
黑色的枪管从门外探出,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扣下。
动能在枪膛内宣泄而出,焰火推动弹壳飞出枪外。
被几把上膛的枪对准,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刺激到了众人的神经。
下一刻。
砰!
第一声枪响在门口轰然敲出,人的影子映在雪白的墙壁上,但却没有一丝鲜血飚射而出。
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变慢了,众人变成了活灵活现的蜡像。
原本短促的枪声被扯成绵长的线,枪火在枪口处膨胀成了橙色的花,子弹慢悠悠地从枪口旋转着射出。
而除了那颗射出枪膛的子弹以外,唯有两人能在这迟缓的时间行动。
昂热的黄金瞳如流动的熔金一般,倒映着那七个黑衣男开枪的动作,握住折刀刀柄的手掌绽起了青筋。
滴…答…
两秒的时间转瞬即逝。
时间的领域顷刻间关闭,时间流速瞬间恢复正常。
在枪响的两秒之后,伊丽莎白和那个老人发现江守云和昂热不见了,只看到余光之处飚射出了几串血迹。
昂热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射出的那支枪,子弹打偏在天花板上。
手中的短刀砍断了持枪男人的手腕,身旁江守云的长刀也同时横切而过。
那举枪几人的手臂之上,西装长袖缓慢撕裂而开,皮肤裂出了环形的红线。
在他们扣下扳机之前,握枪的手臂缓缓滑落,落地的声音整齐清晰。
几人还维持着举枪动作,露出断口处的骨骼肌肉,纹理光滑整齐丝毫毕现。
“……”
伊丽莎白愣住了,其他几人也愣住了。
直到鲜血从断口处喷溅而出,在场的众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啊啊!!”那些枪手的哀嚎和惨叫随之响起。
在他们的视角之中。
昂热和江守云就像断帧一样突然就出现在大门之前,两人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柄上一刻还未曾把握的凶器。
染血的折刀在昂热的手指之间旋转,鲜血汇聚到刀尖上滴落而下砸碎在满是鲜血的地上。
染血的长刀在江守云的身侧轻轻一挥,残存血滴飞溅洒落在地化为一道半弧。
“我操。”穿着运动服的中年男人心想,“一老一少这么帅?”
整个会议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他们都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那两人。
“人命的确很轻。”江守云提着那柄黑色长刀,面无表情地看向弗罗斯特,“但不该这样轻。”
“老实说,我也有点心疼呢。”昂热将蝴蝶穿花似飞舞的折刀旋转着插进了桌子上,笑道,“这些人本该会死在对抗龙族的路上。”
事态好像有些超出了掌控。
那些人都是加图索家族培养的精英。
弗罗斯特敢把江守云请来这里,肯定也做好了暴力镇压的准备,某种程度也是其他校董默认的。
却没想到会被这一老一少的两人,像是砍瓜切菜一样如此轻松解决。
“感谢你的秘书吧。”江守云的声音像是冻结海洋的冰流,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弗罗斯特说道,“下一次,你连坐轮椅的资格都将失去。”
说罢,他又看向那些神色各异的校董,语气淡然道:“我不怕告诉你们,那些人对我来说就是软肋,但我也要告诉你们,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逆鳞,逆鳞是碰不得的。”
“如果龙王会为世界带来终结,那我就跑去剁掉龙王的脑袋,如果有‘人’敢碰他们一下,我就将他挫骨扬灰,让他后悔来到世上。”
在场的人都知道江守云口中的“逆鳞”都有谁,因为在他们的手中都有一份详细到极致的文件。
上面记录着那个还待在卡塞尔预科班里的女孩,以及待在中国某家儿童福利院的女人和孩子们。
“疯子!你太危险了,不值得信任!”弗罗斯特死死咬着牙,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更让他感到痛苦的,是对方那近乎俯视的羞辱。
他在恼怒之余也在恐惧对方的力量,恐惧对方会变成撕碎加图索的屠刀。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江云守轻声说道,“能够一起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能说明你们彼此信任,只不过说明,你们有一个尺寸刚好的屁股罢了。”
说罢,在其余表情复杂的校董注视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