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单纯的害怕，没有道理的恐惧。”
“手脚冰凉，浑身发颤。”
“心脏像是提着一样，稍微大点的动静都会导致神经猛然跳一下……”
感受大同小异，和自己共享此前那些队友时的感觉大差不差，但白厄要的不是这个，只是再度轻声询问，“那么在我和那只恶魔战斗的时候呢？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想知道这些人到底看到了多少。
当时形势紧迫，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但现在一切结束，还要考虑后续的影响。
硬要说的话，驱魔精油其实也不是不能解释——
比如我在外面随便教了人一点东西，对方为了感恩把这东西赠送给了自己并且说明了用法。
但为什么隐藏不说？是不是有什么自己的心思？用在军营里学到的东西去外面随便教授普通人是否违纪等等……事态就会变得混沌起来。
如果可以，白厄不想那么麻烦，毕竟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玩家们是从什么地方弄到这玩意的……
听到白厄的问题，几个侦察兵显见地一愣。
面面相觑后才轻声回道：“没……没看到。”
“什么也没看到。”
他们是直至最后恶魔被完全驱逐才摆脱了恶魔的心灵掌控，在此之前，一直都在某种“恐惧状态”下为恶魔提供力量，压根没能注意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白厄点点头，“那你们先休息吧。”
按照之前那几位队长商议的决策结果来看，明天一早就有可能出发回城。
“尽快恢复体力，明天的路上，还要你们帮忙守护这群流民。”
四百多流民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两辆越野车显然不够，他们只能陪同流民们一同步行。
而这些流民能走多快？越是漫长的路程就越有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险，他们只剩下十三人的联合小队人手显然捉襟见肘，能多几个有经验的侦察兵散开在队伍中负责守护也是极好的事情。
被需要的责任感稍稍唤起了几个侦察兵体内的勇气，略显安静的沉默后，几人才稀稀拉拉地应下。
“是。”
“是，长官。”
“滋滋滋~”
耳麦中传来虎的声音，“我们快到了，伱在哪呢？”
“核心处是一个很大的地窟，我点亮了焰光棒，你们一进来应该就能看见我。”
“好。”
真的是一片安宁。
虎一步踏进豁然开朗的地洞，带着夜视仪的视线缓缓从近处扫过远方——
安稳下来的流民们依偎在暗处窃窃私语，有些恢复快一些、性格热情些的身影在人群之中游走询问着什么。
和此前被恶魔共享时看到的地下洞穴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那具有如魔神般的恐怖身影。
正如白厄所说，背靠墙角身后插着两支焰光棒的身影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尤为显眼。
“没有问题，白厄真的赶走了恶魔。”
对着语音内通报了一声，当然……是避开了白厄的频道。
“放下东西。”虎轻声说道。
扛着大包小包的一行人动作轻柔地卸下身上携带的物资。
“嗤~”
虎带头点起了两支焰光棒插在背后，其他战士也跟着照做。
每个人都点起焰光棒插在背后，沐浴在辉光中的战士们列成两队，步伐矫健。
他们穿过黑暗，穿过流民们好奇的视线。
最终跨越过大半个地窟，来到了瘫坐在地上的白厄面前。
2号队长一声令下，“敬~礼！”
天辉礼。
黑水城名义上隶属的天辉军团对于军团内最优秀战士的认可礼节。
尽管帝国名下的十三支军团早已名存实亡，但每个军团隶属下的城市对于古老军团中那些传承下来的荣誉依旧无比看重。
干净利落放下右手的2号队长身体板正，以某种汇报似的语气大声汇报道：“联合小队已抵达目标地点！应到十二人，实到八人，剩余四人暂留车上保管物资。请白长官指示下一步行动！”
“……”
白厄面色一滞，却发现跟在虎身后的大山正挤眉弄眼给他做着表情。
无奈地笑了笑，白厄控制着虚弱的声线以尽可能坚毅的语气发出指令，“把带来的物资给他们分一分吧，让大家吃饱喝足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出发。”
“是！长官！”
被新来士兵发出的动静吸引来目光的流民们一直关注着这边，听到彼此之间的对话，才有流民在暗处彼此小声交流，“嚯~还真是个长官啊……”
“我就说一个普通小兵哪有这种实力、胆气。”
“这个黑水城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将刚刚从白厄口中获取的信息有选择的透露给同伴们之后，长者带着两个年轻的孩子也靠在一边稍作休息。
长期困于恐惧之主的他们体力也算不得多好，在恢复秩序的第一时间就负责和白厄的交涉以及处理群体杂事的他们也到了身体的极限。
这时候只是面带崇敬地看着那个坐在地上的身影。
“大人真厉害啊……”男孩轻声感叹，转而看向身边的女孩，“基罗兰，你之前说想去军营是真的么？”
“嗯……”女孩面色沉静如水，安静得看着那个方向，“我也要成为像大人那样的人。”
“那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随便你。”
长者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扫过暗中的流民，又看向那位独自靠在墙角的大人。
眼神微微闪烁。
虎等人几乎将车上携带的物资全都扛了下来，这些本就是为了这些流民而准备的。
考虑到这些流民长期生活在野外，营养方面肯定有所匮乏，而回城的路途遥远，为了防止他们在路上没有力气走不动路，在此行出发的时候就特意在联合小队的车子后备箱里塞满了高热量低体积的干粮。
路上白厄就吃过一支，葡萄味的，味道还挺不错……
哪怕是这些人工合成的各种食物也各有滋味，城市在这一点做得还算相当不错。
从未享用过的“美食”是比之任何东西都要更加直接的刺激，小心地吃着分到手中那一条条干粮的流民中有不少看向了黑暗中那光明的一角。
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emmmm……”
意外之喜。
坐着休息的白厄收到意外的提示，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对于幸运一击充能机制的猜测。
来自于“同种”情绪在“短时间”内的充能值获取上限只有50点，可不同种类的情绪似乎可以打破这个限制。
眼下……从恶魔手中救下他们以及“恩赐美食”显然被当成了两码事。
那是不是可以再接再厉想办法多刷点？
好不容易获取到这么一个有好感度基础的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想到这里的白厄开始运转“超限驱动”，加速体力的恢复，之前吃下的三号口条只是恢复缓慢，但一直在恢复。
过不到片刻，一个起身站了起来，找到自觉走远的长者三人面前蹲下，白厄轻声询问，“你们在这外面生活，应该有不少困于伤痛的患者吧？”
长者抬头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白厄，“大……大人？”
伤患当然是有的，他原本担心的诸多因素中也有这一条的存在，而眼下……
白厄轻轻笑了笑，“让他们集中一下，我帮他们看看。”
白厄没提其他任何因素，帮助就是得单纯一点，才能让这些人发自内心地产生情绪波动。
emmmm……通过情绪波动来收集力量？
好熟悉的设定……
白厄暗自摇头嗤笑，怎么可能呢。
……
“队长……”从耳麦里听到洞窟里的发展局势情况后，留守在车上的士兵中有战士看向自家的队长，“我们要怎么办？”
先前发出疑意的战士脑海中尤回响着2号队长和虎等人给那个家伙捧场的声音，暗自咬牙。
‘干嘛那么给他造势！’
此刻听到队友的询问，瞬间断然喝道：“白长官说休息，没听到么？”
“……听……听到？”
……
伤患约莫有四五十个，长时间住在野外，身上有个大疼小病的再正常不过，再加上恶魔的长时间奴役，这些流民从身体到精神都是衰败的。
毕竟恐惧之主可不会在乎这些人类的健康问题，这些流民能活一天是一天，肉体上的苦痛反而更有利于恐惧情绪的滋生。
真要较真起来，四百多个流民可以说是人人有病，只是眼下条件简陋，只有那些真切会影响到行动能力的伤患流民，才被长者挑选集中到了一起。
看着眼前一片期待的目光，白厄没有说话，只是提起由虎等人带来的急救箱，直接上手。
“谢谢！谢谢！”看着包裹在小腿上原本发脓创伤上的白色纱布，感受到其下那股带着些许刺痛的温热感，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感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一时间只是连声道谢。
“没事的，不严重，不过明天你还是坐车上休息吧。”白厄冲她笑了笑，转而走向下一个。
“谢……谢谢。”
“可能会有点痒，忍住不要去碰它……”
白厄温声细语，妙手仁心。
在远处旁观的基罗兰眼睛里星光闪闪，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般闪闪发光的人物。
“这就是大人……”
于是小跑了上去，字字句句清晰地问道：“大人，我能跟您学习这些技艺么？”
白厄瞥了她一眼，笑着应下，“当然没问题……不过，人数很多，我没办法和你一一讲解。”
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为了保证这些流民的行动能力，白厄肯定是想要尽快完成对于每一个伤患者的救治的。
救治的同时也算是摸查。
回去时的两辆越野车上空空荡荡，完全可以挑选那些难以自己行动的流民在车上休息。
由流民自己或者其他队友决定白厄都不太放心，也容易引起争议，白厄想要自己决断。
“没关系没关系。”基罗兰连连摆手，“您答应让我旁观就可以了。”
毕竟从小，她学东西就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