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贤很快便鼓动起了遵化城的士绅。
士绅的立身之本就是土地,他们在建奴打来之后,便逃之夭夭,想着当建奴退兵后,自己再回去,将原本的土地重新收回来,甚至还能趁机兼并一些没有主家的土地。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建奴退兵之后,他们回不去了。
遵化大营分守参将,直接将他们的土地收了,甚至还将他们赶了出来,这让他们憋了一肚子气。
心情本来就不爽的他们,在遇上张维贤之后,心中的愤慨一下子就爆发了。
于是,他们在张维贤的鼓动之下,跑到遵化城外,开始闹事。
这些士绅颇有家资,建奴打来之时,他们跑的比谁都快,现在陈柏占了他们的土地,一个个的全都跳了出来。
甚至从京城雇佣了一些打手,招募了一些青皮流氓,在遵化城外,殴打那些分到土地的百姓。
这些人就像是老鼠一样,肆意的破坏着遵化城的农田。
这一情况,也在第一时间被陈柏得知。
遵化大营,参将官邸中。
陈柏坐在书房中,看着站在面前,笑容焦急的赵虎,语气平稳的说道:“大人,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那些该死的东西,已经将很多秧苗都破坏了,而且他们还说,这遵化城的土地,都是他们的,咱们要是不赶紧还回去,就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柏非常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水,又问道:“那些百姓们都是什么反应?!”
“他们都等着大人给他们主持公道!”赵虎如实相告。
听到这里,陈柏的眉头不可避免的皱了一下。
等他主持公道?
这可不行。
这些百姓的土地,都是陈柏分下来的,现在出了问题,这些百姓们就等着陈柏来替他们解决问题。
他们的想法,不能算错,但这不是陈柏愿意看到的。
一个民族想要有长久的发展,必须要有自己主观的意识,要有解决问题与矛盾的决心,不能一昧的等待他人。
要激发出他们自己的主动意识,不能只让这些百姓们被动的种地,被动的等待自己的拯救,要让他们产生自我的意识。
让他们明白,他们也是这方土地的主人,他们要守护的,不是陈柏的土地,而是他们自己切切实实的利益。
如果百姓们没有自我意识,没有当家做主的主观意识,即便陈柏做的再多,说的再多,也不过是水上浮萍,没有任何意义。
陈柏要的是能自己思考的百姓,以及可塑性强,精神面貌都极佳的百姓,而不是只知道埋头干活,犹如猪狗一般的奴仆。
况且,对付士绅的最好方法,历史早就给出了明证。
这方法,不是武器,也不是蛮力,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先慢慢等着吧,先让他们闹着吧!”陈柏毫不在意的说道。
“大人,这些士绅都站在咱们头上拉屎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虎心中不服气,当时攻打建奴时,那叫一个痛快,酣畅淋漓,怎么现在对付一些小小的士绅,就变了样子了?怎么变得如此畏手畏脚?
“急什么?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不要慌,慢慢来!”陈柏喝了一口茶说,接着处理起了政务。
赵虎见陈柏无动于衷,只能退下。
……
城外,一个叫做王鹤年的士绅,带着从京城招募而来的十几个打手,拔着一片土地中刚刚种下不久的秧苗。
王鹤年有着举人功名,在建奴打来之前,这小子就带着家眷跑了,一路跑到了京城,投奔自己的亲戚。
建奴退兵之后,王鹤年就回到了遵化城,想着趁着开春,将自己之前的那些土地重新种下。
想法是好的,可当他回来后,愕然发现,自己的那些良田,早已经被陈柏分给了招募而来的百姓。
这让他怒上心头,于是去找陈柏辩论,但陈柏懒得见他,于是就把他打了出来。
胸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在京城中怨天尤人。
这时,张维贤找上门来。
有了张维贤的撑腰,王鹤年的胆子比之前大上不少。
他一把将农田中刚刚种下不久的红薯秧苗拔掉,指着遵化城方向,不断的喝骂着陈柏。
这片土地的百姓,呆呆傻傻的站在旁边,就这么看着。
别说出手劝阻了,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举人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又怎么敢在举人面前声张?他们只敢眼睁睁的看着。
百姓的软弱,让王鹤年的胆子又大了不少,开始动手殴打百姓。
很快便产生了流血事件。
其余的那些士绅,见陈柏一方迟迟没有动静,还以为陈柏怕了,胆子也不断的变大。
局面逐渐失控,士绅们的行动,很快演变成打砸抢烧,在遵化城周边不断蔓延。
百姓的忍耐达到了顶峰,心中的愤怒终于爆发了,与那些士绅们产生了摩擦。
陈柏等待的时机,终于成熟。
这一次,陈柏没有派出兵马,而是发动百姓,将那些士绅尽数抓住。
至于那些被士绅雇佣的打手,陈柏也没有放过,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陈柏打算开几个煤矿,这些打手就是最好的苦力。
将那些士绅抓住之后,陈柏没有选择自己审判,而是在遵化城外,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公审大会,由百姓亲自审问。
这些百姓们何时见过这个?
审判,那是官老爷们的权利,而且都是官审民,何时见过民审官?
百姓们的心气神瞬间就被提了起来,精神状态,也几乎是在瞬间改变。
一处公审大会上,王鹤年等几个士绅被绑在一根柱子上,陈柏站在王鹤年等人的面前,拿着一张写满王鹤年等人罪状的纸,大声宣读着:“王鹤年,陈知木,自天启元年起,便开始放高利贷,巧取豪夺……”
随着陈柏的宣读,百姓们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
他们没有想到,堂堂读书人,身上竟然有如此肮脏的事情。
“杀了他,杀了他!”
百姓们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