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刘莫的两肩高耸,头几乎都要藏起来。
他胆怯的看着远处的道路,再次咽了咽口水,看向了一旁的文鸯。
文鸯人高马大的站在此处,眺望着远方的道路。
自从文鸯开始负责匈奴诸多事宜之后,他就跟南匈奴各部打成了一片。
没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打成了一片。
文鸯本来是抱着马踏匈奴的志向前来的,结果来了后才发现,来晚啦!前任的将军们将匈奴三十年的马踏都给踏完了!
这让文鸯顿时失去了斗志。
可随即,文鸯发现这安置教化的事情也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这匈奴人虽然被踏了,可是这地方的官员们可还是一个比一个豪横!
这些人完全不明白这些政策的意义。
官员们觉得,匈奴人就该让他们在塞外,让他们进入城内,去搞什么耕作,让他们改姓名,读书受教,这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有这个精力,去教化什么匈奴呢?
还不如去做点别的事情。
很多官员们都在私下里认为,这是皇帝准备效仿古代的贤王,给自己立下大德。
常常说古代的贤王能通过道德来教化周围的蛮夷,让他们自发的受圣人之道,效华夏之衣冠。
可这样的事情,对官员们来说,那就是古代传闻里才能出现的事情。
根本就不可能办得到!
况且,皇帝也不是通过道德啊,这是完全用武力!
先前那石苞跟邓艾都快将羌胡给杀干净了,这能是古代仁义君王的做法吗?
况且,这件事其实对他们而言,也有难度。
毕竟其中出了什么问题,还要他们自己去背负。
因此,官员们大多都是消极对待,这让文鸯极为不满,若不是有祖武及时拦住他,那些官员们早就要吃拳头了。
而官员们对跋扈的文鸯,却无可奈何。
这不只是因为文鸯的父亲乃是镇东将军。
最重要的是,文鸯的妻。
他的妻乃是皇帝亲自下令许配给他的,是梁王曹悌的女儿。
他还带着虎豹骑。
这谁都能看得出,皇帝对这個人的宠爱。
官员们私下里都辱骂文鸯,可是在明面上却是一个比一个要客气。
文鸯却完全不给他们面子,他虽然也不能理解皇帝的行为,但是这不妨碍他去执行皇帝的策略。
他觉得,皇帝想要教化匈奴,是一定有着自己的想法,而且,这些年里,皇帝从未出错,蜀国都被灭掉了,自己既然不懂,那就照办好了。
很多事情,羊祜不方便去办,但是文鸯做起事来就没什么顾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羊祜这次既是想要磨砺一下文鸯,也是想要通过他来尽快完成这件事。
文鸯的事情办的也还算顺利,毕竟有着羊祜在暗地里的帮助。
可文鸯却觉得愈发的无聊,为了不荒废武艺,文鸯便决定跟匈奴人切磋一番。
他记得这些人的骑射都是一流的,因此便与他们进行马背上的切磋。
起初,匈奴人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文鸯虽然高大,可看起来还是太年轻了,况且他们又得知了此人的身份,乃是皇亲国戚!
他们都觉得,这个年轻人之所以能成为将军,是因为他的家族,而不是因为他的能力。
可是,在打成了一片之后,匈奴人顿时发现自己想错了。
想的很离谱。
不能说这个年轻人是靠着家族成为将军的。
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人啊!!
匈奴最强壮的几个勇士一同上,都被他如同抓羊羔一般抓起来,他们从未被如此羞辱过!
当他们的长矛刺向了文鸯的时候,文鸯直接夺走了他们的武器,将他们夹在了腋下,两边各夹一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甚至还用腿夹了另外一个人。
匈奴人都惊呆了。
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狠人。
在友好的交流之后,匈奴人顿时就改变了对文鸯的态度。
他们甚至成为了文鸯坚定的拥护者,在遇到官员们刻意刁难时,他们还学会了给文鸯告状。
文鸯总是会认真的为他们去解决,这让官员们更加的不爽,觉得文鸯这厮是为了名声去帮着外人。
文鸯也从匈奴人里挑选了一批年轻的精锐贵族,这些人骑射了得,很适合纳入麾下。
此刻,文鸯就是领着自己的一些亲兵和新招募的匈奴精锐,挡在了道路上。
文鸯的亲兵们还好,此刻是一点都不惧怕。
倒是那些匈奴人,此刻吓得瑟瑟发抖。
文鸯这次前来,是有一个目的。
探听鲜卑虚实。
文鸯接到了消息,说是有鲜卑的世子,是一个什么部落首领的儿子,要从这里经过,前往洛阳。
文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带着自己的亲信们去拦路看看。
他们当然不会拦路打劫,毕竟又不是什么强盗。
但是,文鸯觉得这是一个看看鲜卑骑兵的好机会。
羊祜是一直都将鲜卑人当作自己的大敌,在文鸯到来之后,他也曾多次提起了这个问题,可文鸯却对自己的敌人没有任何的了解。
文鸯觉得,想要击败敌人,先得知道这些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而这位鲜卑人所带来的护送骑兵,想来都是他们的精锐。
刘莫是刘竟的小儿子,他知道文鸯的想法后,一直都觉得很害怕。
这些人可是要出使皇帝的呀!
陛下都说了,沿路的官员们不许为难,可你这要阻拦对方的道路。
这要是被皇帝问罪
他此刻只能是期待着稍后不会出现什么冲突了。
地面缓缓颤抖了起来。
文鸯眯起了双眼,这是骑兵全速靠近时才会有的动静。
果然,很快,远处烟尘滚滚,出现了一支精锐的骑兵,正朝着这里飞驰而来。
那些骑兵大概有数百人,能看到,带头的是打了魏军的旗。
文鸯也不避让,就在这里等待了起来。
很快,两伙人就碰到了。
那远道而来的骑兵们勒马而停,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这些人。
为首的是个粗糙的武将,那人看到文鸯所打出的旗帜,将骂人的话都给咽了进去。
他独自骑马前来。
“拜见安北将军!”
那人行礼拜见后,文鸯却不回礼,他只是眺望着远处,“这就是鲜卑骑兵??”
在魏军的身后,是一伙精锐的鲜卑骑兵。
他们大多都没有披甲,却是全副武装,光从他们的兵器来看,已经跟中原骑兵没有太大的差距了,文鸯看出了他们的气势,他们格外的警惕,脸色肃穆,行路时都能保持着有利的阵形。
果然,跟他们比起来,如今的匈奴人都有些不堪了。
简直是给冒顿那些人丢脸。
文鸯认真的打量着这些人,目光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身上。
那人模样不错,威武不凡,眼神明亮,此刻正看着自己,眼里也没有什么敌意,在发现文鸯看向自己的时候,甚至还点了点头。
文鸯指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一旁的将领却有些急了。
“安北将军,不可羞辱他啊,陛下有令!”
“陛下的诏令,难道你比我更清楚吗?!给我让开!否则就先羞辱你!”
那武将无奈,只好让开了道路。
那人看到文鸯招手,便骑马匆匆赶来,也学着那武将的模样下马行礼。
“在下沙漠汗,拜见将军!”
文鸯一愣,这厮竟还能说雅言??
怎么说的比这些并州匈奴还要流利??
他冷冷的询问道:“当初天下大乱,鲜卑多次入寇,劫掠我民,如今大魏强盛,攻灭贼国,你们却要派遣质子了?这是什么道理?过去的事情该怎么说呢?”
沙漠汗平静的看着文鸯,他说道:“将军,过去天下大乱,鲜卑同样如此,各部彼此攻杀,首领们不知道道理,如今我的父亲刚刚成为了各部的首领,就决定派遣我来朝觐陛下,这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何况,我部从未跟大魏有过争执,我父亲也是约束部众,不曾劫掠寇边,得知圣朝威德,心中仰慕,特意前来拜见,将军却挡在道路上,不许我们去拜见圣王,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文鸯语塞,他此刻大概也明白了曹髦心里的那种复杂。
但凡这人敢对他无礼,或者反驳,叫嚣,文鸯都敢干掉他,然后开打就是了。
但是吧,人家一直都很老实,此刻又派质子,表示朝贡拜见
文鸯再次看向了他身后的骑兵,“我这次前来,只是为了看看这鲜卑的骑兵如何比之我的勇士又如何!”
沙漠汗开口说道:“还请将军知晓,我部鲜卑铁骑不擅战,只因我父仁慈,以仁政治国,与诸国和睦,故少有兵,可倘若是遇到有人劫掠攻打,他们也会全力阻挡。”
文鸯一愣,怎么越说我越像是蛮夷了呢??
我们俩的位置是不是混了??
不过,此刻,文鸯猛地感受到了一种潜在的威胁,这世子这些人羊祜还真的没有说错,这些人迟早会成为大魏的强敌!!
他们已经不是一般的蛮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