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抬头,只是淡淡的看了眼面前的人。
便伸出了手。
“做什么?”
老黄问着。
“一百两。”
陈落开口着:“你当初说过,再见会还咱家那一百两银子,如今再见,你该还钱了。”
老黄的脸色顿时僵硬了下来。
尴尬的笑了两句。
“下次,下次……”
陈落不想理会他,这家伙还是老样子。
下次下次……
恐怕下次再见,这一百两银子又是要下次了。
倒是老黄口中的少年不错,听到老黄的招呼已经连忙过来。
他的身边跟着两个女子。
一个端庄大气。
一个清秀干练。
陈落只是看了下就发现这两个女人的修为不错,已然达到了凝气境的修为。
至于老黄……
陈落选择无视。
这世界上有些人就喜欢扮猪吃老虎。
那就让他扮吧。
拆穿了总是不好的。
倒是这少年郎……
修为境界普通,甚至连先天都不是,算是很普通。
可身上的气运,这可不是普通人的气运。
在某些程度上还远超了修士。
陈落很少见到过这种气运,故而多看了两眼。
显然,这少年人的身份不简单。
也是……
能有这样的两个侍女,还能让老黄心甘情愿喊着少爷,这要是简单那才怪了。
少年见到陈落的时候,便很是恭敬的行礼着:“见过不争公公。”
“嗯?”
有点意思了。
“你认识咱家?”
“远远看到公公的时候,老黄就对在下说,见到了友人……如今又提起一百两,便猜出了您就是老黄说过的陈落。
在这大周,叫陈落的应该没几个,能让我身边两个侍女看不透的,那更没几个。
于是想来,也就只有不争公公陈落了。”
“伱倒是聪明。”
陈落点头。
“都是熟人,坐吧!”
少年也没客气,便坐了下来。
不争公公之名,哪怕是在大秦也有耳闻、
于是陈落也就成为了他们所好奇的对象。
少年也好,还是那两个侍女,甚至是老黄也是好奇。
他也是不久才知道了陈落的身份的。
这让他有些感慨。
早知道陈落是不争公公的话,当初离开大周的时候,就该多要一些银两。
也就不至于一路饿过去了。
对此陈落是冷笑的。
欠下的钱还没还了……现在还感慨当初没借多点了。
听听。
人言否?
陈落也知晓了少年人的名字,是北凉徐小年。
那一个穿着红色端庄的侍女叫做红蝶。
那一个穿着青衣干练的侍女叫做青雀。
人,倒是没问题,就是这人……
“咱家有一个好友,名为李淳罡,他曾在大秦北凉收过一弟子,听闻乃是北凉王之子……很巧合的是,他也叫做徐小年……”
陈落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小年:“该不会,恰好是你吧?”
徐小年点头:“公公没猜错,的确是在下,实不相瞒,这一次来大周便是为了师尊来的。”
“你要寻他?有事?”
陈落也只是习惯问着。
那徐小年要说,陈落就罢了罢手:“你还是别说,当做咱家没问。”
徐小年只好硬生生的将开到嘴边的话,再次吞了进去。
他想……
或许不争公公已经猜到了什么。
而以他传闻中的性子,这些事情断然是不会去理会的。
陈落的确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这一路走来,其实有些消息多多少少的也能听到一些片段。
不多,可加上在客栈这里坐了那么久,一些消息整合下,自然也就差不多了。
大秦现在事情有些麻烦。
卫锋再夺得一城,听闻和大秦北凉有关。
和大周不同。
大秦的制度还是诸王分封制。
大秦的异姓王不少,基本都有封地之说……
在封地上,这些诸王甚至能拥有自己的军队。
其中北凉王便是大秦最为强大的一个异姓王,而听闻现在大秦的皇帝和这些诸王之间关系并不融洽。
好像正准备废除分封制。
而北凉首当其冲。
一旦北凉收回,剩下的可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徐小年如今出现在大周,还要寻找李淳罡……不出左右的话,可能便是寻求帮助吧。
陈落不想管这个……
北凉有北凉的行动。
大秦有大秦的想法。
这徐小年一到估计神授帝还会蠢蠢欲动。
陈落刚开始没想到,这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在自然就赶紧闭上自己的嘴巴……
有些事情还是装作不懂好。
知道太多了没用……
……
这是一场巧遇。
和故人的巧遇。
喝杯酒。
也就离开了……
离开后陈落将酒钱给了掌柜的,掌柜的是不敢要的。
仙人的东西也敢要,这不是给自己寻找麻烦吗?
陈落也没理会。
便将银子丢到了柜台上,等陈落离去后掌柜的这才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连连道谢。
他没想过…这银子本就是他该得的。
吃饭,喝酒,交钱…
天经地义。
……
陈落又买了一条小毛驴了。
作为筑基强者,手里有剑,腰间有葫芦。
御剑飞行这种东西比什么都香。
这骑小毛驴实在是一点档次也没……上呢,不上李白的黄鹤,下呢,连小白也比它强一些。
前者帅气……
后者可以放出来咬人。
可小毛驴陈落实在寻找不到有什么优点。
以前的小红还是个公的。
至少有一个地方是突出的、
现在买的却是一只母的……连唯一的长处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缘分有时候就是那么巧。
陈落恰好路过了。
恰好有人在卖驴肉……
陈落钱都付了。
正准备切上两斤弄成下酒菜什么的,结果那小红驴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陈落还记得当时那场面。
屠夫的刀下不去了……陈落已经交出去的银子有些尴尬了。
这吃和不吃,都是一个麻烦事。
最后陈落又交了些钱。
坐上了小毛驴,缓缓的出城……
这越是坐着,就越是感慨。
“当年一代小红弄丢了咱家的宝贝,二代小红误入屠夫的手里,咱家当时含泪多吃了两碗。
三代小红倒是好,就是体力不行,硬生生的累死,好在还换了一些银两。
最好的便是四代小红了。
寿终正寝,被季家养得白白胖胖的,听说还给下葬了。
你呢?五代小红,你有什么想法?
你觉得那种死法,最适合你……
当然。
你这速度要是还那么慢的话,也不用考虑了,咱家想,做个烤全驴就挺好的,你觉得呢?”
本来走得有些晃悠悠的五代小红脚步顿时加快了起来。
陈落呸了一口。
躺在小红背上,晃悠悠,悠悠闲闲,拿出小H书,咳咳……不对、拿出看了起来。
偶尔发出啧啧的声音,
摸了下嘴角性感的小胡子……
现在这年头,这些书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都是亲热天堂教坏的。
咱家必须批判批判,在这样下去,现代年轻人可要被教坏了!
神授七十一年……
陈落路过了渝州城。
他回到了自己院子。
院子挺好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没有知道陈落回来。
杨捕头上了衙门去了。
她的妻子正在晾衣服什么的,挺忙。
陈落也没叨唠。
而是骑上了小红,晃悠悠的去了渝州城的东门,远远的看了下那一个茶摊。
原本只有一个的茶摊现在多了好几个人。
一个憨憨笑着的中年人。
一个捧着大肚子。
手里抱着一个,脚下还有一个在跑来跑去的小屁孩。
时不时的引起女人的呵斥。
可女人也好。
还是男人也好,眼中的微笑都没消失。
当初陈落留下了三百两黄金郑和和她的妻子都给藏起来了。
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们懂。
故而这三年他们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
只是实在缺钱了,便偷偷弄下一些去换…倒也是乐得舒心。
陈落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便走了。
才三个啊……
也就地上跑的那个是男娃子。
那七个男娃子的目标还真长远。
加油,郑和……
相信你可以的。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简简单单的活着,挺好。
当然,
这话可能不适合郑和。
一屋几十人三餐四季……同样也很好。
上辈子孤苦伶仃,这辈子也是该好好享受了。
……
这一日和往常一样。
收了摊位。
带上妻子和孩子回家。
郑和叶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有些心思恍惚。
“对了当家的,今天的钱,你得去好好收起来,可不要乱放。”
妻子那边喊着。
郑和这才回过神。
拿着今日赚的钱,准备将这些钱和当初陈爷留下的黄金放在一起。
说真的。
那些黄金若是可以,郑和一辈子都不愿去动的。
倒不是说黄金不好。
而是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突然有着那么多的黄金,容易引起人的猜忌。
有钱人日子过得不踏实。
穷人日子也过得不踏实。
有时候还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平凡一些会更好、
这几年来,他就去换了一块黄金,后来就不敢去换了、生怕引起别人的怀疑,从而引来杀人之祸。
故而,这些年若不是绝对安全,他绝对不生出去碰那些黄金的想法。
然而刚打开自己的金库后,郑和就匆匆忙忙的将自己的妻子拉过来。
他的妻子本来还一脸的不解。
不知道当家的怎么突然脸色都变了。还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
可当看到面前的一幕的时候,她也是惊讶的捂起嘴。
面前哪里还有黄金?
有的只是一大堆的碎银子和铜钱什么的。
这些东西虽没有黄金好,可却是郑家现在最需要的、
至少,他们根本必要在担心去换银子会遭遇贼人惦记了。
“当家的,这……这怎么回事?
“银子怎么……怎么……”
将银子藏起来后,女人问着郑和。
“陈爷,一定是陈爷回来了。”
只有这样,也只可能是这样。
想到这里,夫妻两齐齐跪下,不断的磕头着。
他们知道。
这是陈爷回来了。
…
离了渝州城,路过HD。
陈落想了下,还是入了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四周的一切都没变。
还是那么的熟悉。
从储物袋中搬出了躺椅,在椅子上了躺了会。
招手。
喊一声:玉蝉,来杯茶!
可半宿也不见院子里传来回应的声音。
陈落沉默了下来。
许久。
啪的一声。
给了自己一巴掌。
回首看了下,四周空荡荡的,显得有些清凉。
哪里还有那白玉蝉的存在?
“多少年了,怎么还没习惯?”
陈落叹着气。
他以前一直想着,自己喜欢回来这里,是因为喜欢这一个城市,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这里的花花草草。
可如今陈落才明白。
其实他喜欢这里,那是因为这里有着自己的友人。
有着白玉蝉在。
如今旧人不在,这老城也就没了感觉。
留下来给自己的,也就只有陌生和寂寞了。
出了城。
想了下,陈落还是上了山。
顺着记忆,很快的便来到了那一处孤坟……
坟墓的风水是不错的。
陈落给挑选的。
数年不曾来了这里,陈落还以为这坟墓应该早就草木入三分,无从下脚了才是。
结果这里竟是干干净净的。
还有一些烛火什么的……显然经常有人过来。
这陈落没想到的事情。
突然的。
陈落抬头,看向了道路尽头那里。
身影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不一会儿……那里一道身影正缓缓的变得清晰了。
她走到白玉蝉的坟墓前。
点香。
点蜡。
烧纸钱,
“白姨,鱼儿回来见您了!”
时鱼说着。
突然,
她转过头,只见在坟墓旁的松树下,有着一只红色小毛驴正在那里哼哧哼哧着。
她微微一愣。
抬起头……
只见一个男子正坐在树干上。
看到自己看去,他露出了微笑,并招了招手:“时鱼小丫头,许久不见了,一切还安好?”
时鱼没说话。
只是看着陈落……看着,看着……眼泪突然就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就好像在外面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不好,一点都不好……呜呜。”
陈落:……
或许自己应该收回刚刚自己的话。
这都几十岁的老姑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