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满朝文武,连崇康帝和太子在内,每人都分到了窝头。
大臣们两到三个,两碗稀饭。太子和崇康帝每人一个,一碗稀饭。
太子说道:“这窝窝头在李家村,只有干农活的时候才能吃的上,闲着的时候,他们只喝稀饭,连窝头都不舍得吃的。”
“这窝头,在他们眼里,就是顶级美味。接下来,本宫就请诸位尝一尝百姓眼里的美味到底是何等滋味。”
说罢,太子拿起窝头,咬了一口,奋力咀嚼起来。
太子已经吃了五天的窝头,但是不得不说,他其实还是不怎么习惯。这窝头的味道,依旧很难吃。
但是至少现在他不至于难以入口,他一口口的啃着窝头,觉得噎着了就喝一口稀饭。
再看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只是一口,绝大多数人,都差点直接吐出来。
那股又粗又涩的味道,让他们差点呕吐,更是难以下咽。
但是这会子,陛下和太子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呢,他们也不敢吐出来。
只能屏住呼吸咬着牙死命咀嚼着,艰难地一点一点往下咽。
其状,简直比吃砒霜还要折磨无数倍。
大臣中,倒是有几个人,虽然吃着窝头,但是依旧能够保持面色如常。
其中一人,便有皇帝新近提拔上来的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赵衡。
太子好奇地问道:“赵大学士,你难道不觉得这窝头难吃吗?”
赵衡微微一笑说道:“启禀殿下,味道是差了些,然而老臣年幼之时,便是吃窝头长大的。”
“正如殿下所言,老臣年幼之时,便是这窝头,也不是天天都能吃的到的。只有干农活的时候才能吃的到。”
“不干活的时候,天天都盼着能吃到窝头。吃到这窝头,倒是勾起了老臣幼年回忆。”
“老臣还想问问殿下,这窝头老臣能不能留一个带回去给拙荆尝尝?”
太子忙说道:“自无不可,诸位大人也是,每人至少吃一个窝头。剩下吃不了的,便带回去给家人尝尝吧!”
皇位之上,崇康帝吃的也十分艰辛。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要窝头吃了。
但是既然选择了,即便是含着眼泪也要吃完。
不得不说,这窝头实在太难吃了!
这稀饭,味道也是一言难尽。
而这,居然还是百姓眼中的美食?还不是天天都能吃的到的?
百姓的生活,竟然穷苦到这等地步?
这让崇康帝都不得不感慨,若非太子请百官吃饭,他对百姓生活的穷苦程度,真的没有一个具体的了解。
毕竟,饥饿、穷苦等,在奏折中,只是轻飘飘几个字而已,根本无法给人以直观体现。
崇康帝忽然感觉到,太子请百官吃饭这一手做的不错。
以后似乎可以定下一个规矩,每一年专门寻一天时间,请文武百官们,吃一吃百姓饮食。
也让他们能亲身体验一下百姓生活之艰辛。
绝大多数的高官,艰难地吃下一个窝头,几乎去了半条命。
剩下的一个或两个窝头,他们是打死也不吃了,已是决定带回家去。
他们决定带回去给子侄辈尝尝。
老子都吃了这般苦头,岂能让他们好过?
顺便也可以教育一番他们,让他们以后不要肆意妄为,以免重蹈琼玉覆辙。
等群臣都吃完窝头之后,终于可以散朝,百官顿时忙不迭作鸟兽散。
太子留了下来。
崇康帝看着变黑变瘦神形憔悴的太子,忍不住说道:“太子,这几日,你受苦了。”
太子说道:“父皇,孩儿不苦,苦的是百姓。若没有这几日经历,孩儿断不知道百姓过的如此苦楚。”
“也不会知道,原来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们,私底下竟是如此肮脏不堪。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感谢贾侍读才是。”
“前几日孩儿不知父皇良苦用心,还上表顶撞父皇,现在想来,真是愧煞儿臣。儿臣在这里给父皇请罪。”
听到太子的话,崇康帝心下大慰,他忍不住笑道:“太子能有如此见识,朕心甚慰。”
“父皇自然是知道你的,便是前几日上表,也是一心为国,只不过是受了那几个腐儒的蒙骗而已。父皇又怎么会怪你呢?”
“这几日你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快回去好生歇息去吧。”
太子恭敬行礼道:“是,父皇,儿臣告退。”
不多时,太子便是回到东宫,先迫不及待地去洗了个澡,然后美美大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之后,太子忽然问道:“你们去把贾侍读请来,本宫有事请教。”
现如今贾环已经成为东宫侍读,办公地点自然从翰林院转移到了东宫。
这一次在李家村的几日经历,让太子对贾环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这一次回来,他有许多问题,迫不及待地想要请教贾环。
太子亲随刘兴迟疑了一番说道:“启禀殿下,贾侍读晌午的时候便离开了。”
太子忍不住失望地问道:“贾侍读可是家中有事?”
刘兴回道:“启禀殿下,自殿下离开这几日,贾侍读每日不是迟到便是早退,不曾有一日按时点卯上下值。”
“小的觉得这贾侍读态度不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还需狠狠惩戒一番才是。小的这就派人将其召来。”
贾环职务变动成为东宫侍读,办公地点从翰林院转移到东宫,而东宫之主太子又不在,贾环便彻底放飞自我。
每日上值,不是迟到便是早退。
按照约定,今儿才是第六日,太子理应明儿下午或是后日一早才返回才是。
因此今儿贾环更是彻底放纵了一会,竟是不到晌午就直接开溜。
万没想到太子竟是提前一日返回,竟是被抓了个正着。
而太子亲随刘兴,自幼跟随太子,深得太子信任。
而贾环这位东宫侍读,刚来东宫便被太子厌弃。
太子离宫这几日,他又如此肆无忌惮的摸鱼,让刘兴再难忍耐,不由狠狠在太子面前告了他一状。
不承想,在他告状之后,太子竟是板起脸来说道:“贾侍读乃非常人,自然行非常事,以后贾侍读如何行事,尔等不得妄议。”
“今儿贾侍读既已归家,有什么事情本宫明儿再请教他便好了,又何必再派人去扰其清静?”
刘兴实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好臭着一张脸说道:“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