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2年4月25日,下午三点。
以班塔安群岛各国皇家港的灯塔为枢纽,忽然自行发动,降临到了每一座皇家殖民地。
将早就提前接到消息,在总督府中等候的各位总督、属官和回援的各位行动组成员笼罩其间。
当拜伦带着充当临时秘书的薇尔莉特、改头换面后火速提拔为舰长的“洞敌先机”伯雷塔尼亚,还有詹姆斯等三位冒险船长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一行人已经集体进入了精神世界,来到了一个依托人类集体潜意识而生的庞大公共梦境。
感觉有些像是在做清醒梦,但身边的规则与外界无异,可以百分百发挥出自身的实力。
这显然是来自白银律法的伟力。
他们身处的地方,一侧是深邃无垠的漆黑源质大海,另一侧则是由人类集体潜意识化作的庞大陆地。
就是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这是灯塔?
快看,好大的灯塔啊!”
众人扭头四顾寻找其他人的时候,站在拜伦身边的薇尔莉特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其他人跟着一起扭头看去,才发现身后一座高山般的巨大阴影,竟然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灯塔。
他们出现的位置恰恰是在灯塔的脚下。
拜伦下意识发动了,右眼中灵光一闪,看到了眼前这座灯塔的数据。
仅仅是最下方方形的塔基,目测也大概足足有14米高,覆盖在海边一块巨型的岩礁上。
在塔基正中拔起的下层塔身有71米高,同样为方形,上端四角各伫立着一尊的青铜铸像。
它们朝向四个不同的方向,用以表示风向和方位。
中层塔身又陡然缩成细柱形,约9米高。
在中层塔身的八角方位上立起八根粗大的花岗岩石柱,共同支起一个好像太阳一样的圆形塔顶。
通体共计有135米高,不需要怀疑,这就是当前白银大陆上的最高建筑。
此刻,灯塔顶端正放射出无穷无尽的银色光芒,代替人间的太阳照亮了整個精神世界,只在他们所在的塔底留下了一小片阴影。
在这个世界上,各种宏伟的文明奇观往往代表着不同的意义,并无奇观误国的说法。
而眼前的这座灯塔尤其特别,只因为除了外观参数之外,只读取到了短短的一个名字:
“零级圣遗物——法洛斯灯塔!”
是的,这并不是某位灯塔序列超凡者的力量投影,而是一座横跨物质和精神世界,实实在在的零级圣遗物。
并且不像是拜伦曾经远远看过的,被未知力量打崩后,只剩下数量不明的银质碎片,而是一件保存完好的完全体。
这也是他亲眼见到的第一件完好无损的零级圣遗物。
只有当他手中的十三枚水晶头骨合二为一,集齐塔雅文明的所有知识传承之后,才有资格与之相提并论。
这时,一个热情的女声忽然在他们的身边响起:
“来自黑廷斯王国的各位,欢迎你们来到人类最古老也是最大的灯塔——法洛斯灯塔。
我是灯塔联合会的接引者迪莉娅·马克斯韦尔。
会议地点在灯塔议事厅,各位请跟我来吧。”
众人低头一看,一个披着朴素灰色亚麻斗篷的年轻女性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长相甜美,身材如何因为被斗篷遮挡看不出来,倒是一头铂金色长发亮的有些耀眼,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迪莉娅小姐你好,我是詹姆斯敦总督拜伦·都铎,幸会。”
拜伦对她点点头,在对方引领下走进了灯塔。
一行人沿着足以让大象通行的宽阔花岗岩楼梯逐级向上,无形的力量簇拥着他们的身体,一口气上十楼也不费劲。
这大概就是超凡版本的电梯。
每上一层,迪莉娅这位接引者也适时向他们介绍起这座宏伟建筑的内部构造:
“法洛斯灯塔建造于神话纪元末期,大约是在白银纪元前两百年。
是世界上最早,也是最大的灯塔,在两千年后的今天,已经成为了灯塔这个概念的具象化象征。
灯塔主体建在三层台阶上。
主体塔楼又由三层组成,第一层是方形结构,高60米,里面有300多个大小不等的房间,用来作燃料库、升降井、各部门的工作间;
第二层是八角形结构,高11米,主要用于存储和输送鲸油、魔药品质的橄榄油,当然现在渐渐替换成了效果更好的鲸油和香料混合物;
第三层是圆形结构,上面用8米高的8根石柱围绕在圆顶灯楼。
灯楼的最上方,还有一尊8米高的太阳神青铜铸像。
这座诞生于两千年前的伟大建筑,即使是放到现在也是一座难以复制的建筑奇迹,我每次看到它都会心潮澎湃。”
迪莉娅语带骄傲,拜伦一行人也听得啧啧称奇。
这座灯塔模样的零级圣遗物,严格来说应该属于人类的“文明奇观”。
类似的建筑还有空中花园、北境长城等等,各有神奇至极的非凡能力。
法洛斯灯塔占据了第一座灯塔、最高灯塔、现存最古老灯塔等等一系列第一,远非拜伦手中那第一座炼铁高炉、第一艘都铎混帆船可以比拟。
在理论上物质生产极为落后的青铜时代。
这样一座用花岗石和青铜等材料建筑而成的庞大建筑,几乎不可能只靠人力完成,显然有着神话纪元,繁荣到极限的超凡力量相助。
也让他们感到愈发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旧神陨落,人类为王。
正好有一座载满燃料的升降平台从他们眼前通过,迪莉娅继续道:
“过去灯塔的燃料是鲸油、魔药等级的橄榄油和木材。
两千年前的工程师还借助反光的原理,用镜子把阳光和灯光反射到更远的海面上。
这座无与伦比的灯塔,白天日光闪耀,夜夜灯火通明,兢兢业业地为入港船只导航,为舵手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就连在立教之初便成书的中都有这座灯塔的描述:
‘他们乘船潜入海里,与伟大的海洋进行交易;他们看到造物主的作为,以及他在深水中建立的奇景。’
两千年后殖民地灯塔系统的核心枢纽依旧是这里,是不是很震撼?”
一行人看的叹为观止。
拜伦也收起了自己始终站在巨人肩膀上指指点点的俯视心态,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超凡文明发展:
“人类身为凡物,在超凡之路上每前进一步,都是对自身位格的僭越。
即使如此,却依旧在白银纪元成为了世界的主宰,至少也是一整座白银大陆的主宰。
拥有的底蕴显然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这座灯塔的具体能力。
但至少已经知道一点,它是殖民地灯塔网络系统横跨现实和物质世界的核心枢纽,一旦没有了它,海外开拓事业都要瞬间崩溃大半。
而只要看看一件零级圣遗物就支撑起了偌大的灯塔联合会,就知道超凡世界上层的水比我知道的还要更深。”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第一层60米方形结构的顶端,远远便看到一座貌似占据了一整层楼的环形议事厅。
显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都逃脱不了领导们总喜欢开大会的恶劣癖好。
而且拜伦深知一条原则:“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特别重要的事不开会。”
按照他的经验,凡是搞这种开大会模式的议案,要是最后能达成什么共识,那才是真的有鬼呢。
除非
各国本土的高层们已经讨论好了相关细节,现在只是通知他们去执行倒是有可能。
“那就更没有意义了。”
正当拜伦对这种深恶痛绝的事情,感到有些伤脑筋的时候。
突然看到前方的大门边,已经提前到达的好几拨各国代表似乎爆发了冲突。
“有些人也不找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
连‘保教权’的归属已经内定都看不出来,还敢跟我们卡斯蒂利亚争座次?
还是抓紧时间回去享受享受最后的安逸吧,等拿到‘保教权’卡斯蒂利亚早晚把你们通通从班塔安群岛赶出去。
海外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卡斯蒂利亚和国王陛下!”
站在人群最中央的是一群气焰嚣张的卡斯蒂利亚人。
明显比其他势力更加兵强马壮。
拜伦根据这几天收集的情报,一眼就认出,正在叫嚣的是新任哈瓦那总督福克斯·尤里西斯,一位陆军军官出身的。
他身后站着的现场唯一一位四阶英雄级超凡者史密斯·罗伯特,明显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一力挑衅诸国,当仁不让就要第一个进入会场。
事实上按照国力对比,他们确实也有这个本钱。
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其他几个国家自然不可能做出有损国格的事情,否则这官帽就戴到头了。
立刻一起与他针锋相对,谁也没能进门。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却是一位女性。
婀娜的身体上穿着一件荷叶袖的翠色轻薄纱裙,露出洁白的双臂和胸前的一片白腻,宝石胸针熠熠生辉。
头上戴着一顶纱帽,白色的纱网间是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水光莹莹,左眼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纱网下缘只露出一抹烈焰红唇,举手投足便有万种风情。
脚上踩着的一双大师定制的蓝宝石高跟鞋,让这位贵夫人显得格外高挑迷人。
这不是别人,竟是拜伦的姑姑,杰奎琳的母亲三阶梅格妮拉。
“好巧?姑姑这是已经返回殖民地,并且接任鸢尾花殖民地总督了吗?”
拜伦心中恍然,算一算时间,姑姑从激流要塞刚刚开始建造时,就花了大价钱委托自己照顾在旧大陆闯了祸的杰奎琳。
她自己则孤身返回鸢尾花述职,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完全足够来回一趟了。
“怪我这段时间谋算纽曼家族,实在太忙,没有时间关注表妹杰奎琳那个问题儿童。
竟没有意识到这位看人很准的姑姑已经回归。
不好!”
随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坏了,我看孩子的任务尾款没了!”
当初姑姑给了五千镑定金,约定回来再给五千镑。
可现在脱掉了一层马甲后,大家好歹是亲戚,拜伦也是要脸的人,讨尾款的事情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还好,现在兰开斯特党的账目是姐姐在管。
到时候把这笔钱匀到这个季度的造反经费里,再把账单寄给姑姑,让她打钱!
路可以不平,但账一定要平。
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此时,梅格妮拉高耸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新任哈瓦那总督福克斯气的不轻。
不由反唇相讥道:
“哼,前任海军主官科尔特斯死在阿兹克王城,前任总督贝拉斯克斯死在金银岛。
哈瓦那皇家港被土著皇帝攻陷,前任总督夫人姐妹都被土著抢走去生小土著了。
就连狂血之灾都是你们卡斯蒂利亚人造成的事故。
我实在是想象不到,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脸皮厚度,才让你们还好意思在这里大放厥词?!”
“哈哈哈”
自古真话最伤人,梅格妮拉的一席话,顿时引来身后各国代表的一片哄笑。
卡斯蒂利亚时刻都想要独吞殖民地利益,看诸国全都不顺眼,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除了零星凑数的小国之外,现在信奉造物主教会,又相对强势的海权国家或地区一共有六方:
卡斯蒂利亚、黑廷斯、鸢尾花、尼德兰、莱茵同盟、卡尔马联盟。
至于最有牌面的神圣白银帝国,空有帝国之名和一顶位居诸王之上、教皇之下的皇冠。
却因为松散的联邦结构难以对外扩张,最多不过是借着莱茵同盟这种城市间的商业联盟插了一脚而已。
所有国家都对占据了最大利益的海权霸主卡斯蒂利亚虎视眈眈,也从不吝惜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只不过,还没开始猎杀行动,自己人就先剑拔弩张,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合作无间共诛?
倒是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国际港的老熟人,直接间接跟拜伦打过交道,没有一个面生。
再组一局反卡斯蒂利亚联盟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哼!”
那位四阶英雄级超凡者史密斯·罗伯特上前一步,冷哼一声,就要给胆敢强出头的梅格妮拉一个颜色看看。
恰在这时,迪莉娅已经领着拜伦一行走到了人群外围。
本来一位灯塔联合会的执事始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为了座次和行动主导权吵得不可开交,都保持中立丝毫不作理会。
却在看到走近的拜伦之后,忽然眼前一亮。
绕过针锋相对的各国代表,向着他们的方向大步走来。
一改脸上的冷漠,满面笑容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敬,一个箭步就冲上来握住拜伦的手:
“尊敬的议员先生,实在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
请跟我来这边,这里早就为您准备好的内部专座。”
拜伦被他握紧的右手手背上,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个只有他们才能看到的蓝色鲸油提灯印记。
随着执事将手一引,他才发现会议室另一侧有一个“议员专用通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黄铜铭牌,地上还铺着一条红毯。
乱哄哄的会场中,当场一静。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下意识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这”
拜伦本来还想跟往常一样下意识隐藏自己。
但左右四顾,左手边是身材娇小的薇尔莉特,右手边是视他为天生王者的下属伯雷塔尼亚。
对危机感最敏锐的三位冒险船长,早就在第一时间躲在了他的身后。
拜伦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一路走到现在,已经早就木秀于林,没有人比他长得更高了。
也到了跟各路豪强一试身手的时候。
于是,披着蓝色将军制服的高大身躯宛若标枪般陡然挺直,伸出手大大方方向着还在争抢座次的老熟人们打了个招呼:
“先生们、女士们,各位先忙,我就当仁不让了。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