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苏杭龙井？”
“是。”
“倒是许久不曾喝到了。”
陈落感慨。
径直坐在了方行的面前，端起他早已泡好的雨前龙井，喝上一口。
那熟悉的味道果真再来，
只是不同的是这龙井茶却多了些香火气息。
也蕴含了一缕这道蕴。
道蕴啊……
或许这也才是这龙井茶最好的地方了。
“修士炼道，千年百年，也才能炼得那一缕道蕴，便是那一缕道蕴，也将是这世间无数人梦寐以求之所在。
若是能抢得一丝，更是能省下几百年的苦修。
他们或许不会想到，便是这手中的一杯清盏，就有他们苦寻不得的造化。”
“故而这算得上是公公的造化？”
方行问。
陈落微微一笑。
只见杯中清茗泛起涟漪，一丝肉眼可见的白色光芒自己茶中飞出。
这光芒好似真龙。
或是龙吟。
或是翻云覆雨。
不过不等它入了云霄，陈落已经伸出手，轻轻将其捏住。
“造化倒是造化，可惜不够纯粹。”
咔嚓。
光芒如白玉一样破碎，化为了晶莹。
“这般，便是纯粹了。”
喝下……
倒也满足。
方行沉默……
没说话。
只是静静的看着陈落。
许久又笑了起来。
喝茶。
放下杯子。
“这世人自不如公公纯粹，又如何能走得那纯粹之路？不过啊……有些时候过于纯粹可未必就是好事。”
“那总要试试才知道，不是吗？”
陈落问他。
“若是不试试就觉得不可能，那么活着也就显得没意思了，不是？”
方行没说话。
只是笑了笑，又给陈落斟上一杯。
只是这一次这茶中，已没了道蕴了。
“可否问公公些问题？”
“可。”
“公公见到小道的时候，并不意外，是何时知晓小道的身份？”
“帝国故人相见时。”
“那时？”
方行好奇：“小道不曾展露身份才是吧？便是这一身修为也不过元婴，如何知晓？”
他有术……
术法有成。
可隐匿一身修为，并随心改变在世人面前的境界。
他想，这世人无人能看得透才是。
帝国便被知晓了身份，这可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昔日咱家送信白莲，信中内容唯有白莲教主得知，道友倒是知晓得有些多了。”
方行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果真是言多必失。”
他又问：“公公当时为何不拆穿？”
“那时是故人相见…谈的便该是旧情，咱家和白莲上宗的事情，当在这白莲宗解决，于帝都……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也不对。”
“所以公公是纯粹之人，而小道却不是。”
陈落没回答。
“好了，小道要问的，也全都问了，要知晓的也全都知晓了，现在轮到公公了，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便问，若是能说的，小道定然说个清楚！
但……什么是仙路这个问题，就无需再问了…想来公公也知晓，这天道禁言，便是小道想说，也是做不到的。”
陈落点头。
他并无想要问仙路之事。
不过这问题，却是有些多了……
比如:
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寻求仙路？
比如：
那五个神秘物品到底是什么？
虽知晓了是最后五个尝试飞升仙界之人留下的东西……
可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他五百年前就想知道了。
还有：
异鬼和冰霜巨人是怎么回事？
他曾从许多古籍中去寻求异鬼和冰霜巨人的来历。
可终寻不得。
似乎是自己从那天地间出现，最后累及天穹大陆，三域之地一样。
但……
凭空出现？
陈落可不相信这事情。
尤其是这两族还是荒古后才出现的。
加上入了大燕。
知晓了大燕魔人的存在。
陈落想，或许这方行能知晓一些才是。
当然。
别的问题陈落也有，可最后反而是觉得不重要了…自然也就没有想要问的想法了。
“公公这些问题……”
方行想了下，道：“还当真是针针见血…当然很幸运，小道士的确知道一些。”
“可回答？”
“自然是可以，只是恐怕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恰好，咱家有很多时间。”
“那便一点问题也没了。”
……
时间啊，的确是很长。
非是一天三天。
却是整整上半个月的时间。
倒也不是方行拖沓……
只是有些问题他能直接回答，可有些问题，却是少不得要让公公亲自去看才行、
毕竟说的和聊的，却是不同的。
当然。
若非如此，陈落永远也不会想到，这冰霜巨人和异鬼却是和那仙人有关。
他的问题有些多。
可汇聚起来，倒是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故事。
这个故事中便能见到那些所有的答案。
四周的空间不断扭曲，然后，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陈落便觉得自己深处于这潮流之中。
等潮流停下，他也就出现在了一处浩瀚且又宏伟的地方……
方行说。
这是他的内景世界。
于内景中，可见到一切他曾经见过，听闻过，哪怕是传承到的记忆。
于是。
陈落就看到了在那一片无尽的世界中。
在一片翠绿盎然的天地那里。
两个仙人于那里战斗。
本是浩瀚宏伟之地，转眼时间，便化为了废墟。
山崩地裂。
海水倒灌。
火焰烧毁了整片森林。
人类。
百姓。
不断的凋零。
终于，那两个仙人倒下……身体化为了齑粉。
可却唯独残留下来了两滴鲜血。
这两滴鲜血落在了两个人类的身上。
于是……
一个变成了冰霜巨人。
一个却是变成了异鬼。
这便是异鬼和冰霜巨人的到来和缘由……
至于那五个神秘物品，听说便是这两个仙人陨落后，遗留下来的仙力，加上最后飞升五大破碎虚空强者于仙路中带回来的气息所诞生演变出来的。
所关乎的是仙路问题。
但……
这恰好也是陈落所不明白的地方了。
“荒古之前，有仙人大战？这不是意味着还可飞升仙界？怎么又不可飞升了？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位仙人是许久便留在人间的。”
陈落愣住了。
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他们……遗留在了人间？”
“是！”
方行道：“小道得师尊记忆，故而知晓许多，当然……亦可告诉公公一句话……这人间啊，可比公公想得更有意思呢。”
“比如？”
“比如，公公可知，这人间，可当真无仙？”
陈落：！！！！！
他眼睛紧紧的盯着方行。
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玩笑……
但。
他在笑。
却无任何玩笑。
陈落沉默。
不再说话。
至于为何杀自己……
方行却是不愿意说了。
这也是他唯一不愿意说的地方，似乎……比那人间是否有仙还重要。
也似乎是不愿意将这真相诉之天下。
只是告诉陈落。
白莲教的存在，非是没有意义的。
不仅在南疆。
大周。
便是那北域，也有白莲踪影。
只是和大周不同，大周为白莲教，在北域却不是这个名字了……
至于是什么名字，方行便是缄口不言了。
于是陈落也不再问。
知晓的东西足够多了……
若是在继续问下去，这便是自己的不是了。
……
他是在一个月后下的白莲上宗。
梅溪泽湖的湖曾在一夜之间，干涸见底，虽在一夜之后又恢复了过来，可也让南疆之地所有修士悉数感到了惊骇。
要知道……
上宗白莲所在为梅溪泽湖并非辛秘。
那不争公公陈落上白莲上宗，问上宗令之事也非秘密。
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修士就盯着这里。
这意味着白莲上宗根基的梅溪泽湖干涸，哪怕是一日，也已经不是简单之事了。
可惜……
终无人能知晓里面到底是发生什么的。
上宗白莲有护山大阵。
南疆虽有懂阵法之人，可闯上宗大阵？不说有这胆子没这胆子，便是这本事有没有，也是不好说的。
不过……
不久后有人见陈落走下了上宗白莲。
乘坐着一葫芦，迎着晚霞，伴着晚风，回的帝都城。
他们出现在梅溪泽湖。
湖，还是那个湖。
看不出什么不同和变化。
倒是有一个修士伸出手，不知什么时候，肩膀上竟出现了一朵粉色的花瓣。
花，为桃花。
此时已是六月，如何还有桃花？
且……
“上宗白莲内有种桃花？”
可惜……
这个问题终是没人能告之的。
那上宗白莲为仙道巨擎，便是二十四州的洞天势力皆需臣服在它的面前，这门槛岂是他们所能踏足的？
陈落不知晓这一群人去的上宗白莲。
不重要。
亦不在乎。
他啊，如今所在乎的便只是回那帝都，好好休息，睡个觉，仅此而已。
回了桃花坞。
刚入。
便见众人。
亦见了熟悉的人。
“小黑倒是变得俊朗了，不错！”
陈落满意。
小黑抓着脑袋，有些害羞：“比不得先生。”
这倒是真的。
俊朗也好。
才华也好。
气质也罢。
他皆是不如自己的，这点但凡有目之人，悉数明白。
还没再说。
见小狐狸说渴了……便屁颠屁颠的去端来了水。
陈落：……
小黑还是小黑。
一点也没变。
就是……
“陈落，喝水。”
小狐狸举着水，垫着脚尖。
陈落沉默。
看向了小黑，他依旧害羞的抓着脑袋。
很好……
心态不错。
心也没歪。
看来，终不是第二个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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