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节 卿,讲的极是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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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纯礼,没用任何的稿子,就这么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

  “自太祖立国,真宗选贤,皆不是按朝堂上的次序与辈分,若只是这样,那贤才将会被埋没……”

  范纯礼一口气说了小半个时辰。

  赵佶感觉,此人是好官,有才华。

  因为除了梁莘之外,他还没见过谁可以一口气说近一个时辰,并且不看稿子。

  听完,赵佶看了一眼大殿正门,左边的小太监抱起了拂尘,立即说了一句:“卿,讲的极是有理。”

  范纯礼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官家圣明!”

  这一次上疏,他是拼上命的。

  因为向太后偏向旧法一脉,所以才有当下的事情,这事怪不到赵佶头上。

  赵佶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推动河湟用兵。

  这件事情,在范纯礼看来,是正确的。

  但他刚才那番话,却是在暗中指责刚刚亡故的向太后,这真是拼上命的进谏。

  这时,又有一人出列。

  “臣也有言。”

  侍御史陈次升。

  “臣以为,任免谏官,请官家亲批,不经三省拟定。”

  “胡言乱语。”

  曾布当场就跳出来了。

  台谏,可不是普通的职务,他昨天晚上还在家中写名单来着,打算安排一些入台主谏为官。

  现在,陈次升什么意思。

  官家直接管理,把三省绕开。

  那三省的对台谏的人事任命权不就没有了。

  “官家,臣以为,自太祖开国以来……”曾布当然有一套他的理论。

  拿宋太祖来说话,这是祖上定下的规则,什么时候可以随意更改了。

  吵上了。

  陈次升的想法很单纯,你们新法与旧法两脉,无论怎么闹,别不断的塞人进台谏,然后再开始相互猛咬。

  台谏,不是你们内斗的工具。

  赵佶决断不了。

  抬头看,大殿正门两侧,两个小太监同时抱起了拂尘。

  赵佶立即说道:“散朝后,赐宴三位卿家,而后书房议事。”

  “臣,领诏。”

  所有争吵的官员听到赵佶这么一说,立即都停下了。

  皇帝打算小范围讨论一下,任何人再争论就是对皇帝的不尊敬。

  接下来,大事小事。

  赵佶看门口举拂尘的小太监已经很熟练了。

  苦了谁。

  梁莘。

  必须全神贯注的听着,许多事情他也说不上正确,还是错误。

  朝中大事,可不是打游戏还能使用SL大法。

  有时候,一个小错误,就会影响数万人的生计。

  头又开始疼了。

  梁莘内心:赵佶……MMP。

  午餐时间到。

  梁莘用一块冰捂在脑袋上,才让发胀的头感觉好些。

  若说有什么心得,梁莘只能说,皇帝这职业还真不普通人能干的。

  赵佶,不行。

  因为赵佶从出生开始,就不是大宋皇室按皇帝的标准去培养的。

  午餐,梁莘与赵佶一起吃。

  赵佶问:“那午后,如何?”

  梁莘说道:“多听,少说,或是不说。我刚才认真思考过了,这一次范纯礼讲的有理,而且是为你好。他能撑得住,因为他爹是范仲淹。还有……”

  赵佶打断了梁莘:“圣君,你说过圣君。”

  “啊,啊。”梁莘连连点头:“奏疏中,有一道右司……不对,左司谏江公望的,等我会挑出来。你把这个交给范纯礼,就告诉他,让他看看。别再多说,让他看,就代表你内心支持这份奏疏。”

  “恩,恩。”赵佶连连点头。

  梁莘继续教:“接下来呢,等他吵完,你表示一下支持范纯礼,只说朕以为范大学士言之有礼,而后提出,崇贞这个年号,只用提一句,贞便是贞观之贞。”

  “不行,不行,太多了。”

  梁莘还能怎么办,写小纸条吧。

  将小纸条放在赵佶的袖子里,赵佶一抬手就能看到。

  很快,一张小纸条就写满了。

  接下来,就是赵佶认为范纯礼讲的对,非常对。自己既然已经亲政,建议范纯礼权知开封府,此事让朝堂上议一议。

  再把范纯礼的亲哥,范纯仁调回汴京任职。

  最后,讲关于西北战事,打算派人去辽国出使,提出名单。

  也就这么多了,小纸片大小有限。

  赵佶反复读过几遍,有小太监进来,将小纸片缝在袖子内侧,演练几次之后,再加上备用方案。

  还是派两个小太监站在书房门口。

  万一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梁莘负责决断,小太监负责打暗号。

  吃过饭,梁莘感觉直犯困。

  可也没办法,必须躲在赵佶书房。

  有小太监过来,抬了几个高书架,挂上帘子,梁莘躲在后面。

  还安排一个小太监陪着。

  万一被发现,书架后有人,小太监出来顶锅,简单找个理由,自己正在为官家整理书架什么的就不小心睡着了。

  拉出去,装模作样打板子就行了。

  午后,曾布、范纯礼、陈次升到了。

  一进屋,曾布就冲赵佶一礼:“官家,臣请贬退陈次升,他有错。”

  赵佶看了一眼门口,两个小太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知道这就是别搭理,静默。

  果真,范纯礼直接就怼上了:“次升有何罪,他的建议只是为了防备权臣任用亲信,也是为了防备权臣借台谏除去那些不愿意依附他们的人。”说完,范纯礼上前一步:“臣请官家决断。”

  啪。

  书房正门内,左边的小太监将拂尘抱怀里了。

  赵佶坐在龙椅上,缓缓说道:“朕以为,范卿言之有理。”

  “官家!”曾布还想再说。

  陈次升直接怼上去:“莫非,曾相公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曾布给噎的不轻。

  但无法反驳。

  赵佶抬起手,看了一眼袖子内侧的小纸条后:“朕既亲政,不可再兼任开封牧。此等大事,今日朝堂之上,竟然无人提及。”

  这么一训,三人立即请罪。

  没错,这么大的事情,今天朝会竟然没有一个人提。

  赵佶心说,还是梁莘心细。

  若自己还兼任开封牧,才是真正违背祖制,会有恶名的。

  更快乐的是,赵佶感觉自己占了理,训了臣子,这感觉真不错。

  赵佶趁三人低头请罪的时候,注意到梁莘从书架后探出头来,伸了一下袖子,立即便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袖子,继续说道:“范卿,权知开封府,可有合适人选,若没有,你且担任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