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你就是公司狗。”李诺指着聂闯说。
“我不想多说……”聂闯低下头。
见他这样，李诺笑了：“谁都有点儿不堪回首的过去，是吧？”
聂闯：“啊，就是这样。”
“那就不问了，愿意跟我来就随你。”李诺丢给聂闯一瓶能回血的。
聂闯没有迟疑太久便将酒精灌入喉咙。
“卧槽……”
当聂闯感觉到身体突然间的恢复，瞬间精神起来。
他看着从下层用爬的方式上来的李诺，以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你是真神官啊？”
李诺摘下面具，刻意让对方看着自己的瞪着死鱼眼，说：“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首先，你这人就不说人话……”聂闯把喝光了的酒瓶子递给李诺，说了一声：“其次，谢谢。”
李诺像看着实验用白鼠般注视着聂闯的脸，疑惑的嘀咕道：“怎么没中毒啊……”
聂闯一愣：“你，你说什么？”
李诺耸了下肩膀：“没事，跟我说说这个地方。”
“别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聂闯跟在李诺身后，吼着说道：“你是不是在那瓶酒里，呕——！”
李诺看着呕吐物咬紧牙，勃然大怒：“别吐啊！我可是放了好多老妪眼球，很贵的啊！”
聂闯听到老妪眼球后，吐的更欢了。
“你可真是个混蛋神官……”
“嘿嘿~”
“没夸你啊！”
其实聂闯自己没有发现一件事。
氛围突然变轻松了。
李诺总能把血腥里加上一丝轻松的调味剂，这是天赋，和马尔杰的括约肌销售商一样的、在生活中慢慢缓存下来的天赋。
“稍等我一下。”
李诺点开面板，查询刚才“神官线”得到的装备。
他把面板词条抽出来，默念“抽取”。
一套黑色的外装缠在手上。
李诺看了看自己的手杖。
“我跟干上了是吧。”
不管怎么说，在镜子大师与古神都存在的赛博朋克里……防具相比于低于物理伤害，更看重对精神伤害的抵抗力。
这么说吧……子弹这玩意儿，装备再硬，你也扛不住一梭子加特林。
但若能抗住来自深渊的精神类攻击，那之后，你不但不怕深渊的凝视，甚至能对着深渊脱下裤子。
所以，李诺当机立断的就把衣服脱了。
给聂闯惊出一脑袋冷汗。
换上外装后，李诺打开了。
看了两眼就失望的合上了书。
刚才弄死的席卡和吉雅并没有什么特别吊炸天的技能。
不过李诺做了一件事，让聂闯觉得神官吊炸天。
他让书浮在了半空……
聂闯望着飘在空中的书，嘴角颤着：“神官先生……你……哪学的魔法？”
“妖精的尾巴。”
“哈？”
“你能骇入摄像头吧？”
李诺强制的扭转话题。
聂闯听后便颔首：“是，可以的。”
李诺看向下方街区的昏暗霓虹，说道：“骇入，就现在。”
“你对义眼很了解啊。”聂闯右眼上方的复眼瞳孔旋转一周，指向某个距离最近的摄像头。
……
“摄像头被黑了。”
奈菲尔皱了皱眉，望向正在吃着薯片的查苏。
“别吃了，死胖子。”
查苏放下薯片，拿起桌布擦了擦浓密的胡子，庞大的体型陷进沙发里，就像没事儿人一样把穿着拖鞋的双脚架在茶几上。
他敲了一下沙发垫子上的遥控按钮，打开电视。
查苏心不在焉的说道：“就在九龙里旁边啊，咱们解决完手头事儿要不要过去看看。可能是有大奖励的支线。”
“去去去，去你妈！快想想我刚才说的事情啊！”奈菲尔暴躁的吼叫没有换来回应。
查苏淡定的切换频道。
“查苏！”奈菲尔吼道：“卧槽，你到底听没听！咱们的电子信号被那个退下来的逃兵给他妈的黑了！”
查苏不当回事般说道：“把这两人的资料传给凶鬼帮，不要让他们走出九龙之里。顺便……嗯……让公会的都出动吧，别分散行动，拿下那个……”
他看向还躺在地上没人管的许念，口中的镀金钢牙缝里滋出薯片碎末。
“拿下那个残血者。”
“这才对。”奈菲尔说道。
查苏低声说道：“拿着的脑袋，往后就有大公会罩着了。”
奈菲尔拔下身上插着的网络管道，从桌上拿起烟盒，戴上耳机，走向门侧。
许念喊道：“喂，奈菲尔，扶我出去，找个义体医生给我安个胳膊和腿……”
“你真是入侵者之耻。”奈菲尔埋怨着扶起许念。
走向屋门，拧动门把。
查苏突然喊道：“奈菲尔，给我带俩性偶和一袋子薯片过来，特别是薯片！”
“吃吃吃！吃死你！”
奈菲尔侧过头。
装载成墨镜涂装的义眼里充满了无奈。
出于泄愤，便使劲的把门关上。
咚——！
李诺用蛮力把紧锁的铁门打开，看呆了聂闯。
“老兄，你没怎么改造过肉体，怎么力量就这么大？”
“不懂吗？”李诺说道：“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啊。”
换做几个小时前，聂闯会嘲讽一声，但现在他不得不相信李诺说的是实话。
“你可真神奇……”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
李诺把天给聊死了，他是故意的，他需要熟悉这个在游戏里没有出现过的地方。
“九龙之里……”
抬头上看，浮空车从大楼上的云雾穿过，远处竖着一面全息时钟投影。
——2085年，5月5日，20点32。
九龙之里，内部构造错综复杂，被一栋口字型的楼宇几乎密不透风的包围着。
往上，斑斓的霓虹攀附出高楼的轮廓。
往下，昏暗的巷子水雾弥漫。
二人深入黑暗巷子。
两侧遍布无光的招牌和破损的门窗，许多内墙裸露着，密密麻麻的电线拧在一起从里面漏出来。
墙上的涂鸦广告逐渐多了起来，从中能发现许多和器官倒卖有关的内容。
李诺使劲闻着附近的气味，闭塞而沉闷的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死老鼠味儿。
“你确定走这里能出去？”李诺问道。
“大概吧……”聂闯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手揣在内兜握着枪柄，不时注意着后方。
他抬眼扫描摄像头，提取地图数据：“地形太复杂，只能碰运气，你有什么计划？”
李诺努了努嘴：“最好能出去找点儿援兵再回来把这儿炸了。”
聂闯有点无法定位李诺的身份，法师……恐怖分子……疯子……反正不是有信仰的神官，这么一想，他忽然明白了，赛博精神病啊。
“靠……！”
李诺猛地回头，吓了聂闯一个激灵。
“骑士大哥，和我说说九龙之里。”
“很难说清楚的一个地方……”
“自从2080年以来，全美大陆妖魔化最高的地区一直是伪九龙城，然而九龙里贡献了这片区域80%以上的妖魔化事件。”
聂闯看李诺的肩膀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以为对方在紧张。
但他看不见李诺正在兴奋的瞅着面板。
刷级圣地啊……
李诺为了让自己别笑出声，正努力的抿着嘴。
他突然发现聂闯不说话，便催促道：“继续啊，别紧张，这附近没危险。”
聂闯挺奇怪为什么他能感受到危险。
不只是面对子弹。
在教堂和地下时，面对妖魔，李诺也像个先知一样知道危险的方位。
面对聂闯的沉默，李诺再次问道：“犯什么傻逼呢你？”
“草……你这张嘴……”聂闯咬着牙，继续说道：“说到哪了……嗯，八成的妖魔化都是这里贡献的，本来九龙里是个旅游项目，但现在盘踞着妖魔、凶鬼帮，还有那些逃窜的杀人犯，公司不管这儿，自生自灭。”
“惹到了罪恶势力，就别想从九龙之里走出来，在街边撒泡尿的功夫，可能就会蹦出来一个满身眼睛的家伙把你连尿带鸟给吃了，和街边女人对着嘴啃，有可能啃着啃着会真的被啃下来嘴。”
“总之……这就是九龙之里。堪比曾经的夜之城的混蛋地方。”
李诺听完后沉默几秒后才问道：“我猜现在报警，没人会管咱们吧？”
聂闯笑了一声：“你用一副疑问的语气说出了一个类似于吃饭要张嘴一样的事实。”
他们说话的时候，附近逐渐浮现出点点亮光，远处传来了酒吧的音乐声。
“古神代码呢？”李诺问道。
“流窜的AI，听多了就会妖魔化，突变型赛博精神病，就是教堂里那个满是眼睛的诡异东西，保持机械的身体，血肉长出各种器官，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聂闯点上一支烟：“四不像的杂种。”
李诺突然停下脚步。
聂闯：“怎么……”
“嘘。”李诺让他闭嘴。
转头看向巷子另一处，雨雾里浮动着混沌的霓虹。
“有东西。”
墙角散落着各种垃圾，肮脏的角落里，女人线条的粉色灯带有条不紊地律动着。
违和的破吉他声从那里面传出来。
一个拿着上世纪收音机的女人，扭着胯从雾气中走出来。
她的脸上长着三只眼睛，面部扭成了麻花状纹路，脖子断了一半，脖颈下的机械骨骼露在外面还闪着微弱的电流。
她的步伐很奇怪，就像个瘸子一样拐着走路。
“嘿嘿……嘿嘿嘿……”
女人笑了出来。
背后窜出了两条丝带一样的血肉手臂，杵在地上，溅起的水滴反射霓虹光影和她诡异的样貌。
“嘿嘿……找，找到了……陪我跳舞，跳……”
女人突然间以奇怪的姿势，高速的奔向了他们。
这一刻聂闯的头皮都快炸了！
他刚要掏枪，便见李诺像看到猎物般迎着女人冲了过去，嘴里还嘀咕了一声：“太棒了。”
浮空的射出两发紫色魔素弹，先李诺一步把女人砸出失衡。
噌的一声！
手杖拔出！
李诺压身闪过女人背后伸出的血肉手臂，步调顺滑的跃起一脚踩在女人脸上，双手握紧了手杖，对着她脸上的眼睛，娴熟的捅了下去！
他在女人要吼叫之前，捂住她长在耳朵区位的嘴，把手杖拧进了眼眶里。
在聂闯眼中，李诺丧尽天良般的用手杖从女人眼睛里进入，疯狂的搅动。
女人身体反扭着挺起，甩下李诺。
爬着往后退。
她要跑。
“别跑！”
李诺着急的追上去。
手杖对着后面死命的捅了过去，杖尖破风，贯穿了进去。
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了连着碎肉的机械部件。
女人趴在地上，内脏受损，死了。
李诺看了眼面板，拿出神经小刀割下女人身上一块肉，像战利品一样收进了随身挎着的口袋里。
聂闯头皮发麻。
一时间已经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妖魔了。
聂闯大着胆子走过去。
对背对着自己的李诺伸出手，扒了一下他的肩膀，口水吞咽：“我说，神官先生……”
李诺没等他说完，猛地回过头。
视线对上。
这一眼让聂闯下意识以为李诺被感染或是残暴的本性压不住了。
“趴下！”
李诺说到第一个字的时候用手杖反着勾住了聂闯的脚裸。
说到第二个字的时候，聂闯被勾倒，同时一枚狙击子弹镶进了他刚才脑袋后的墙里。
溅起碎石，一道白光从上方照下。
飞空的圆形浮空机械打着闪光飘在上面，机械上的圆形摄像头扭动一周，发出声响：
“已发现……编号0125，军用科技退役士兵，聂闯……”
“已发现……编号0555，军用科技临时神官……”
砰——！
聂闯用义眼骇入，成功引爆了浮空机械。
他能骇入一架侦查用无人机需要十五秒，最多可以同时骇入三架，再多，大脑的温度就会上升到让他随时可能昏厥的程度。
李诺带着聂闯的目的就是看中了他的骇入能力。
简单来说，聂闯相当于一个弱化了十倍的马尔杰，够用，能用，而且不至于担心身上会染上屎渍。
远处有大量的脚步声出现，上方也在同时出现了类似旅行箱外型的浮空巡查机。
聂闯惊讶中带着疑惑：“凶鬼帮？”
李诺只有疑惑：“什么鬼？”
聂闯分析弹道，拉住李诺闪到死角，扔过一个芯片。
李诺看了面板，确定没问题，将其插入后脑凹槽：
眼球前闪过数据流，李诺把芯片拔出来，说道：“也就是说，被别人抢先一步借势了。除了狙击手，凶鬼帮其他人在附近吗？”
聂闯启动义眼：“三十六人，北侧，距离一百二十三米。”
李诺撩开衣袖，露出，说：“狙击手呢？”
聂闯看向刚才狙击枪射击的弹道起始区域：“十点钟方向，高六米，一人……”
他话没说完，李诺已经射出诡丝，拉着自己攀上了楼层，在横架在两栋楼中间的管道上，扫到了藏在这里的狙击手。
对方二话不说，扔下狙击枪，拔出手枪，连续扣下扳机。
子弹从枪口蹦出的第一瞬间，李诺掷出神经小刀。
飞刀干扰弹道。
空中二段跳，精准落在狙击手后方。
狙击手瞬时发动急停躲闪，如卡帧一样一顿一顿的向着管道尽头撤退。
他想跑，然后控制远程距离。
李诺前踏一步，蹬地，猛地加速，快过了狙击手的植入体。
他挥手狠狠的薅住对方脑袋生硬地砸在管道上。
咚——！
狙击手的脑袋砸出灰尘。
脆弱的管道震了一下。
李诺看着狙击手后脑溅出的血，面无表情的扬起手杖贯穿其喉咙。
杖尖刺入狙击手的脖子，插进下方的管道，直挺挺的立住。
然后他单膝跪地，从武器匣子里敲出狙击枪。
这把枪被马尔杰改的面目全非，唯一留下的便是大威力狙击炮。
杆枪全长0.9米，配备了光学多倍瞄准镜。
架起狙击枪，瞄准远处。
“人还挺多。”
地上溅起了水洼。
聂闯在浮空巡查机的扫射下，利用义眼骇入，将其一个个破坏，但肩膀和大腿各中一枪，血流不止，渗到了地面的污水中。
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凶鬼帮的人穿着黑色防弹服隐于夜色。
为首的一人拿着手机通话：“找到军用科技的那个士兵了，还有神官。嗯……明白，士兵杀了，神官活捉。神官的资料我们看过，没有植入体。”
李诺耳朵动了一下。
听觉发达的他，清楚的听到了那群家伙的谈话。
观察了一会儿，见到有人影从雨雾中走出来。
李诺瞳孔微微扩大。
手指压在扳机上。
聂闯看到了不远处照过来的战术手电，他咬着牙靠在墙上，背手拿出碎片手雷，准备视死如归时。
砰！
上方巨大的枪响打破了黑幕。
的枪口耀出黄橙橙的火苗，狙击子弹砸在凶鬼帮大部队上方的管道上。
管道砸在地上，喷出大量的有毒污水。
“开火！”
凶鬼帮的人刚喊出来，李诺操控的飘到了上方，对着这群人释放出一枚魔素弹。
要知道……赛博世界的人玩的都是科技，哪见过飘在空中会发射子弹的书啊……
所以这群家伙第一瞬间是懵逼的。
懵逼持续了不到两秒，足够李诺把枪换成了冲锋枪。
逼仄的巷子。
聚在一起的人。
对冲锋枪扫射党来说，这儿是天堂。
李诺按死了扳机，冲锋枪闪耀不熄的火苗，子弹哒哒哒哒哒哒的窜进巷道！
聂闯只能看到远处一连串的血莲升空。
然后便听到有人喊道：“草！在管道上！”
有子弹对着李诺呼过去。
李诺手指微闪魔力波纹，枪械魔力注能，枪口前方弹出了紫色半透明的，魔力张开的那一刻，子弹无法贯穿护盾。
凶鬼帮的局势失控。
有人喊道：“你他妈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诺伴随着冲锋枪的射击声张狂大笑：“老子是神官！代表上帝送你们去给撒旦搓澡的神职野兽哈哈哈哈哈！”
一个人在被枪子儿嘣碎脑袋前留下了一句：“这神官特么的是个疯子！”
能被一群改造的快赛博精神病的暴力集团人员说成是疯子……那他肯定是个正常人。
狭窄的巷子，神职人员用冲锋枪施以神学的问候。
当凶鬼帮的人不吭声了，李诺拔出手杖，把狙击手的尸体当做气垫，踩着平稳落地。
一地的尸体里，还有几人喘着气儿。
聂闯喊了一声：“还有援军，有重火力……！”
李诺“哦”了一声。
突听一个双腿被打断的凶鬼帮成员问候道：“操你妈……”
李诺扭过头：“啊？”
然后拿出一枚电磁手雷。
聂闯看麻了，鬼知道一个神官出门儿为什么要带这么多武器。
李诺盯着对方的眼睛，对方瞳孔上有义眼扫描的数据流。
“看来资料已经上传了。”
那人嘴角往上咧着：“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你属于哪个组织，在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是我们的。”
李诺把手雷收了起来：“死到临头还这么硬，是条汉子。不用手雷炸你了。”
李诺手指点出火苗：“我烧死你。”
那人不笑了。
……
一分钟后，在篝火的火光中，李诺捡起了一块巡逻机铁皮碎片。
“聂闯，这上面为什么有军用科技的标志？”
“不知道……”
李诺若有所思的把碎片扔到地上。
高楼上方，响起了扩音器的声音。
——“我是休姆吉克，你们的大老爹……”
李诺对聂闯打了个响指：“走着。”
——“现在，九龙之里有两个混蛋家伙搞事，我需要各位的协助……”
两人走入了一个巷子，李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聂闯。
——“从现在开始，九龙之里封锁，我们不会让一只苍蝇出去，劝各位居民不要碍事，否则一定会让你得到凶鬼的惩罚。”
聂闯咬着牙：“完了……彻底完了……被凶鬼帮通缉了。”
李诺不在意的问道：“走哪儿最危险？我指的是，妖魔最多，人不敢去的地方？”
聂闯看向某个角落：“那儿。”
李诺颔首。
聂闯有点儿慌：“哥……你不是打算要一边斩妖除魔一边出去吧？”
他都开始叫哥了。
李诺没回答，拖着聂闯往所谓妖魔最多的地方走去……
现在的目标可能不是出去了。
事情有些麻烦。
凶鬼帮管理着这个地方。
凶鬼帮的武器来自军用科技。
公司或政府军支援着九龙之里的帮派，或许是让他们帮忙做什么事情。
李诺只能联想到这里。
再往深了想，的主要角色“里德”是他神官线的关键线索之一，这破地方可能跟狗镇似的，是个政治斗争的地区。
李诺无意加入什么政治局，他不擅长这些。
他的对手也不是公司，而是更麻烦的恶魔。
仔细想想，镜子大师利用了某个公会的玩家，在给他设槛，事情扑朔迷离。
他需要先找个能安全呆住的地方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琢磨的时候，已经踏入了妖魔聚集的街区。
废弃地铁站12号入口旁侧，蟑螂钻进窄巷，越过铁皮箱，进入卷闸门内的甬道。被里面坐在地上的疯女人送进嘴里。
叫骂、哭喊、沉默，最危险的巷子，在九龙之里的最下方。
聂闯明白，往好了想，走最危险的地方，至少那群暴力集团的家伙不会追过来，但是连凶鬼帮都不敢进的地方……
“来了。”
李诺一声打断了聂闯来之不易的安逸。
有个人型生物在雨雾中成型。
“那好像是个小雾妖啊。”
他竟然看到世界中的生物，当初开罗君带来的怪物们恐怕已经都变异了，李诺舔了舔嘴唇，打算先探一探这条巷子的情况再动手。
“我说……跟你行动怎么比上战场还刺激……”
“那就闭嘴，士兵。”
走在歪七扭八的巷子里，雨雾里微弱的霓虹一眼望不到头。
李诺停下脚步。
猎人的感知告诉他，有大活儿。
身旁老旧的玻璃门缓缓拉开。
李诺眼似孤狼，望向门内。
黑压压的屋子里，响起嗡嗡热闹声音，潮水似的打在李诺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道红色灯光照在屋内舞台上，一个画着鬼妆、脸色蜡白的女人，扭动着机械体，在舞台中央诡异起舞。
漆黑的夜下，门里的吵闹声越来越亮。
空中警戒探照灯打下，点亮了门内，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妖魔化人类扭过头，静悄悄的瞅着门外的李诺和聂闯。
“草！”
聂闯头皮发麻，想跑，被李诺扭住肩膀抓住。
“跑什么。”
“妖魔化的人都聚在一起了！”聂闯喊得声音很无力。
“等我。”李诺拔出手杖：“从这儿开始，把怪都清了。”
“清什么？”
“清怪，神官的工作。”
穿着漆黑外衣的神官走进这家没有“人”的店内。
屋内的音乐顿时收住。
白银手杖点着火光，一时间，猩红、破碎、死亡，最终一声声的惨叫和呐喊让观望的聂闯差点发癫。
……
地铁路连通的废弃的商业中心，九龙之里最底层的居所坐落在这里，外墙到处是房屋租售的广告和私人性偶服务的涂鸦贴纸。
这里本来要建成吉隆坡新城最好的商业地，如今游荡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边缘居民。
主营业务是走私违禁品，倒卖人体、义体，杀人私活。
的招牌闪着微弱橙光。
老汉听到门被敲响，耸着抬头纹，打开屋门。
血腥味一瞬间窜了进来。
门缝外露出一张有血痕的脸，聂闯神情疲惫，尽量保持微笑。
“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儿？”
“滚。”
老汉要关门，一只机械手扒住了门，聂闯被拉到后面，李诺一张挂满了血的脸挤入门缝。
“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儿？”
他用与聂闯相同的问题再问一遍。
老汉手一哆嗦，松开了门把。
屋内除了老家伙外，还有个少女，父女俩。
老汉叫普利斯。
是个穷得叮当响的义体医生。
满身油腻，半边脸没有皮肤，里面的机械骨骼暴露在空气里，两只眼睛被改装成了圆通摄像头。
“我需要用您的电脑上个网，顺便我的朋友受了伤，看能不能治疗他。”李诺指着聂闯说着。他不肯用系统赋予的电子脑上网，怕被AI入侵。
聂闯的植入体使用过度，需要冷却剂治疗一下，顺便他需要休息。
“我看你最应该治疗。”说话的是普利斯的女儿。
女孩面色苍白，穿着褪色的连衣裙，少了一条手臂。
“我是艾米丽……”她递给李诺一卷纸：“擦擦血吧。”
“嗯，谢谢。”李诺接过纸。
他没带着面具，而且换了一件衣服。
除了满脸的血有点吓人外，看上去简直就像个走哪儿被欺负到哪儿的怂包弱小子。
李诺擦干了脸上的血。
普利斯看了过来，眉头皱了皱，拉住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
“治疗可以，钱怎么说？”
“随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普利斯笑呵呵的带走聂闯，不忘回头嘱咐一声：“小子，别和我女儿动主意。”
普利斯和聂闯进入维修室后，艾米丽欠身说道：“抱歉……”
她主动和李诺搭话的原因只有一个。
——脸。
李诺疑惑的盯着女孩的断臂：“你没改造过？”
“老爸不让。”
“嗯？有意思，义体医生不让自己的女儿安装植入体。”
“老爸是这么说的……”艾米丽坐到椅子上，说道：“有了义眼就可以卖掉自己眼球换钱；有了义肢就可以胜任过去人的双手无法做的高危工作；有了机械内脏再也不用顾虑彻夜加班的过劳死隐患。然后都装上了义体，就货真价实的变成了公司狗。或者被人贩子们惦记着把你肢解卖钱。所以不如什么都不装。”
在赛博朋克的社会，资本垄断了几乎所有资源。
除了呼吸其他都要钱，在这里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公司的，原生自然人对公司来说也许劳动力都算不上甚至是拖油瓶。
留给这里的人只有两条路，改造并进入公司王法的社会体制，或者捡垃圾过活。
李诺颔首：“嗯……然后你们就得作为贫民生活在这里了……”
艾米丽笑了笑：“至少比睡在大街上，一早起来发现脑袋被人拿走了强。”
“那你的胳膊？”
“反抗的时候被人砍了下来。”
艾米丽说的风轻云淡，李诺知道自己问多了。
“有锅吗？没用的那种，我需要做点儿东西。”
一路上弄死了大量的妖魔，可以做好多煎药，这也是李诺要找一家呆着的原因。
“有废锅……”
“那最好。”
李诺打开窗户，自觉地窜到外面的露台，架上锅，从武器匣子里拿出一堆收集的妖魔脏器和炼金素材，开始制作煎药。
九龙之里最好的一点就是到处是屎尿味儿，能掩盖熬制煎药过程里那股子垃圾佬的臭味。
不一会儿，聂闯咬着牙从维修室里出来。
普利斯笑呵呵的走出来，闻到了李诺煮药的气味，扯着嗓子大吼道：“谁他妈煮屎呢！”
这老家伙扒着窗口，对李诺皱紧了眉头。
“爸，算了。”艾米丽说道。
“你们俩歇够了就快点儿走。”普利斯气哼哼的说。
李诺看着自己的煎药嗤之以鼻，这气味也配叫屎？
聂闯爬出窗口，来到露台，捏着鼻子皱着眉：“你怎么吃屎啊？”
“我真的带了屎。”李诺一句话把话题聊死了。
“那老家伙……以为你那一脑袋血是被人打出来的，就忘了一开始的害怕，使了劲的黑我钱。”聂闯坐的远远，啐了口吐沫，点上一根烟，说道：“妈的……一瓶冷却剂要我400欧元……义眼简单维修要我3500欧元……黑了心了他。”
“养闺女吗~能理解。”李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道。
“哎，神官，就你的能耐能打死十个我。你到底哪儿来的？”聂闯问道。
“你以前当过兵，服务于公司，却自称不是公司狗，要不要先聊聊你？”李诺错开话题。
“呵……”聂闯浅笑一声：“我讨厌公司，是因为我的偶像是强尼银手。”
“啊？”
“对，就是那个把荒坂塔核爆了的银手！”聂闯提到那家伙的时候有点儿兴奋：“银手以前当过兵，和军用科技合作过，我在走他的老路。”
“啊……那你还在当公司狗。”
聂闯低下头：“因为他们给的太多了……”
李诺想到“开罗漫画社”给自己开出合同后，他当时的内心活动……承重五百斤的床。
“不丢人。”
“不用安慰我。”聂闯说道：“你也看到公司对于员工的处理方式了，我本来打算干完今年，攒够了钱，就回老家过平静日子……”
李诺愣住：“你已有取死之道。”
聂闯：“你他妈说个鸡毛呢！”
咚——！
外面突然有门被踹的声音。
艾米丽这女孩立刻走到窗口，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声，快速的把窗帘撂下。
聂闯想过去看看，被李诺一个眼神给指了回去。
屋里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你他妈煮屎呢！”
李诺咬了咬牙。
然后就是老汉普利斯的声音：“您各位……有什么事儿……”
这老家伙的声音怂到了家。
“找两个人，神官扮相的家伙，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混蛋，这是照片。”
“他们……”
“别问，找到就告诉我们。”
来的人有四个，都是凶鬼帮的人。
“地上有血啊，你们家里是不是刚来过人？”
“是顾客……”
普利斯反应的很快，他要是说出李诺他们在，就算窝藏，干脆顺势接着编，就期望李诺和聂闯能在露台那儿别出声。
凶鬼帮的宜人抓起桌子上的巧克力糖放到嘴里，大嚼特嚼。
目光指向了艾米丽。
“这不是那个没改造过的丫头吗。”
“性偶的皮肤粗糙的要命，比不上真人皮肤的水灵感。”
“喂……别做过火的事儿，老大不让咱们玩儿野的，她们留着能卖器官。”
“那不巧了，老子最近缺钱，她那条胳膊才管了一个月，这次再拿条胳膊。”
普利斯看到几人那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闺女，下意识的站在了艾米丽身前。
凶鬼帮的人把手臂的螳螂刀舒展出来，赤红的刀刃顶在普利斯下巴上。
“快点儿让开，死老头。”
李诺把窗帘扒开一个缝儿。
刚才对他们凶狠狠的普利斯被按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聂闯凑过来，看着屋内的景象，收回目光，也不看李诺木讷的眼神，从后腰摸出手枪。
艾米丽被人逼到墙角，捂着自己的嘴。
“等等……这屋里还有别人。”
有个凶鬼帮的人扫了眼窗口，义眼扫到有红色的体温标记。
忽然窗帘掀开。
神经小刀穿过，距离艾米丽最近的那个家伙的脑袋被刀刃扎穿。
李诺一步跨出。
一脚踹到一人脸上，回收的小刀反手而握，割断对方脖子。
就剩两人。
其中一人快速拔枪，李诺同时投掷小刀。
那人的手枪被神经小刀刺穿，弹簧，枪托，子弹洒了一地，手指断了三根。
李诺射出诡丝，将那人拉入怀里，动作顺畅的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最后一人要跑出去，被他薅住脖子拉到地上。
李诺搬出折凳。
“断网。”
聂闯步出窗口，盯了那个凶鬼帮的人一眼，那人脑袋冒出一闪而过的电流
“断了。”
然后李诺一把将那家伙杵在折凳上，鞋底踹了一脚凳子腿，铁棒窜出，把那家伙固定在凳子上。
这一幕看的聂闯咬了咬牙。
李诺坐到椅子上，拿出茶缸子，喝了一口。
“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我们。”
……
“九龙之里的所有大门都封上了。”
“公会的人全出动了。”
“就算他逃出去，只要离不开这座城市，就永远会被追杀。”
奈菲尔向查苏汇报着工作。
查苏摸了摸钢牙，舔了舔嘴唇。
“奈菲尔，让大老爹他们准备好，那小子和咱们一样都是玩家，会找到一条耍阴招的方式，悄悄的跑出去。”
“和我想的一样，毕竟这家伙就是个玩儿阴招的混蛋，是不是。”
两人的面板中沉着一个特别委托任务：
“敌在暗，我在明，他一定会像个下水道老鼠一样想办法溜出去。”
查苏打开一包薯片。
“监视下水道，大概率能找到这家伙。”
“咱们上百人，他不可能明着来，守好了暗处，就赢了一大半。”
……
“只有下水道设坎松散？”
“对……”
李诺得到了所有想知道的消息，点了点头，拿出小刀抹断了凶鬼帮份子的脖子。
艾米丽被她的父亲扶着，父女俩呆愣愣的瞅着李诺。
李诺看过去，尴尬的笑着解释：“那个……抱歉，我不是什么神经病。”
电视上播报着九龙之里的消息：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李诺戴着面具拿着冲锋枪对凶鬼帮扫射的画面。
哔——
父女俩眼神都变了。
你还说你不是神经病……
“走吧。”
聂闯说了一声。
李诺跳回露台，收拾做好的煎药。
两人准备收拾凶鬼帮尸体，被普利斯阻止。
“别管了……我有办法弄……你们快走。”
老汉疲惫的坐到了李诺的折凳上……
然后……
一分钟后，李诺望着里屋趴在床上的普利斯，尬笑：“这也算是一种人生体验。”
聂闯问道：“接下来，从下水道出去就可以了吧。”
“不行。”李诺直截了当的说：“没理由下水道守备薄弱，有诈。”
“那……”
“事情很麻烦啊。”李诺笑了一声：“你看，军用科技可能和凶鬼帮合作，凶鬼帮里有某些人正针对我，某个特工被困在这里，关系混乱鱼目混杂，到处都是烟雾弹和陷阱。不能简单的认为从下水道就可以爬出去。”
聂闯沉默了几秒：“妈的……怎么办？”
李诺说道：“黑帮的人有计划，公司的人有计划，国家可能也有计划。要知道，他们都是试图把自己的小世界牢牢掌控在手里的阴谋家。或许可以用个简单的方式，让那些阴谋家付出的努力成为笑话……想想也挺有意思……”
聂闯：“呃……什么意思？”
李诺说道：“简单一点儿，直接拿着家伙把整个凶鬼帮和上层集团杀穿，不考虑任何的计划，用硬突的方式把九龙之里的妖魔和黑恶给砸碎了。”
聂闯感觉自己在听梦话：“你疯了吧？”
“我没有，我在做一件神官应该做的事情。”李诺顿了一下，说：“清理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