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近身战斗,开枪!他们已经不再是正常人,全都成了吃人怪物。”
“快挡住他们,要是让珊瑚病蔓延我们就全完了。”
砰砰
零星的枪声很快就被更加响亮的嘶吼声淹没。
“疯了,都疯了,不要吃我,啊——!”
“稀里哗啦”
啃食声随即取代了怒吼声。
珊瑚病爆发的地点恰恰位于被海军舰队单独开辟出来的军港,远离船只吞吐量最大的皇家港主锚地。
这里原本驻扎着包括四级舰在内的十几艘军舰,以及划拨给“比尔”的一支私掠舰队。
其中一部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普通海军被临时抽调,十分“幸运”的躲过一劫。
剩下的和五六艘纽曼家族亲信嫡系却倒了大霉。
尤其是因为今晚港口防御空虚,他们全都被从酒馆、声色场所叫出来,集中到了港口区随时待命。
时间刚过半夜,各处营房中就突然多点开花。
许多睡前还在庆幸自己不用去海上冒险的纽曼家族私兵悄然发病。
当人类大脑被藤壶彻底占领之后,就被激活了最原始的本能——食欲!
像发狂一样,冲出营房见人就咬。
即使军港中配备有足额的巡逻人员,但比起一开始就多点爆发,全面失控的众多珊瑚人也只是杯水车薪。
得了珊瑚病,一个传染俩。
然后二传十,十传百,纽曼家族的整个军港营地都变成了屠宰场。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士兵还有精力去顾及城市内部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里只见珊瑚病,却根本不见那艘章鱼战舰的影子。
完全找不到珊瑚病多点爆发的源头。
倒是有一批主要由组成的情报兼暗杀部队,趁着混乱悄然溜出军港,全身而退。
改换衣着就混入了娱乐一条街中,那些通宵达旦醉生梦死的酒鬼里,让人再也难分彼此。
正是由格斯率领的“风暴斗篷”!
在这第一次敌后作战中,即使面对先锋领航殖民贸易公司名义上的上级部队也没有丝毫露怯,下手毫不留情。
如今他们早就已经是只知拜伦,不知国王的合格反贼了。
同时,一群长期驻扎在皇家港,最熟悉情况的老海狗揣着大包小包,踹开了一座座纽曼家族宝库、庄园、产业的大门。
开始疯狂洗劫。
随着港口中的骚乱彻底爆发。
铛!铛!铛!
港口附近的灯塔上也在第一时间响起了急促的警钟声,银白色的律法网络笼罩了整座城市。
一道肉眼难见的光柱直冲云霄,借助人类连通在一起的集体潜意识,向附近的其他殖民点自动发出了求援信号。
以鲸油和香料为燃料的灯塔固然维护成本高昂,但关键时刻确实可以救命。
当初被阿兹克帝国袭击的卡斯蒂利亚王国哈瓦那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詹姆斯敦皇家港作为黑廷斯王国的皇家殖民地,当然不仅仅只有纽曼家族一系的超凡者。
他们所在的岛屿可是面积足有11000平方公里的阿拉瓦克岛,除尤卡坦岛之外,在所有东部群岛中可以排名第四。
国内大多数贵族、殖民公司、自由开拓者的殖民地大半都在这座岛屿上。
自然有为数众多的各级超凡者,中序列数量虽少可也不是没有。
从殖民地面积也大约能看出黑廷斯王国在诸国中的整体实力。
如果是在平时他们都有协防义务,隔得近或者干脆就在城内的人员必须即刻支援,隔得远也要调动战舰下海。
只可惜,詹姆斯敦皇家港没有赶上好时候。
“是珊瑚病?港口已经封锁了半個月,为什么会突然有珊瑚病爆发?”
他们听得清清楚楚,袭击皇家港的可是一场连旧大陆人都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恐怖珊瑚病。
哪怕是中序列的超凡者一不小心被感染,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就丢掉性命。
更何况还有一艘谁也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神出鬼没。
他们又不是海猎人那种“忠心耿耿”,任由纽曼兄弟摆布的傻瓜,别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值钱?
即使是对王国再忠诚的超凡者,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免要在心里犯一阵嘀咕:
“既然珊瑚人的活动范围不能超过两公里,港口爆发的珊瑚病感染不到我的头上。
王国一个月才给我几镑超凡者津贴,我玩个什么命啊?”
这正是拿珊瑚病当偷家计划起手式的高明之处。
这就像是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遇到劫匪,不光没有喊和所有人利益相关的:“着火了,快救火啊”。
反而傻乎乎地喊可能对其他人有害的:“杀人了,救命啊,他是连环杀人通缉犯,手里还有枪啊!”
有人敢出来帮忙才怪呢。
于是,无论是城内、城外、还是附近的其他港口城市,大多数有能力插上一脚的超凡全都紧闭家门。
即使有人迫于律法制约,不得不动身也是磨磨蹭蹭,只想拖延到动乱结束,不必再去舍身冒险。
而这些慢悠悠的援军全都不知道,拜伦下达的命令其实是:“十分钟结束战斗!”
麾下各单位的战斗人员各有分工。
在投毒组、抢劫组干活的时候,山姆·利奥波德、伯雷塔尼亚、安德鲁·兰开斯特、薇尔莉特四位三阶也集体出动。
各自杀向纽曼家族顶梁柱一样的兄弟二人。
一座海滨庄园内。
轰隆!
某个房间的房门木片纷飞,纽曼总督听到警钟声,立刻手提长剑只穿着一件睡衣便冲出来。
在他身后的卧室中,可以看到雕花嵌象牙的精美大床上,一个美貌的贵妇人惊呼着用被子掩盖身体,却依旧遮不住大片白花花的滑嫩肌肤。
刚刚总督先生在干什么一目了然。
子嗣延续无论在哪个家族都是头等大事。
前面丢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补救。
杰斐逊·纽曼也不过才刚刚五十岁,还能继续生。
打发走了拜伦,便强忍着悲恸在百忙之中招来年轻美貌的情人辛苦耕耘,想要为纽曼家族继续开枝散叶。
服用了合作者渴血教团提供的药剂,一直鏖战到现在,直到警钟响起才急忙冲出卧室。
看着火光冲天的军港,立刻高举手中的总督玺戒与港口处的灯塔交相呼应,瞬间便接引降临。
口中爆喝:
“我以皇家港总督的身份下令:
城中所有的袭击者皆为囚徒,激发、、!”
他的话音刚落。
一道快如闪电的雪亮剑光便向着他兜头斩落。
幸亏杰斐逊已经将整座城市都变成了由他看管的大监狱,身为各方面的能力都获得大幅增强。
向前猛扑,险之又险地躲过那一剑。
身侧又有风声乍起,一个蛮牛一般的白发人影手握一面一头圆一头尖的钢制鸢形盾,对他发起野蛮冲撞。
避无可避之下,身上浮现出一层布满铁钉,可以反弹攻击的半透明,双手握剑压低重心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强行吃下了这一击。
轰隆!
好像两头犀牛冲撞一样,顿时脚下石板炸裂,尘土飞扬。
气环扩散,让花草都跟着倒伏下去。
这时他才终于看清了来者是谁,瞳孔剧烈收缩,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
“山姆,伯雷塔尼亚,怎么会是你们这些残党?!
你们不是在戈纳芙岛等死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家港?”
眼前真真切切发生的一幕实在是让他太过难以接受。
刚刚还做着全歼兰开斯特残党的美梦,下一刻这些家伙就直接杀上了门来。
尤其是今晚皇家港前所未有的防卫空虚,事情竟然会这么凑巧?
但舰队离港的命令是我自己下的啊!
不仅如此,一连串巧合的事情还有更多。
“还有,你们这些叛逆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有王权铁律加身,可以屏蔽高序列以下的预言术,每晚住在哪里除了亲信之外谁也不知道。
而且你们为什么还可以免疫大监狱的负面效果?”
理论上,法网结合的职业能力,立刻就能让这座城市变成他得天独厚的主场,将小股敌人玩弄鼓掌。
可面前这两个兰开斯特党身上虽有代表负面状态生效的超凡灵光,但是效果却明显微乎其微。
连让他们迷失方向感都做不到。
伯雷塔尼亚看着眼前这个当初依仗律法之威,从自己手中夺走了皇家港的死敌,冷冷一笑:
“呵呵,你猜。”
口中切换“风之呼吸”,和老山姆一左一右再次向着他扑了过来。
词条:
“犯罪集团才是法外狂徒的终极形态。
作为狂徒们的指路明灯,你洞悉法条,可以用庇护自己的船员。
在面对黑廷斯律法师时,伱的团队再也不会成为你的软肋。”
在面对黑廷斯王国的王权铁律时,拜伦麾下的法外狂徒们直接开启特攻。
至少免疫了律法攻击的七成效果。
这是他们兰开斯特党对约克党的第一次反击,也是拜伦在得到这种能力后的第一次大放异彩。
获得了能力加持的“法外狂徒”们坚信,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铛!铛!铛!
火花四溅,尘土飞扬,三位三阶的大战声势煊赫,打铁一样的兵器撞击声在夜色中传出数里。
驻扎在庄园中的总督卫队听到动静,想要赶来支援,却迎头撞上了一支悍不畏死,动不动就是同归于尽打法的。
孤立无援之下杰斐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明明获得了律法支持,占据绝对主场优势,此时却骇然发现自己好像被丢进了力量最薄弱的旷野中。
短短几个回合便感到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胆寒。
不多时身上便伤痕累累,灵性消耗巨大,死亡距离他从未如此之近。
但杰斐逊·纽曼终究是靠着一刀一枪才打下了现在的爵位,跻身大贵族之列。
不是什么无能的草包,反而身经百战。
危机之下也被激起了凶性。
双目圆睁,怒喝一声:
“我不信你们的免疫能力没有上限,拼着性命不要,我也要拉一个人垫背,来呀!!!”
心念一动,就要发动压箱底的搏命能力,打开自己身体内的牢笼,释放出一位典狱官体内最凶恶的猛兽——本我。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天籁一般的声音:
“总督阁下,我来救你。
叛逆,接我一枪!”
抬头一看,远处庄园内的一座建筑房顶上,去而复返的拜伦正在建筑之间飞奔而来,眼中顿时迸射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是我忠诚的回来了?我有救了。”
患难之际才见真情,忍不住热泪盈眶。
根本顾不上去深思,明明带着大部队已经走了几个小时的海猎人,为什么会回来的这么快。
援军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活命的希望,那种困兽犹斗的搏命气势瞬间消散一空。
战法也从与敌皆亡,变成了十分保守的保存自身。
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战中的两人不仅不慌,反而加紧了攻势,尤其是限制住了他手中长剑一切有可能的格挡动作。
下一刻。
刺啦——!
一道蓝色的电光划破夜空,在陡然寒毛直竖的三人面前一闪而逝。
从天而降,又瞬间化光而走,落回拜伦的手中。
只有总督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被前后贯穿的一个巨大血洞,气到口中喷血,用尽最后的力气训斥了一句:
“呃错错了,蠢材。
你,这枪扔的不不准啊!”
然后,“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死亡方式和刚刚被他打死的那个女仆一模一样。
身上来自王权铁律的,没有对冈格尼尔起到任何一丝阻挡作用。
在他灵性离体,即将落入狂猎军团的弥留之际,已经开始消散的自我意识恍惚间听到:
“敌人犯过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第二次。
今夜纽曼家族要鸡犬不留,男人要杀,女人也要杀,亲生子要杀,私生子也要杀,绝对不能放跑了一个。”
“明白,殿下,您做事考虑的如此周全,何愁大业不成?
臣实在是太欣慰了。
我已经叮嘱了骑士团,保证连鸡蛋都给摇散了黄儿,蚯蚓之类的玩意儿,一定全都竖着劈成两半”
杰斐逊灵性巨震,哀鸣一声:
“兰开斯特,你们好毒啊!等等,殿下哪个殿下?”
还想要再质问,意识却已经彻底消散,瞬间被扯进了拜伦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