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的脚踩破焦土。
一脚踢开砂砾，大老爹的脑袋像个足球一样从里面滚出来。
银灰色的皮肤被雨水冲刷的反射光影，溜溜的滚到了一双皮鞋下面。
陈崇踩住大老爹的头，抬起眼，赛博眼镜下面的双目盯着那一身神父服装的家伙。
机械耳蜗增压器里的通讯装置震了一下：
“陈崇，怎么样？”
“开着光学迷彩和声道压制，他貌似没发现我。”
“那就快点儿。”
他挂断通讯。
快点儿……
手里的枪已经上好破甲弹。
快点儿……
已经准备好随时启动。
快点儿……
陈崇沉了口气。
闭上眼。
开启，用黑洞洞的枪口戳中李诺的下巴，扣动扳机，子弹先射穿李诺的喉管，然后掀翻他的天灵盖，扬起一米多高的血浆。
血铺满地面，像迎宾的地毯一样，在烈火中被烤成污秽的黑色。
陈崇睁开眼，手抖了一下。
李诺正在扒着泥土，就距离自己只有十米的地方。
原来是我的幻觉……陈崇手臂在发抖，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机械手也会颤抖。
从一开始陈崇就知道，雨中的神官其实一直在瞅着他，面具隐藏了瞳孔的位置，但只要开启，刚才的幻觉就会变成现实，只是最后脑袋爆浆的会是他，陈崇。
十字路口的巷战持续将近半小时。
一栋楼被装甲车撞毁。
大火点燃了街区。
子弹、榴弹、魔法，乱射的局面中，四名玩家只有陈崇留下探查李诺数据。
这一阶段的玩家只要几眼就能看清对手强度。
陈崇是这样。
所以他知道独自留下的后果是死路一条。
陈崇：“我退出……”
退出剧本前他给查苏留下信息：
“超规格强度，全员出动比较稳妥。”
九龙之里，摩天大楼最高层，查苏站在落地窗前注视脚下的狼藉。
查苏对身边的女人勾了勾手指，性偶听话的跪下。
他挺着大肚子，咬了咬牙，瞳孔发红，目光穿透玻璃上的雨滴，注视着挖着焦土的神官。
李诺抬起头。
那个一直观察他的玩家已经消失了。
“自己退出了？”
他把找到的煎药瓶子塞进了内衬口袋，缓缓直起身。
身后数不清的焦黑尸体在燃烧着。
火焰像地狱的审判般与雨水相融。
神官回过头，聂闯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低着头，嘴角躺着血。
“亏你没死。”
“这叫什么话……我也是战场下来的，这种场面……”聂闯侧目，瞳孔在凶鬼帮二十三具尸体上停了一秒：“见过，但没见过这么下手的。”
“我差点儿就死在装甲车下了……”李诺把武器收集了一下。
“你知道吗，我刚才去屋里解决防卫机枪时，听到了广播，咱们成了全国要犯。”聂闯补了一声：“恐怖分子的那种。”
李诺抬起头，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全息时钟投影。
——2085年，5月6日，0点32。
“我还以为现在是21点11分呢。”
“啊？”聂闯是真的没听懂。
李诺没理会，注视着自己的种族面板。
刚才有几个妖魔化的家伙跑出来，正好又帮他刷了一波种族熟练度。
问题是百分比越高，提升的越慢……
他需要找个厉害点儿妖魔或者怪物下手才行。
“嗯？”
李诺突然转头，看向一栋建筑。
然后他按住聂闯的肩膀：“有东西过来，一、二……”
聂闯：“啊？”
李诺：“十，趴下。”
他手掌用力，把聂闯按在了地上，同一时间，侧方一辆甲虫型四足机械人冲出了废楼，机身的伸缩转轮电锯正好滑过二人的头顶！
李诺盯过去，一脚踩住聂闯，把手杖插入地面，双手换弹。
枪口蹦出强烈的蓝焰火苗，子弹灌入了机械体外装甲内层，引燃了爆炸。
两层楼高的机械金属冲出火焰。
昆虫关节的四肢粗壮合金机械臂支撑着核心的圆盘堡垒。
雨滴打在装甲上，金属折射着雨夜的危险霓虹光彩。
“妈的！奇美拉一号！”聂闯的义眼扫到数据，来自军用科技的大型战斗机械人。
“有点儿不一样……”李诺压低帽檐，继续换弹。
装甲前方的四只红色义眼是血肉构造，眼球附近看上去像是电子传输线的红色电缆实际上是血管。
砰！
再次一枪，仍然是战锤的，弹头触及奇美拉的机械臂，第二次火光燃起。
李诺抓住聂闯的脖领，把他拉起来。
“跑。”
“可以打败！我用入侵牵制，你来动手！”
“打不过，厉害的来了。”
李诺锁住黑暗中三个阴影。
玩家要动手了。
奇美拉两侧的机枪扫开火焰，庞大的身躯耀着冷光冲来的一刹那，李诺往后丢出了一枚，被奇美拉用机枪震碎的炸弹呼啸出猛烈岚风，冻住了机械外壳。
“妈的！他武器怎么那么多！”长发女人伦珠洛桑从奇美拉的驾驶舱撞出，拔出燧发枪，枪口聚能一秒射出冒着硝烟的火星弹。
火药轰地炸开，焰浪滚滚。
李诺反手挡住。
射出左臂机械手，腾空翻跃踩在上面，抓住聂闯撞进了一栋高层的窗户。
与此同时，伦珠洛桑暴露在空气中的后脑插管与奇美拉相连，控制机械人一同撞了过来。
手持精灵球的玩家一脚踏住了满载动能推进的机械人：“伱去上层守着！”
伦珠洛桑吼道：“涅克！你他妈拦我！”
“楼里都是凶鬼帮的人，你驾驶机器人不适合在狭窄空间作战，这里不是你的战场。”涅克眼神变冷：“别碍事，伦珠。”
伦珠洛桑咬着牙，骂了一声后驾驶奇美拉垂直爬上了摩天楼的墙面。
涅克转身往楼里走，摸了摸耳蜗，说道：“奈菲尔，那小子跑了进去了。”
“好的~我查到了一个有意思又很吓人的事情，要不要知道知道？”奈菲尔坐在某个房间里，身上插满了网络连接管，注视着浮空电脑光幕，笑着说道：“2076年，亚当重锤死过一次，凶手，好像是这小子。”
“嗯然后呢？”涅克毫不在意的说：“亚当重锤，两两围攻咱们也能杀了他。”
“不不不……白痴，你们好好想想，玩家不可能连续两次进入相同的剧本。”
九龙之里。
口字型摩天楼。
十五名公会玩家此时心头全都重重一沉。
“他可能，在三十级左右的时候，来到过这里，然后杀了纸面四十多级，但实际强度超过五十级的亚当重锤。”
摩天楼顶层。
查苏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耳边响起了奈菲尔的声音：
“查苏，你得动手了，不然会出意外。”
“这小子可能有什么要命的后手，不然没理由独闯，咱们的封锁计划被他一个莽撞给破了。”
奈菲尔把监控录像调取。
2076年，夜之城，巫毒帮被摧毁的信息从网络中整合出。
摧毁巫毒帮的凶手二人。
其一，希里。
她在巫毒帮夜之城大本营里杀了大半数的干部，包括他们的领导者马曼·布丽奇特。
其二，茶白。
她在夜之城城区内杀了二把手普拉西德。
从那以后巫毒帮在夜之城的竞争力下降，在毁灭边缘徘徊。
奈菲尔敲击键盘，找到了茶白的监控画面。
从其它监控能看到，李诺和茶白一起在夜之城行动过，监控显示的时间是2076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9年。
奈菲尔把数据联络到九龙下层的巫毒帮大本营。
电话在几分钟后就响了，他接起电话，笑着说：“巫毒帮的各位……杀了普拉西德的凶手就在九龙之里，咱们合作吧~”
……
聂闯靠在窗框旁气喘吁吁。
“喂……现在怎么办？”
李诺摸出了手枪，把子弹敲出来，重新上弹，同时说道：“他们人多，刚才都是一群暴力分子，开阔地带来几个魔法弹就能搞掉。但现在不一样，有一群和我差不多的家伙存在，我需要打巷战。”
他转过头，看着聂闯疲惫并淌着血的脸。
李诺发出和善的声音，带着笑腔说：“抱歉啊，把你卷进来了。”
聂闯摇头：“算了……其实我有一件事……”
突然旁侧的门被从内部踹开，一个手持热能砍刀的凶鬼帮成员窜出来。
李诺回身，他早有预感，抬枪对准对方的额头扣下扳机。
鲜血四溅。
又有人跑出来，两人。
一人持枪，一人拿着斧子。
后者被李诺一脚踹在墙上，后脚跟卡在对方脖子上，不得寸近。抬手一枪，子弹撞碎了对方持着斧子的手肘。
另一人借着逼仄的空间，把枪口顶了过来。
那人刚要开枪，发现扳机扣不下去。
猛地低头，才发现李诺的左手小拇指插进扳机的护环里头，卡的那叫一个死。
但根本没人看清他什么时候做出的动作。
李诺左手旋拧，把冲锋枪卡到自己手上，手往回一缩，攥住对方的枪，把枪口拧了回去，扣下扳机，火焰爆鸣，那家伙的脸被自己的冲锋枪子弹给撵成了碎渣。
“军用科技M221萨拉托加，正好缺一把动能冲锋枪。”李诺把截过来的枪扔给聂闯。
然后枪口碾进了断手帮派成员的嘴里。
利用强制的抢出他身上的一张地图芯片。
那家伙眼珠子往死掉同伙那边瞟了一下。
李诺把枪从他嘴里拔出来，对着其中一具尸体扣下扳机，射出了魔能子弹，轰碎了那具尸体，大量的眼球从其体内散了出来。
“内在之眼？”
疑惑持续一秒，反身回旋一脚把唯一存活的那人脑袋卡进墙里，然后拔出神经小刀刺进那人脑袋中，从里面挖出一只眼球。
噗！
李诺把眼球捏爆，手掌蹭了蹭墙面。
“这东西可做不了煎药或剑油……”
摘下面具，用衣服擦下上面的脑浆，回头笑着看了眼聂闯。
“啊……抱歉……刚才说到哪儿了？”
聂闯张着嘴，几秒过去也说不出话。
试想一下，你的同伴前一秒还在和你笑着聊天，后一秒他突然拿起枪和刀子转身把一群人弄死，然后挂着一身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用一种特别和善的笑容继续回来和你聊天。
人的情绪切换需要时间，李诺的和善与暴戾只需要几乎一秒就可以完成切换。
你说他是神经病，不是……因为他有正常人的思维。
反社会人格也不是，因为他有基础的共情能力。
那他是什么。
总之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人很吓人的。
聂闯快速转换视角，望到了从尸体里流出的眼球。
这一刻，因为脑子的混乱和某种影响，他听到了低语声。
聂闯的表情逐渐麻木。
李诺立刻从匣子里拿出的手枪针筒，扎进了聂闯的肩膀上。
“哈……哈……”聂闯大喘几口气：“谢了……刚才……”
“他们中了所谓的‘古神代码’能影响到你，可能是网络传播，反正结果是致使身体有植入体的你产生精神幻觉，也就是赛博精神病的前兆。”李诺把针管揣进匣子：“正好我有专门治疗赛博精神病的，你要的话我给你几个，反正随时能做。”
“巴洛咯酶这种东西，一般人可不会随身带着……”
“我同伴有赛博精神病，所以……就是这样……”李诺耸了耸肩膀：“说正事，我要找个人，就在九龙之里，他叫李德。”
神官线第四章的任务要求就是找到李德。
“这儿这么大，你打算怎么找？”
“玩过吗？”
“什么？”
李诺撇了撇嘴，这个世界果然没有这款游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原住民玩家。
这时候，整个大楼轰然作响，口哨声和警报声四起。
“总之……”李诺站起来：“把碍事的杀干净了，慢慢找，总能找到。”
“那我……”聂闯欲言又止。
因为身后有光亮打过来。
“兵分两路，你把那东西给办了，剩下的我来就行。”李诺指着走廊尽头一扇大窗户。
奇美拉机器人顺着墙壁爬了上来，它还没有完全找到李诺他们所在的楼层位置。
但李诺早就知道有东西过来了。
洞察值这玩意儿很简单易懂，举个例子，数值100对上数值80，前者可以在更远的距离感受到后者传来的压力或杀意，不过真要近距离打起来，20的数值差距实际上无法左右战局。
李诺的洞察值是168，在里已经算是人形雷达了。
等奇美拉出现在窗口一带时，两人已经分开行动。
聂闯握着军用科技的动能冲锋枪对着奇美拉贴在玻璃后的“肚皮”扣下扳机。
动能子弹在墙壁弹跳，把机器人的推进路线阻碍住。
奇美拉软糯的血肉眼珠子像虫子一样从机身上方滑到“肚皮”上，盯着窗内的走廊。
聂闯躲到一根柱子后，义眼入侵，同时拔出了别在后腰的法杖。
——古神代码是深渊的象征，水晶魔法是光明的投影。
这是李诺最后留给他的话，魔法少女一样的法杖，蕴含的便是水晶魔法。
他挥起法杖的那一刻，走廊远方传来了叫喊声。
李诺行走在灯光闪烁的走廊内。
然后提前一步拐到走廊岔口。
回字形的楼宇，连廊一侧是一排排木门，另一侧是踏一步就能掉下去的护栏。
从走廊径直前行一段，身后已经传出了喊叫与枪声，他翻下护栏，落在下方一个凸起平台上。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被吓得一哆嗦。
女孩的父亲坐在沙发上正带着超梦眼镜，浑然不知阳台进了人。
李诺把门关上，走过去摘下面具，对着小姑娘笑了笑。
“别怕。”
李诺的笑脸让女孩安心了一些，神官的脸可是很治愈的。
“给你变个魔术，大变活人之‘我瞬间消失’。现在闭上眼。”
女孩抿了抿嘴唇。
闭上眼。
李诺侧过头，上方黑影一闪，他跟着跳了出去，诡丝勾住不速之客，一起落到下方。
女孩睁开眼的那一刻，李诺已经不见了，她左右环顾，惊喜的笑了出来。
然后下方一道强光在女孩身后闪烁着炸了出来！
李诺扔出电磁手雷，炸开了袭击者。
在下落途中用手杖杵进墙缝，身体旋转一周，脚尖点在杖身上。撞进了最近的窗户中。
袭击者黑影一闪，一拳打进墙壁，学着样子把自己固定在大楼的外墙上。
他与李诺撞进窗户的位置保持平行楼层。
相距不到20米。
吉拉尔斯，主抓力量型的玩家，没什么别的技巧，就是力气大，而且置换了钢骨，身体有可以硬抗子弹的强度。
“四层，东北角。”
他对着通讯器刚刚撂下话，突然旁侧的墙壁炸开！
一发榴弹炮似的火焰把他轰到了一层，直挺挺的拍在水泥地上，身上冒着焦烟，口中窜出了几丝血。
“草！”
暴怒的声音传回了四楼。
刚才爆炸的地方，李诺手掌握着蓄力的，水晶魔力涌出身体，全身处于一种被蓝色颗粒环绕的状态中。
，效果是把与魔素相关的法术耗能降低，也包括水晶魔法。
但身上会蹿出蓝色魔力颗粒。
往坏了说，想玩潜入是没戏了。
往好了想，至少挺帅的。
瞳孔快速的扫视两侧廊道，一扇门后蹿出了几名架着轻机枪的凶鬼帮分子，他提前一步把的火球抛过去，子弹迎击火球，爆炸再次被点燃。
借着火光，李诺拔出，灌入口中。
魔力和血量续航都够了。
李诺冲出消散的烟雾，执起手杖，目露凶芒，向前走去。
大步流星。
手从匣子里摸出了。
只要有茶白在，这种能诱发赛博精神病的东西就有了基础素材。
戴上面具。
捏住锈迹斑斑的白色喷雾罐子。
一群人挤入走廊时，他把罐子扔了过去，罐子在半空被子弹击穿，毒气外泄。
赛博精神病瞬间蔓延。
有两个人身体正在发生异变。
李诺无暇顾及，转头看到刚才被他炸下去的玩家吉拉尔斯已经爬了上来，便从背包格子里拿出扔了过去。
霎时间，大量赛博精神病把敌对情绪锁在了吉拉尔斯身上。
枪声大作。
与此同时，上风天花板砸落，李诺翻身滚开。
倩影从天花板掉落的斜坡一步步走下来，并脱下外衣，露出已经改装了至少六成的躯体。
“不傻啊，还知道狭窄地带方便迂回。”
女人笑了笑。
两人四目相对。
“你背上的是什么？棺材板？”
女人问了一句。
“武器。”
“有点儿意思，在赛博世界血肉苦弱，呵……”
李诺回过头，身后有人走过来。
“没完了？”
“不止呢，我们人多，已经包围了。”女子浅笑：“在下姜月，也信教，给你个痛快怎么样？神官？”
姜月话落时，旁侧窗外一个把自己改造成人偶状机器人的玩家扒开窗户，像个奇怪的虫子一样爬了进来。
李诺摸了摸帽檐，面具下的双眼刻着死鱼眼，以慵懒的口吻说道：“各位都有自己的主线，互不相干，你们非得找事儿，看来加入公会还真是给你们惯得没边了。”
他爆发出，喷出的血雾与蓝色魔法颗粒混在一起。
蓝与红，形成了螺旋状的黑色颗粒物聚在他周身。
砰！
身后的人开了一枪。
李诺脑袋提前微微歪过去，子弹闯过黑色血雾，被姜月用指尖轻描淡写的接住。
毡帽向着后方掷出。
人偶的玩家已经扑了过来。
刹那间，众目睽睽下，李诺消失在原地，与帽子一起出现在放黑枪的玩家身侧。
他没什么可藏的，对着目标驱动机械臂，爆炸拳轰了过去！
对方下意识的双臂合十格挡，一条义肢被轰断，面不改色的撞进了墙里，正要使用弹道系统近距离反攻时，李诺一脚踏了进来。
神官嘴角渗出黑色血雾。
洁白的埃米尔污染成墨色。
李诺心里戾气大作。
提着手杖径直碰了上去。
杖尖窜进了弹道系统的发射口，手肘一抖，杖身变型锯刃，把对方的手臂竖着扯开两截。
那名玩家后背探出了蜘蛛一样的八条间断是细针的机械手臂。
玩偶一样的家伙腰部弹出刀片，旋转着也扑了过去。
“去死。”
漆黑的夜下，雨水打入廊道，灯忽明忽暗。
从楼中窜出来的热闹吼叫和喷着的血点在霓虹雨光下摇曳。
姜月窜进了交手的房间，手掌弹出一把匕首。
惊讶着看到人偶的脑袋已经被李诺斩了下来。
另一人收起后背的机械昆虫腿，压身之余，玩家涅克从他身后的窗户翻了进来。
涅克掷出精灵球。
除李诺外，姜月和另一玩家都下意识的往外跑。
精灵球闪出红色光线，与精灵球长得一模一样的宝可梦“雷电球”出现在眼前。
李诺吞咽口水。
“糟了……”
涅克吼道：“大爆炸！”
雷电球恰时发出纯白光芒，整个躯体开始膨胀，李诺立即上了一层。
大爆炸，以前初次和亚当戴拿爱尔兰交手时差点被对方用这招弄死。
爆炸比预想中还要猛烈。
抵挡了两次冲击后，李诺迫不得已的用了。
双臂环胸，快速的后撤出不知道多少米，算是离开了爆炸区域。
眨眼的瞬间过后。
一到五层的墙体炸碎，形成了一个几乎贯穿了楼宇纵深的豁口。
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诺猛地回头，姜月从本来，手指撵着一把匕首，掷出匕首！
刀刃的冷光袭来。
李诺瞳孔聚焦，侧闪的一刹那，女人笑了。
她与匕首置换位置，瞬间出现在李诺身前，另一只手准备好的刀刃近在咫尺的插向脑袋。
李诺猛地一闪。
抬枪狠狠扣下扳机，八星铳模式的枪口，在姜月的腹部留下了密集弹孔。
血滴在地上。
那把匕首贯穿了面具，刺入了李诺的左眼。
他把匕首拔出去。
只要不是断肢血药就能修复，但是医疗值过低的他，恢复速度比寻常玩家慢了一些。
独眼状态下也能一战。
只是。
姜月在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喊了一声：“许念！印记打上了！”
李诺：“啊？”
眼部的伤口冒烟。
远在百米外的许念发动传送魔法。
“走！”
传送门从李诺眼睛的伤口处打开，把他拉到了地下室。
意识模糊的他，看到一群黑人站成一周。
他们或多或少的身体有妖魔化成分，靠着网络连接管保持意志。
啪！
啪！
留着脏辫的黑人奈菲尔鼓掌：“厉害……难怪我们那位监视你的队员被吓得直接退出了剧本，再打下去，你一个就能把他们都收拾了吧？”
李诺抬起头，眼孔被留下的那个印记似乎有麻痹的效果，他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这……”
“别紧张，物理无法毁灭你，那就从精神意志上下手。”奈菲尔敲开旁边的机器，里面有一只巨大的眼球。
李诺瞬间感觉到一种灵魂被拉扯的恶心感。
“古神的代码。”奈菲尔转身，对身后的巫毒帮人员说道：“好了各位，这位是杀死过你们同僚的罪魁祸首之一，现在用他的身体做实验，是他应该还给你们的。”
紧接着，李诺便听到了那些家伙们口里吐出了听不懂的“海地语”。
一个残疾的家伙推着轮椅从人群里出来。
这家伙是个黑人，但脸上挤着五只眼睛，后脑的网络管线连接在硕大眼球上。
“你……需要被拉入深渊。”
李诺突然睁大眼睛，在这个怪异的残疾者开口的瞬间，他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各种扭曲的钟表在他眼前晃荡，水波般的空间来回晃荡，他下意识地要挣脱，但转念的功夫，便欣然接受。
意识沉入光怪陆离的夸张景象。
各种扭曲的钟表和折叠的曲线在他眼前飞转而过，来到一片深邃的黑暗面前。
他的视野越过星空中咆哮的巨眼，长满触手和吸盘的肉球。
各种难以名状，且充满奇异活力的怪物环绕着一座错落有致的都市。
夜之城。
黑色的浓烟从城市里升起，密集的声音，听不懂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念着。
渐渐地，他能听懂了。
“不可以看。”
“不可以想。”
“不可以学习。”
话音落罢，李诺闭上了眼……
抵抗古神的能力发动……
对“全诅咒”类攻击抵抗度增幅25%发动……
眼前光景倒退。
渐渐地，意识回归，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上，就在手指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李诺突然歪过头。
子弹在他身后留下了弹孔。
奈菲尔一怔：“草……这都不行……”
他则握着开枪者的手臂，抬眼说道：“我怎么也算半个梦境猎人啊。”
李诺一把将对方拉在地上。
十几人拿着枪等武器，其中几人完成了妖魔化的异变，奈菲尔咬了咬牙，站到了巫毒帮里面。
“不管怎么说，你只有一个，巫毒帮有十七个人。”奈菲尔说。
“对啊，我只有一个。”李诺虚着独眼，眼前除了这些妖魔化的家伙外，还有一个面板。
“呵，你们到底多喜欢给我送助攻啊……”
……
地下室的大门被涅克撞开。
两人身后还跟着四名玩家，其余人守在上面。
奈菲尔联系不到。
这帮家伙知道可能出事了。
“至少……大概率是把自己作死了。”姜月说道。
“月姐，你的肚子要不要再治疗一下……”个子矮小的男孩夏立克担忧的说道：“我看你肠子都快出来了。”
“不急，血药正在生效中，一会儿就好了……”姜月站在巫毒帮大本营的大门前，指纹打开屋门。
门内漆黑一片。
“奈菲尔！就说过做古神代码时你别在旁边呆着！”涅克恨恨的喊着。
在电流乱窜，灯光熄灭的地下室里。
除了血腥味，没有活人的迹象。
一名玩家靠在门框上，用热成像看向里面的黑暗。
“还有……活人……”
“他没死！”
几双眼睛的注视下。
蓝色火苗卷动，照亮了这间房。
蓝光中，李诺站在尸体上，看着自己的机械左手。
机械左臂攥拳，指缝有苍火漫出。
“来了啊……”
他抬起头，注视门外来客。
“感谢各位的助攻……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妖魔刷一波经验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