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堵路的盗匪人数不多,只有九人,但个个手提长刀,凶神恶煞,为首的脸上更是有一条凶悍的刀疤。
正当张旭阳以为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却听见张镇武笑着对为首的盗匪问候道:
“当家的辛苦。”
那为首的刀疤大汉望了他一眼,表情虽冷淡,却也下意识礼貌道:
“掌柜的辛苦。”
随后他打量了一番张镇武身后的众人,又问道:“哪家的?”
“小字号,镇远。”张镇武回答。
张旭阳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惊讶。
那刀疤盗匪听了,回头看着身后的小弟低声道:
“镇远镖局,听过没?”
“没有。”
“好像听过一点,是梁关城那边的,总镖头挺厉害的。”
刀疤盗匪眉头皱起,看了眼张镇武,又转头和小弟商量了一番,最后转过身,对着张镇武沉声道:
“车过压路,马过踩草,按理说你们从这条道过去,总得留下点什么。”
“但看在咱们江湖一家份儿上,我们也不能不给你们留点面子,放你们过去。但前提是你们必须要赢得了我手中的家伙,否则就对不住了。”
张镇武摇了摇头,又道:“小字号以走镖为生,无意争斗,此次来骚扰贵方,实属万不得已,还望高抬贵手。”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粒碎银,猛然一掷!
砰!
一道微不可察的银色影子在空中飞快划过,最终落到刀疤脸盗匪身侧的大树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一点心意,还望笑纳。”张镇武微笑着抱拳说道。
盗匪们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长刀抬起,林中一片银光闪烁。
后面的张旭阳等人也面色严肃,抬起了刀枪。
紧张的气氛中,刀疤脸盗匪走到碎银镶嵌的大树旁,仔细地瞧了瞧。
那点碎银几乎已经完全没入褐色的树干,只剩下一小截还在外面。
刀疤脸盗匪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沉着脸转身抱拳道:“原来是镇远镖局,瞧我这记性,差点没想起来。”
张镇武含笑不言。
“去,为好汉们将荆棘挪开!”刀疤脸盗匪转头道,之后又笑道:“你贵姓?”
“在下姓张,名镇武。”张镇武回答,却没有反问盗匪的姓名。
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贸然问其名讳,就等同于打探其身份,是一种挑衅。
“原来是张兄弟。”刀疤脸盗匪点头,又看着旁边的道路说道:“拦路已清,张兄弟请慢走。”
张镇武抱拳,重新回到马上,带着众镖师慢慢越过了盗匪。
直到再也见不到盗匪,镖局的众人才将长刀归鞘。
张旭阳也跟着收起长刀。
“所谓恶虎拦路,其实就是有盗匪在前面拦路,而亮青子就是亮兵器。”一旁的马义一边收起长刀,一边和他讲着这些押镖的黑话。
张旭阳点头,在押镖前,张镇武和他简单讲过这些黑话。
“你可知道刚才总镖头为何不接受盗匪的挑战,非要大费周章的用飞银展现自己的实力?”马义又问。
张旭阳摇了摇头,张镇武的应对的确让他大开眼界。
马义靠在车厢上,笑了笑:“押镖可不是打打杀杀。”
“出门在外,即使是有万分的把握,能不打架还是不打架好……毕竟刀剑无眼,你也不知道那些个盗匪会有什么阴招。
撒石灰,放暗箭,藏袖刀……里面的名堂可多着呢!”
张旭阳点头,听着马义列举的一个个阴毒的招数,心中感慨:
‘这江湖,果真凶险无比。’
但很快,他目光闪烁,又转念一想。
‘这些阴招……盗匪用得,难道我就用不得吗?’
……
傍晚。
车队在一处背靠山壁视野开阔的平地扎营。
待马车停稳后,他立刻跳了下去,伸了个懒腰的同时,也揉了揉自己的酸痛不已的屁股。
山路崎岖,有没有弹簧软垫减震,这种传统马车的乘坐体验……谁坐谁知道。
刘守道也带着童子下了马车,和张旭阳一样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也得亏他养生有道,否则对于他这种年纪的人来说,这种长途走一趟下来,怎么也得丢半条命。
张旭阳和他打了个招呼,后者微笑回应,表情十分淡然,配合着身上穿的道袍,比起悬壶济世的医者更像是一名仙风道骨的道士。
今日盗匪来袭的时候,刘守道也始终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连身旁那位六七岁的童子也同样淡定,
当时就在他们身边的张旭阳看着,心中确实有些佩服。
和几个镖师一同去捡了些干木柴回来,张旭阳寻了个空当,摆开架势练习起培元养生功。
押镖的几日是他数月以来,唯一没有早起练功的时候。
即便他能寻到像现在这样空闲的时间,但为了保存体力应对危险,却也只能练习培元养生功这类消耗不大的武功,而且也最多只能练个一两遍。
将心神沉入青铜奇花,看着丝毫未涨的进度和自己仅仅只有四十五年的寿命,张旭阳心中还是有几分焦虑。
“三公子真是勤奋。”刘守道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夸赞了一句。
“随便活动活动身体,算不得勤奋。”张旭阳谦虚道。
刘守道不言,他打量着张旭阳,眼中好奇,忍不住再次问道:“张公子真不想让老夫把把脉,检查一番身体么?”
张旭阳顿了顿,再次笑着拒绝道:“在下身体健康,能吃能跑……实在是没有检查的必要。”
张旭阳心中明白,刘守道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
毕竟在数月之前,他还是一位病弱至极的少年……而如今却俨然已经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
如此改变,不能说不大。
张旭阳心中惊叹刘守道医术的同时,也私下就此事问过张镇武,后者倒是不以为意,让他看着处理。
但不知怎的,他对刘守道为自己把脉总有些抗拒,所以一直拒绝。
毕竟有着青铜奇花在,他本就能监察自身,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刘守道见他语气坚决,失望的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言。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镖师们两两结对,轮流值夜。
大家都比较照顾第一次押镖的张旭阳,他被分到清晨最后一个值夜,和年纪最大的马义一起。
寅时左右,张旭阳被叫醒了过来。
他与马义一人负责一边,来回走动着巡逻。
一个时辰逐渐过去,眼看着天边已经亮起微光,
一阵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却忽然笼罩了山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