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日头明媚。
灼炎大峡谷!
熟悉的殿宇楼阁映入眼帘。
方知行悄无声息的潜入六虚宫中,径直返回自己的房间。
他坐到了镜子前,一看!
一张脸上已经遍布肉瘤子,密密麻麻,极为丑陋,让人敬而远之。
就连他自己看了都感觉非常渗人。
“唉~”
方知行长叹口气,不得不再次重置身体。
转瞬之后,他全身各处的肉瘤子全部隐没不见。
然后,他坐在桌子前,拿出笔墨纸砚,迅速写了一份物品清单。
紧接着,他拿起桌子上的铃铛,轻轻摇晃了下。
叮当当~
清脆的铃声传开。
不多时,一道身影急匆匆跑来,不是范正伦是谁。
老人家快步进门,一见到方知行,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这几天,罗家的人一直在找你。”
听了这话,方知行便知,范正伦这会儿还没有收到他杀了罗克己的消息。
也是,毕竟那是今天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
方知行面不改色,直接拿起清单递了过去,淡淡应道:“先别管那些,帮我准备一些东西,要快。”
范正伦接过来看了眼,沉吟道:“这些材料不算多么稀缺,仓库里应该都有。”
方知行点头道:“我去藏书楼查一些资料,你准备好清单上的物品之后,直接送到藏书楼那边。”
“好!”
范正伦自无不可。
随后,方知行身形晃动,以最快速度来到藏书楼。
六虚宗的藏书楼,收罗了不知多少典籍和资料。
方知行进入大厅,溜达了片刻,突然停在了一排书架前。
这排书架上,主要收藏了很多真假难辨的奇闻趣事,以及虚无缥缈的传说。
有点类似“世界十大未解之谜”那种风格,比较猎奇。
方知行随便拿起一本黑皮书,快速浏览起来,几乎是一目十行,很快便从头翻到了尾。
接着他又拿起另一本,继续翻看。
不觉间,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范正伦提着两个大袋子,快步来到了藏书楼。
目光一扫,他找到了方知行。
只是这一看,老人家顿时呆住了。
“伱,你的脸怎么……”
范正伦双眼瞪大一圈,表情愕然。
方知行满脸密集的肉瘤子,看得让人直犯密集恐惧症。
“我没事。”
方知行不咸不淡的摆摆手,吩咐道:“待会儿,我会进入灼炎禁区。之后不管谁来找我,你直接放他们进入禁区。”
范正伦一时间惊疑不定,不过他对方知行抱有莫大的信任,点头道:“嗯,我记下了。”
然后,他不再废话,转身走开了。
方知行自顾自翻看资料,一本接着一本,手不释卷。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不觉间,日落黄昏,暮色笼罩大地。
站在书架前的方知行,衣袍膨胀了许多,身体极度畸形。
左边那条腿上,长出一个巨大的肉瘤子,一坨坨的,掉在了地上。
方知行心态已经放平了,干脆倚在了那个肉瘤子看书,倒也十分惬意。
蓦然,他捧起了手里的书,瞳孔一瞬不瞬阅读。
这是一本游记。
笔者名叫蔡元本,生活在五代宗主时期。
“十年过去了,在我的修为晋升到九牛境中期之后,任凭我如何努力苦修,都无法再寸进分毫。”
蔡元本的语气里,透着无法言喻的郁闷。
“我感到无奈和绝望,整个人非常泄气,但渐渐地,我不得不接受现实。”
“唉,反正这辈子我的修为也就这样了,不如好好地活下去。”
“算年龄,我今年只有六十八岁,还能活上个一百年吧。”
“我打算出去游山玩水,逍遥快活,不枉我来人间一趟。”
“我先去了丹邺城,不但领略了巨城的繁华,也见识了鸳鸯楼姑娘们裙底的风光,果然是美不胜收。”
……
“数年来,我过度纵欲,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哪怕有美人躺在面前,却是力不从心。”
“巧了,今天我结识了几位江湖豪杰,他们和我一样,有着同样的困扰。
其中一位朋友提到,在紫花禁区’之中生长着一种奇药,滋阴壮阳,效果极好。
于是,我们相约前往那个禁区进行狩猎。”
“计划进行得格外顺利,我们找到了那种奇药,开心的离开禁区。”
“但就在回去的途中,我们偶遇一个怪人。”
“那应该是一个女人,她没有穿衣服,胸部很大,不过我无法完全肯定。”
“女怪人似乎得了一种恶疾,身上长满了脓疮,皮肤溃烂,那副尊容简直恶心死了。”
“我们几个人全被吓了一跳,误以为遇到了妖魔,纷纷亮出了兵器。”
“那个女怪人原本一动不动,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敌意,她突然出手了,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顷刻间便将我们全部打倒在地。”
“我挨了女怪人一拳,正中胸口,无法呼吸,差点昏死过去。”
“随后,女怪人将我们拖拽进入一个山洞之中。”
“我们吓坏了,争先恐后求饶。”
“不久,女怪人突然开口了,她说她快要死了,在死之前,她想做最后一次自救。”
“我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我感觉,她要对我们做非常可怕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抓起我们几个人,用刀子划开我们的大腿,接着她又割下身上那些脓疮,竟然将一块块脓疮塞进了我们几个人的伤口里。”
“太恐怖了,我们几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都尿了裤子。”
“女怪人默默的观察着我们,过了数个时辰,她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看来我的血肉无法在你们的身体里繁殖,是因为你们太弱了么?’。”
“之后,她看着我们说,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死亡,但死到临头时,她还是非常恐惧,她想要死得快乐一点。”
“我一开始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但接下来她抓起我们当中最年轻力壮的那个人,强迫他脱掉衣服侍寝。”
“我们就在一旁看着,恶心的不停呕吐。”
“女怪人折磨完那个朋友,又看向了我们,抬手指向一个壮汉,让他过去侍寝。”
“那个壮汉羞愤不已,喊了句士可杀不可辱,抬手狠狠拍向他的脑门,自杀而亡。”
“女怪人却是无所谓,说是尸体也可以玩,然后她居然真的玩弄了一番壮汉的尸体。”
“我们彻底绝望了,一个个遭受折磨。”
“不知过去多久,就当我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女怪人突然起身离开了。”
“我因为年龄最大,且有早泄问题,故而没有遭到太多的折磨。”
“我观察到女怪人步履沉重,似乎有气无力,陷入了某种虚弱状态。”
“那时候我愤怒极了,悄悄尾随了上去,然后我就看到女怪人走到了一片花草地上,躺了下来。”
“我再三犹豫,始终不敢动手,只悄咪咪的观察着,眼睁睁看到女怪人的身体越来越巨大,身上的脓疮不停地鼓胀、破裂,最后她彻底没了人样,变成一滩脓疮肉块。”
“后来,我们离开了那个禁区,各回各家,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
……
方知行抬起头,嘴角边的肉瘤子抽搐了几下。
“蔡元本遇到的那个女怪人,极有可能也被‘无限繁殖的血肉组织’给感染了。”
方知行缓慢地合上书本,一看身体,他自己也快变成一滩肉瘤子。
“合成!”
一念之间,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
方知行蹲下来,检查了下范正伦送来的两个大袋子,确认无误之后,他即刻进入灼炎禁区。
……
……
丹邺城·王府!
美丽的花园中,百发齐放,争奇斗艳。
花草之间,两头体型庞大的异兽躺在一起,悠然的呼呼大睡。
一头是四尾白狐,通体雪白,背毛散发出亮丽的光泽,长得格外漂亮。
另一头异兽状若鬣狼,体侧皮毛是红褐色,背部和腿部为黑色,在尾巴尖部、喉咙处为白色。
乍一看,这头鬣狼身上像是披着一件长长的、金红色鬃狼的外套。
神奇的是,鬣狼身上的鬃毛能够动来动去。
鬃毛时而平舒,显得鬣狼温顺乖巧,人畜无害。
鬃毛时而又猛地竖起,这就让鬣狼顿时威武霸气,凶神恶煞。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突然,远处飘来一阵肉香。
睡梦中的鬣狼鼻子忽然抽动,随即睁开了双眼,伸出了舌头,嘴巴里流出了口水。
就见到一辆大马车缓缓驶来。
车上拉着一头异兽,体表有着绿色莲花的图案,正是“翠绿莲花鹿”。
这种四级食草异兽,体态异常肥美,肉体鲜美且营养丰富。
众所周知,异兽是绝对不能生吃的,人吃了生肉可能会失控变为妖魔。
但其实,不是所有的异兽肉都不能生吃。
翠绿莲花鹿的肉,就是极少数危害极低,低到可以生吃的品种之一。
只不过,翠绿莲花鹿的数量不多,繁殖不快,生长也较慢,故而其售价是非常昂贵的。
更别提,大马车那头翠绿莲花鹿居然是活的,简直是有市无价。
这一刻,鬣狼目露凶光,站起身,扑向了那辆大马车。
“哎呀,等会!”
驾驭马车之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身上穿着暗灰色仆从衣袍。
这代表此人在王府之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奴才。
灰衣老者笑呵呵的,张开双臂,拦住了九米多高的鬣狼,在其面前,他就是一个小不点。
“啊呜~”
鬣狼停了下来,摇晃着尾巴,表现出顺从之意。
灰衣老者看着鬣狼,抬手摸了摸它的脖子,笑道:“别着急,马上就喂给你吃。”
“呜呜!”
鬣狼似乎听懂了,蹲下来,歪着头,舌头伸进伸出。
随后,灰衣老者招呼一声,马车后面立刻又跑过来几个灰衣仆从。
他们解开了捆住翠绿莲花鹿的铁链。
下一刻,翠绿莲花鹿挣扎着站起,从马车上跳下来。
它看到了鬣狼,露出了莫大的惊惧,拔腿就要跑。
但鬣狼蓄势待发,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猩红獠牙,一下咬住了翠绿莲花鹿的脖子。
“叽咖~”
翠绿莲花鹿发出凄厉的惨叫,四蹄乱蹬,疯狂挣扎,糟蹋了一大片花草。
可惜,鬣狼太强横了,死死压制住了翠绿莲花鹿。
不消片刻后,翠绿莲花鹿终于嗝屁了。
鬣狼毫不迟疑,大快朵颐。
远处,四尾白狐听到动静,懒洋洋的抬头看了眼。
它似乎不怎么饥饿,又躺了回去,打个滚,继续酣睡。
鬣狼美滋滋的享用鹿肉,喝鹿血,好不快痛快。
那几个灰衣仆从待在马车前休息,闲聊扯皮。
“听说了么,上午那会,天宝商会遇袭,死了很多人。”
“嗯,我刚才遇到小兰,她听到几位公子和小姐也在议论这件事。”
“这一次事情可不简单,不但死了很多人,而且遇害者中,有罗家宗族的人!”
“什么,真的假的?!”
“嗯,至少可以确定,罗克己被杀了!就是那位即将升任水师总兵的新贵!”
“天啊,凶手是谁,哪来的胆子竟敢杀罗克己?”
“凶手我知道,就是前阵子横扫十大门派的高手,方知行!”
此话一出!
正在大口吃肉的鬣狼,猛地停了下来,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了一个灰衣仆从上。
那个灰衣仆从浑然不觉,自顾自说道:“说起那个方知行,着实是一位奇人,此人之前默默无闻,突然横空出世。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物,本该是前途无量,无数美人手到擒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可没想到……”
“是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真不知道这个方知行是怎么想的。”
“哎,我好几天没打麻将了,我们去搓一把呗?”
“好好,这就走!”
几个灰衣仆从推着马车走远了。
鬣狼缓慢地收回目光,有些怔怔失神,仿佛面前的鹿肉不香了似的。
过了许久,鬣狼昂扬起头,视线投向了远方。
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晚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