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自是花中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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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麝月、秋纹、檀云、碧痕等大大小小七八个丫头,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这时,袭人也强忍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跪倒在地上,呜咽道:“求宝二爷开恩,不要撵我出去。我纵然做错了,也是一心一意为了二爷着想。若是这样被撵出去,再也没脸活着了。”

  贾宝玉冷笑道:“你一心一意为我着想?我看你是想把我气死了才对!你也知道没脸?留下你,我还没脸呢!罢了,罢了,我这屋里,断然容不下你这样心机的人!”

  在屋里,袭人一向是老好人,对谁都是交心交肺的好。

  因此,见到宝玉要撵袭人出去,一干丫鬟,全都跪下去求宝玉。

  “求宝二爷开恩,不要撵走袭人姐姐。”

  就在此时,贾母和王夫人,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原来这边一闹,早惊动了外面的婆子。

  这些婆子不敢怠慢,连忙禀报给了贾母。

  贾母不知是何缘故,和王夫人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进来之后,见地上跪了一地的丫鬟,宝玉脸上红里透紫,气的不像样子。

  贾母心里的怒火,噌噌就涨了上来。

  她一把搂住宝玉,安抚道:“宝玉,那个不好了,要打要骂,你只管吩咐下去,如何气成这样?”

  说罢,转头对地上跪着的丫鬟们厉声呵斥道:“你们这帮小浪蹄子,平素我就听说你们不守规矩,我没理会,不曾想你们越发得了意。”

  “被我查到那个不好了,打一顿板子,直接拉出去配小子去。袭人,你说,到底是谁在作怪?”

  袭人原是贾母身边的丫鬟,素得贾母信赖,因此此时她只管去问袭人。

  再不曾想,这场乱子,本就是袭人惹出来的。

  袭人听到贾母的问话,羞愧地说道:“老祖宗,是我惹的宝二爷生气,宝二爷正要将我撵出去,呜呜。”

  嗯?怎会如此?

  贾母一愣,向贾宝玉问道:“宝玉,袭人这丫头素来是好的,我这才给了你。她做了什么错事,你要将她撵出去?”

  如果是别的丫头,贾母哪里会询问,直接拉出去打一顿,然后配小子去了。

  而袭人是贾母送出去的丫头,她便忍不住要询问一番。

  贾宝玉满面泪痕地说道:“老祖宗,就是今日之事,我去了环哥儿屋里,环哥儿原不曾顶撞我。”

  “偏她完全不知原由,随口就敢说是环哥儿顶撞了我,倒是让环哥儿遭了老祖宗责骂。”

  “今日连累了环哥儿事小,以后要是她再胡言乱语,牵连到别人又怎样呢?”

  “这样的人,我也不敢留在屋里了,老祖宗还是把她领回去,或赏人,或去配小子,我也不管了。”

  袭人在地上失声痛哭,哀怨凄惨,真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她心里无限委屈,当初在老太太屋里,我说是环哥儿顶撞了你的时候,你也没说我在乱说啊。

  如何在事后又怪罪于我?

  其实贾宝玉完全是因为林黛玉一番夹枪带棒的嘲讽,勾起了他心里的怒火,迁怒到袭人身上。

  如果林黛玉愿意和他一起愉快的玩耍的话,他早就将这件事情丢到一边去了,哪里还会想到冤枉了环哥儿?

  贾母听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竟然又是因为那个孽障才惹出来这许多事情。

  贾母对贾环的厌弃之情,不由又多了三分。

  而旁边的王夫人,则是更加嫌弃起林黛玉来。

  她觉得这件事情完全都是因为林黛玉引起的。

  在这个一脸短命的丫头没来之前,家里何曾有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今才来了几天,便是惹出这么多事儿来,闹的家里不得安宁。

  而看老太太的心思,竟是想撮合他们两人。

  王夫人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盘算着,一定不能让宝玉娶了那个一脸短命相的林丫头,不然的话,必会家宅不宁。

  贾母想了想,对贾宝玉说道:“宝玉啊,袭人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深知这丫头秉性。你且说,她素日对你如何?”

  贾宝玉想了想说道:“老祖宗,她素日是个好的,只是……”

  贾母连忙打断宝玉的话说道:“你也知道她是个好的,人哪有不犯错的?便是那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啊。”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错了这一遭之后,以后保管不会再错了。”

  跪在地上的袭人赶忙说道:“宝二爷,奴婢知道错了,以后若要再犯。教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贾母说道:“宝玉,这丫头也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遭。”

  贾宝玉点头道:“既然老祖宗为她求情了,我就暂且饶过她这一遭。若是以后再敢犯口舌,我定不饶她。”

  贾母将宝玉带了出去,平息了这场闹剧。

  ……

  且说林黛玉离开贾宝玉之后,径自去了贾环书房。

  她歉意地向贾环说道:“环哥儿,是我连累的你受了老太太责罚,真是对不住。”

  贾环笑道:“我早说过不相干的,你放宽心便是。”

  见林黛玉仍然满脸愧疚,贾环不由摇头说道:“林姐姐,大可不必如此,我且写一首李易安的词送你。这首词,倒也正切合林姐姐的气质风采。”

  说罢,贾环直接提笔写了李易安的一首鹧鸪天、桂花。

  旁边,林黛玉满脸疑惑地在想李易安这个人。

  历朝历代出名的诗人中,有李易安这个人吗?

  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个不出名的诗人?

  正想着,那边贾环已经写完了这首词,准备晾干字迹就送给林黛玉。

  林黛玉不由走过去,向这首词看去。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看过这首词,林黛玉只觉得义气博发,豪气冲天,唇齿犹有余香。

  环哥儿说,这首词是送给我的,倒也切合我的气质风采。

  然则我哪里有这样好?如何能配上这样一首词作?

  这首词,分明是环哥儿自身的写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