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疫病来的是如此迅捷猛烈。
瘟疫灵光从身上扩散开来的时候,首当其冲的一群刚开始还没有感觉。
可当他们又跑几步,还不等他们沿着天梯的数百级台阶冲上塔顶。
“嘚嘚嘚”
一片激烈的牙齿打战声便突然响起。
发起围攻的土著武士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们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莫名打起了一个个寒战,然后高热、乏力、头痛、四肢酸痛紧随而至。
随着体温急剧升高,一个体质较弱的老年武士当场惊厥,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即使情况稍好一些,也全都失去了战斗力。
而且他们身上的病症还在快速发展,斑疹、丘疹、疱疹、脓疱看起来恐怖至极。
尤其是天梯尽头,那位早先受伤最重,抵抗力最弱的蒙特祖马二世,即使身为非人也抵抗不住这种烈性瘟疫。
此刻就连脸上都生满了脓包,陷入昏迷,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而亡。
更远处,那些参加仪式的二十多万城邦居民中也一样哀鸿遍野。
一直站在碧翠丝身后的拜伦,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他现在使用的是阿尔文的身体,作为一位医院序列的医生,自然早有抵抗力。
更准确的说,医院序列的就职条件之一,就是拥有数种传染病的免疫能力。
碧翠丝之所以选择天花作为媒介,自然提前考虑过自家剥皮教会是否可以豁免的问题。
即使拜伦当初在听到的相关权能时,早就对剥皮教会的打算有所猜测。
但眼前的惨状,依旧让他感到深深戒惧:
“好狠!在尤卡坦岛上散播烈性瘟疫,这是要用这個怪诞一口气灭绝所有土著的节奏。
怪不得卡斯蒂利亚国王不给科尔特斯授权,显然是他也不敢承担用禁忌知识发起大屠杀的责任。”
要知道,天花是最古老也是死亡率最高的传染病之一,传染性强,病情重。
只要没有患过天花的人,全都有可能会被感染。
主要表现就是严重的病毒血症,染病后死亡率非常高。
按照图书馆的记载,旧大陆上历代天花大流行的时候,统计的正常死亡率是25%。
但是拜伦严重怀疑,对千年万年时间以来,都从没有接触过这种病毒的土著来说,死亡率会达到多少?
50%?60%?还是80%?!
同时,已经成功读取了的杀人规则。
“以距离传染源的远近划分,一级疫区,二级疫区,三级疫区,传播方式各不相同。
一级疫区,范围五十米,传播方式来自概念,可以轻松攻破超凡者的灵性屏障,当场发作毫无延误。
二级疫区,范围一公里,来自瘟疫灵光,超凡者比起普通人具有更强的抵抗侵入性,实力越强,抗性越强。
三级疫区,范围无限,和正常的天花一样,靠着病人的飞沫和直接接触传播,遵循病理,慢慢发作。
禁忌:祈祷自己已经获得终生免疫,否则无论通过哪种方式感染,区别只是发作快慢,并不能改变一个病人最终的生死结局。”
拜伦近距离看着的背影。
恍然之间似乎看到,在它身后浮现出了许多部落、城邦成为鬼城。
尸体堆积如山,无人掩埋,腐烂的尸臭味绵延几百公里都不曾断绝。
阿兹克和塔雅这两个比起旧大陆自有其长处的灿烂文明,最终只留下一座座死城,还有“无主”的土地、金银、香料!
忽然。
几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科尔特斯先生,我们不是反阿兹克的盟友吗?为什么我们的人也病倒了?
您能控制这个鸟嘴的怪诞对不对,赶快给我们解除疫病啊!”
“是啊,是啊,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误伤我们太不应该了。”
发出叫喊的,却是前线那些本来还在与阿兹克人拼杀的反阿兹克联盟土著。
虽然他们隔得远,已经位于二级疫区和三级疫区之间,抗病毒侵入性更好,但许多人也依旧出现了症状。
听到他们的控诉,科尔特斯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抬脚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金字塔的边缘看向整个黄金之城,语带沉痛道:
“各位稍安勿躁。
其实我也有一种病,现在需要优先解决一下我身上的病症,然后我一定让各位轻松解脱。”
随即,他便低头对金字塔脚下,那些病情最严重的阿兹特克高层询问道:
“我有种心病,只有黄金才能够医治,需要很多很多的黄金。
你们愿意臣服于我,向我献上贡品吗?”
卡斯蒂利亚人和大多数旧大陆国家确实都病得不轻,唯有黄金、白银、香料才能够拯救他们。
说出这句话,似乎暗示着只要向他臣服献上黄金,就可以活命。
可事实上,无论是拜伦还是科尔特斯都非常清楚,这种烈性瘟疫根本就无药可医!
拜伦忍不住在心里直摇头:
“中医院序列那些遵守的医生,在所有的序列中都是弱势职业。
因为肉体绑定‘兽性’,通过肉体解析出来的知识,天然就和禁忌知识相通,被教会严厉打击。
高塔序列的们对军工业推动显著,医生们却长期受到压制。
除了之类能增强自身恢复能力的技能外,真正的医疗水平并不比同时代的凡俗医生强到哪里去。
求助旧大陆的医院序列,还不如求助这里的土著巫医呢。”
科尔特斯明知这一切。
说出这话,也只是想让这个国家从上到下彻底臣服,完成要求的“宣战”达成的必要条件罢了。
“打败土著皇帝一个人还不算。我科尔特斯全都要!”
阿兹克人成功塑造了一件即将改变班塔安群岛格局的一级圣遗物。
此刻,他们就要借助赢家通吃的效果,小蛇吞象,吃掉整个帝国。
主祭碧翠丝已经将手中的高高举起。
重启刚才被打断的仪式,准备给科尔特斯再来一个加冕,在法典上刻下他的名字。
让他成为阿兹克帝国在神秘学意义上的新王!
蒙特祖马二世加冕靠的是“神之子”的合法性,科尔特斯加冕靠的则是暴力征服,捡起别人掉落的王冠。
金字塔下的众人只是略微迟疑了一瞬间。
便有大片的土著强拖着病体,哗啦啦跪了下来
“我臣服,饶了我,我把我所有的黄金都给你。”
“我也臣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阿兹克的新任统治者。”
“”
顿时,那一本用黄金打造的法典再次放射出辉煌的光芒,就像一颗小太阳一样展开法网。
科尔特斯头顶渐渐亮起一圈光芒,那正是一顶属于他的王冠。
可正当他努力侧耳倾听,想要听清楚自己的王号时。
率先听到的却是情人碧翠丝的一声低沉闷哼。
“唔!”
碧翠丝缓缓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处冒出来的一截雪亮剑尖。
“阿阿尔文,你疯了?你你在干什么?”
对比刚刚被她背刺的蒙特祖马二世,两个人脸上那种表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碧翠丝其实已经做好了被阿尔文捅的准备,但想象中的捅,绝对不是这种捅法!
伴随着后心一痛,接着她全身的力气都从那个冰凉的孔洞中倾泻而出。
整个人便软软瘫倒在了自己最忠诚的“心腹”脚下。
心腹干将无以复加的“忠诚”和“爱慕”,铸造成了一柄最锋利的宝剑。
这背刺的一剑,比她为蒙特祖玛马二世准备的仪式刀更有针对性。
今天的最受伤人选随之更替。
同时,一段让科尔特斯也有些似曾相识的话语紧随而至:
“伱为什么要在我的上刻你的名字?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