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月映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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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申时。

  陈初送走蔡三,返回蔡宅西跨院。

  后院牛马棚内,进入贤者时间的小红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黑豆。

  慵懒惬意。

  “猥琐!”

  陈初路过时,狠狠批评了一句。

  小红懒洋洋打了个响鼻,对主人的称赞表示了感谢。

  绕过牛马棚,后方一块空地上,架了一口铁锅,杨大郎等人都守在此处。

  陈初走近看了看,锅内的猪油已彻底熬融,上层飘浮的油黄色皂质已有凝固迹象。

  作为一个朴实无华的穿越者,香皂、水泥和玻璃似乎是每个穿越者的必备技能。

  陈初觉得别人行,自己也行。

  特别是香皂,那还不是简单的一批。

  不就是皂化反应么,中学化学就有讲嘛,猪油加石灰水,但凡不傻就会弄!

  可键盘王者真的动了手才发现,自己他娘的就是一个傻子.......

  皂化不难,关键是做出来东西一股腥味,根本不是后世那种香喷喷滑溜溜、使人进退两男的香皂。

  这样的东西别说高价售卖了,陈初自己用都嫌弃。

  眼下,西瓜马上就要过季了,白菜、辣椒采收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但陈初的开销越来越大,接下来便是漫长、没有产出的冬季,需再找一种不受季节限制的商品才好。

  “大郎,加了胭脂怎样?”

  “初哥儿,颜色是好看了,可还是有股腥味。”

  “若把胭脂换成香粉呢?”

  “明日可试一试......”

  “噫,姚美丽,你拿碗筷过来作甚?日,这猪油不是吃的,住口!”

  酉时初。

  蓝翔学堂散学,猫儿和杨、姚两位大婶接了逃户村众学童返山。

  彭二嫂和吴大嫂则留了下来。

  西跨院西侧三间配房,依次住了彭二、陈初、吴奎。

  于是,当晚格外热闹。

  左右隔壁你方唱罢我登场,彭二哥和奎哥儿比赛一般……

  翠鸳的苦,陈初懂了。

  亥时初,怎也睡不着的陈初披衣而起坐在了院内。

  你看,精神空虚之后整日就寻思这点床笫之事了......

  为了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往后可以时不时组织蓝翔学堂的学童来场文艺汇演,下月中秋节可以弄场中秋晚会什么的。

  还可以来场话剧《白毛女》,让农民兄弟们觉醒阶级仇……

  可随后一想,不对!我现在是地主啊!我反我自己?

  就在陈初为了鹭留圩精神文明建设愁思之时,南去五里的栖凤岭,刚领着虎头洗完澡的猫儿穿了一件素白亵衣,坐在油灯下细细数了数今日十字坡大酒店的营业额。

  比起以往艰辛,猫儿从来没有觉得钱这般好挣过。

  于是,猫儿开始暗暗盘算,快要进秋了,该给官人做两套厚实一些的衣裳了。

  现在手头宽裕了,也可以给自己和虎头做身新衣了......

  日子有奔头,总让人忍不住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不知想到了什么,猫儿注视烛火,忽然抿嘴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猫儿永远也过不厌。

  屋外。

  一轮弯弯下弦月高挂中天。

  见惯了世间悲喜的月牙儿,冷漠俯瞰大地。

  既不会为男女情爱动容,亦不会为人世龌龊遮掩......

  栖凤岭东去两里。

  双河村。

  此时村内已是漆黑一片。

  只有张贵家中还亮着灯火。

  屋内,张贵坐于上首,左右分别坐了王五和朱阿四,下首坐的是脑门青紫一片、却一直赔着笑脸的杜万才。

  四人皆是赤膊,身上描龙画虎。

  捏了颗扁豆进嘴,再饮一口淡酒,张贵咂咂嘴,只觉索然无味,“娘的,现今日子不好过了,这酒淡出个鸟来,想当初咱们日日饮那唐州春时多快活!”

  “嗐!谁说不是哩!都怨刘大那個腌臜泼才,坏了咱兄弟们的财路!”王五也跟着叹道。

  “赵寡妇当真可惜了!”

  说起赵寡妇,三人皆是一叹。

  阜昌二年,赵寡妇携一双女儿逃难时路过双河村,被张贵盯上了。

  先由朱阿四使法骗走了赵寡妇剩余不多的盘缠,张贵又跳出来帮走投无路的赵寡妇落籍、赁屋、佃地......

  赵寡妇当初还真以为遇到了好人,可不想却是跳进了火坑里。

  佃地的头一年,不管种菜种粮,张贵这伙人总会趁菜收粮熟前把赵寡妇辛勤一年的劳动成果抢收了去。

  赵寡妇寻里正评理,可谁又愿意为她这个外来户去招惹张贵这群泼皮无赖。

  四面楚歌之下,接下来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张贵连哄带吓,逼迫赵寡妇做了暗娼。

  随后,张贵化作皮条客,每次赵寡妇接客,得来的大半银钱都要被他拿走。

  以至于赵寡妇多年才攒下一两万钱的家当。

  张贵三人却因此很是过了几年快活日子,好酒喝得、好饭吃得。

  今年过年时,因酒后与人过节打伤了人,张贵三人出去躲了两个月。

  可不想,回来后却发现下金蛋的母鸡被人害了性命......

  三个游手好闲的泼皮一下断了财路,颇为恼怒。

  对于张贵几人这件‘光辉’事迹,杜万才听的悠然神往,不住赞叹:“哥哥当真好手段!我若有哥哥这般大智,怎会沦落到吃几碗饭食便被人打的地步!”

  张贵瞥了杜万才一眼,自得道:“做事需有谋划,像你这般到处吃白食又岂是长久之计?”

  “是是,兄弟和哥哥比起来,自然上不得台面。”杜万才赔笑道。

  旁边一直未作声的朱阿四忽道:“也不知赵寡妇攒下那些银钱被谁拿了去.......”

  “当初我便说早些抢来,你偏不让!”

  提起这个,王五有些烦闷。

  “抢了她的钱便是断了她的念想,我不是忧心她鱼死网破么!”

  朱阿四辩驳一句,又道:“我本想待她年老色衰时便把人往河里一沉,那些银钱不还是咱的?谁能想到这荡妇如此短寿......”

  张贵端起淡酒喝了一口,再次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啊!她家那小娘也快长成了,往后又是一只下蛋鸡......咱兄弟们还没尝个鲜呢,便被她逃了......”

  “说不定是被人掳走了。”

  “嗐,不管是那样,总之溜了一个能挣钱的小娘皮.......”

  眼看张贵等人又说起了这件事,杜万才不由有些着急。

  今夜喝的这酒,还是他买来的呢!

  于是,杜万才再次腆脸道:“哥哥......今日那十字坡之事,需哥哥为我做主啊!若能讨来汤药费,一半归哥哥!”

  “一半?”张贵斜乜杜万才。

  “呃......四六、四六分账。”杜万才连忙改口。

  “二八......”王五却悠悠道。

  ......肏恁娘!

  尽管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杜万才却还是赔笑道:“好好,便依王五哥哥的意思。”

  听他这般说了,张贵终于吐口道:“你也是个没出息的,竟能被几名妇人打骂!明日,我便随你去看看,汤药费自是少不了!”

  “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