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万古第一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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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静潭居士相识以来,江然便一直跟着他学习阵法之道。

  虽然江然自己也不能确定,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抓到一个阵法大家,从而获得相关的本事。

  可与其被动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来日,眼前的机会自然更不能错过。

  一个有心向学,一个虽然感觉痛苦,却也尽力迎合的去教。

  导致江然这一段时日以来,阵法造诣进境飞快。

  此时他便寻了一处盘膝而坐,开始静静观察这剑器阵网。

  手里捏了几块石头,偶尔便会出手试错。

  时间一分一秒便就此流逝,短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江然已经换了数种法子,却始终难以越过此阵。

  一时之间,也是不免眉头紧锁。

  阮玉青对此道并无多少涉猎,就站在江然身边静观。

  然而看着看着,她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江少侠,你看那些巨大的剑器之上,好似雕刻着什么东西。”

  江然先前只注意了阵法,倒是未曾在意那剑器上的情况。

  这些剑器不知道是如何锻造,各个大的惊人。

  好似一尊尊巨大的石柱,上面浮雕刻绘若是仔细看的话,确实是能够看出一些玄虚的。

  江然暂且将注意力自阵法之上挪开,凝望剑器上的浮雕,眨了眨眼睛:

  “这上面刻绘的……是十八层地狱的受刑图吗?

  “不过这里的剑器,可绝不仅仅只有十八处……”

  前前后后罗列起来,一共有一百零八处。

  江然方才已经看出来了,这一百零八处可分为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根据各自位置不同,可罗列为千百阵型。

  也正是因此,想要破开此阵属实为难。

  “不是每一个剑器之上,都有浮雕。”

  阮玉青轻声说道:

  “你说这会不会是跟破阵之道有所关联?”

  “倒也难说……”

  江然闻言,目光也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些剑器上的浮雕。

  只觉得上面所刻绘的酷刑,属实是极尽残酷之能事。

  这倒是让江然更加不明白,这地方到底是什么人弄出来的。

  在这阵法中间的棺椁里,躺着的又是什么人?

  这上面那些房间里留下的血渠,往那空洞之中输送鲜血的目的,又是什么?

  心中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的诞生,却又接连消散。

  最终目光凝望雕刻着浮雕的几尊剑器,片刻之后,手里的石头再一次打出。

  这一次却极为顺利。

  几块石头落下之后,一切平安无事。

  江然和阮玉青不免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眸子里的惊喜之色。

  “阮姑娘果然聪明伶俐,我一叶障目只看到了阵法,却没想到,这阵法之中还藏有提示。

  “破阵的关键,真的就是这些上面有着浮雕的剑器。

  “以此为点,再按照天罡地煞斗转之数去推,便可以破阵过去了。”

  江然一时之间有些欣喜。

  阮玉青则笑道:

  “江少侠你可不要嘲笑我了,伱短短时间之内,阵法进境至此,那才是天纵之才。

  “我虽然看出浮雕剑器有异,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若是你不精通此道,我们两个想要过去,那是痴人说梦。”

  说到这里,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

  不过虽然找到了门路,但是能不能安全过去,尚且还在两可之间。

  江然又借此多尝试了几次,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对阮玉青说道:

  “阮姑娘,想要越过此阵,便一步不能有所偏差。

  “不能让你跟在我身后了,我们须得一起过去……”

  “好。”

  阮玉青也没有跟他斤斤计较,便将手递了过来。

  只是看着这十指紧扣的两只手,阮玉青却又忍不住砸了咂嘴:

  “总感觉便宜都被你占光了。”

  “有吗?”

  江然眉头一挑。

  “没有吗?鬼王宫里,就被你这么拉着,现在到了这驿站地下,还是被你这么拉着。

  “这事传出去好说都不好听了。”

  阮玉青轻轻摇头。

  “那要不就别传出去了?”

  “就这么偷偷摸摸的啊?”

  “……”

  江然感觉他们说的话,好像朝着一个不可测的方向,正狂突猛进。

  当即咳嗽了一声说道:

  “走吧,咱们先过去。”

  “恩。”

  阮玉青微微点头,扣住了手里的柔水剑,随时预备突发情况。

  下一刻,江然脚下一起,带动阮玉青身形划出重重身影,正是天乾九步。

  足下一点,已经落在了第一处剑器的锁链之上。

  身形一起,凌空而动,眨眼之间便已经走出了三步。

  可是当第四步飞跃,就要落到那平台之上的时候,毫无征兆的火光骤然而起。

  江然眉头微蹙,脚下一点,身形倒卷,重新回到了上一个落脚点。

  “怎么回事?”

  阮玉青一只手搂着江然,扭头看去那烈焰狂喷的场景,只觉得心头有些发慌。

  方才一着不慎,两个人只怕都得落到这岩浆池内,尸骨无存。

  江然微微沉吟:

  “方才我以石轻击,第四步便可以登临中间平台。

  “可真到了此地之后,却又发现,关节之处多了一变,让我只能抽身而退……

  “而且,这一变让这阵法所在意义,变得不仅仅只是为了阻拦。

  “它似乎是想要引导我们,走遍阵势想要让我们走的每一处所在。”

  “什么意思?”

  阮玉青一时之间有点没听明白。

  江然微微沉吟:

  “我们走!”

  阮玉青一愣,这么急?

  一时不察之下,险些没有抓稳,慌乱之中四肢只好死死地扒着江然。

  真就好像一个挂件一般。

  江然却已经一步落下,来到了另外一处所在,对她轻声说道:

  “你看。”

  阮玉青抬头看了江然一眼,只觉得耳根子都红透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

  江然一愣:“故意什么?”

  “故意让我……这么抱着你?”

  阮玉青轻轻摇了摇下唇。

  江然呆了呆,顺手往前一伸手,这才恍然。

  不禁一笑:

  “阮姑娘这是误会了……更何况,是你挂在了我的身上,我可未曾乱动过。”

  “你快住口吧。”

  阮玉青白了他一眼:

  “算了,信你一次,就当是形势所迫。你方才让我看什么?”

  “身后。”

  江然伸手一指。

  阮玉青回头去看,便见身后一处剑器之上,刻着一副浮雕。

  是一个人盘膝而坐,身后有人以钢针戳那人头颅。

  虽然文字只是寥寥几笔,然而那剧烈刺心的痛苦……仍旧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

  阮玉青眉头紧锁:

  “先前便有了‘噬心’‘挫骨’‘焚煮’等酷刑。

  “这边竟然还有新的……”

  “根据我的推测,这样的浮雕,大概还有十几副,待等你我走遍全阵,应该就可以尽数看完。”

  江然轻声说道。

  阮玉青则眉头紧锁:

  “可为什么要让入阵之人,看到这些浮雕?

  “若说仅仅只是想要拿来吓唬吓唬人,这大概是说不过去的。”

  “这恐怕得等我们看完之后,才能有一个答案了。”

  江然说到此处,便纵身而起。

  阮玉青眉头微蹙,下意识的搂着江然的脖子,轻轻瞪了他一眼。

  而江然有了前次经验之后,此次落足果然未曾有丝毫波澜。

  两个人便又看了一副浮雕。

  就这样,接连一共看了十七幅,江然和阮玉青也彻底围绕着这阵法转了一圈。

  来到了最后第十八遵剑器跟前。

  这一次,上面的却不再是恐怖的浮雕。

  而是出现了文字……

  这文字扭曲,好似是用鲜血书写,竟让人触之生情,心生痛楚。

  江然的目光在这字上一扫,瞳孔猛然收缩。

  这上面所写的赫然是:

  ……

  ……

  轰隆隆!!

  天空之中一声炸雷响彻,这场雨越发的大了起来。

  唐画意等人,此时却是在一个房间之内。

  面色难看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密室。

  密室外面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房间打理的很干净,可能是整个驿站之内,最干净的一个房间。

  他们来这里本是为了寻找那老者。

  却没想到,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找到那老者,最后不死心的他们却找到了一间密室。

  密室里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头,人头!

  这些人头有的是刚刚斩下,还带着鲜血淋漓。

  有的却是已经斩下了很多年,皮肉无存,只剩下了枯骨。

  堆放在密室的角落里,有的散乱,有的整齐。

  好在在场的,都是厮混江湖多年,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物。

  否则的话,仅仅只是这密室里的景象,只怕就得吓死一两个。

  可就算如此,程天阳,道无名他们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一座废弃多年的驿站,其中竟然还隐藏了一个魔头。

  “此人在此盘踞到底已经有多少年月?

  “他斩下这些人的头颅,又是在做什么?”

  道无名脸色铁青。

  他是执剑司的人,便算是正儿八经的公门中人。

  就拿这驿站来说,江然就算是凭借捉刀令,也没有资格在正经的驿站里居住的。

  但是道无名可以。

  这一次之所以没去二十里外的驿站,一来是因为这边更近,二来也是因为身边还带着凤梧等人。

  他们在路上相逢,一路结伴去长青府,到底不好将他们扔到半途,自己跑到官方驿站去住。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废弃的驿站里,遇到这样的事情。

  “非常之人,只怕有非常之谋。”

  程天阳眉头紧锁:

  “此地不宜久留……如今此人踪影不见,更是叫我忧心。

  “诸位,我等还是先从这密室之中撤出再作计较。”

  众人也都点了点头,从这密室之中离去。

  唐画意走在最后,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伸手摸了摸一颗人头,缓缓从当中抽出了一根长针。

  这一根针长达半尺有余,深没人脑,自外表竟然看不出分毫痕迹。

  唐画意轻轻吐出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略带思忖之色。

  只是不等想明白,就听得雨夜之中又传出惊呼之声。

  有了先前经验,这一次众人再也没有丝毫犹豫,纷纷纵身而起,来到了院落之中。

  便见先前还四下无人的驿站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一大群人。

  这帮人各个身穿红衣,腰间佩刀,满身的血煞之气。

  只不过,这会却人人迷茫,不知所措。

  而在他们的人群之中,正有一道身影流窜,所过之处,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便有人身首分离。

  “是那老者!”

  宁九鸢一眼便认了出来,虽然这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一套黑袍蒙着,却也不至于完全遮住脸孔,当即怒喝:

  “老贼,我师弟何在?”

  话说至此,便要冲过去。

  却被道无名一把拉住:

  “且住!”

  宁九鸢下意识的挣扎,却不是道无名不闻道气的对手。

  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道无名只好说道:

  “先看清楚此人手段……围攻他的人,应该是血刀堂的高手。

  “血刀堂堂主轩辕一刀号称刀阵双绝,于阵法一道有着非凡造诣,这些血刀堂的弟子围攻此人,当是也有阵法在身。

  “你贸然闯入,只怕拿不到他,反而会被血刀堂的阵法困住。”

  宁九鸢听到这番话才逐渐冷静下来,只是脸上却越发焦急:

  “血刀堂的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唐画意则看了一眼洛青衣。

  他们都知道血刀堂为什么要来……实际上这个时候来,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晚了一点。

  江然杀了轩辕一刀的弟子,血刀堂副堂主陈子轩。

  轩辕一刀不来报复,那才叫咄咄怪事。

  只不过血刀堂的人来的不巧,跑到别处来找倒也罢了,偏偏来到这诡谲的驿站,结果就遭遇了这个老头。

  当然,这是不是巧合,如今倒是不敢断言。

  这老头方才应该也是在外界徘徊,不知道是为了躲避他们的搜索,还是另有缘由。

  跟血刀堂的人正好撞了个对面,这才打了起来。

  不过唐画意在人群之中扫了好几圈,却是没有见到江然,一时之间也有些愁眉不展。

  不知道他到底带着阮玉青,跑到哪里去了?

  难道真的去风花雪月了?

  想到此处,她又看了一眼厉天羽,轻声说道:

  “天羽,准备一下。”

  厉天羽闻言点了点头,便将身后的大弓取下,在手中微微一转,杵在地上:

  “射谁?”

  “先等等……”

  唐画意倒是不着急。

  如今最着急的,也不该是他们,而是血刀堂的人。

  场面之中,这会是人头如雨落,这老者武功古怪至极,看似平常的招式,却又偏偏能够做出不平常的效果。

  两手之间当另有玄虚,却偏偏每一次虚空掠过,皆有人头落地。

  大雨之中虽然看不真切具体情况,但也隐隐可以见到,他两指缝隙之间,似乎能够扯出一道痕迹。

  “他指尖……是不是有一道丝线?”

  静潭居士的声音,有些不太确定的传出。

  “线……”

  道无名眉头微蹙:

  “难道是他?”

  “谁?”

  众人闻言当即全都看向了道无名。

  道无名微微摇头,似乎在思忖什么。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彻:

  “好一个魑魅魍魉,群魔乱舞之地。

  “只是,今日本座要给弟子报仇,纵然当真有邪魔降世,也当一刀斩之!!”

  随着声音落下,就见一道身影冲天而起。

  人到半空,一把单刀便已经拔出。

  高举过顶,双手抡圆了往下一斩。

  这一刀不讲花活,讲的便是一个大巧不工,以千钧之力碾压当世。

  正是轩辕一刀的成名绝技‘力战千钧’!

  此时一刀落下,好似漫天雨幕都给劈成了两半。

  刀锋所向之处,更无一合之敌。

  那老者以黑袍覆面,两手一分,双眸自黑袍缝隙之间看出。

  在场众人距离太远,再加上有雨幕阻隔,倒是看不出其中玄机。

  却发现,轩辕一刀身形忽然一滞。

  似乎在这对视之中,糟了暗算一般。

  唐画意盯了他许久,便在此时,断然开口:

  “射死轩辕一刀!”

  “啊?”

  程天阳和道无名都是一愣。

  他们当然早就看到厉天羽在那蓄势待发,却没想到临了临了,打的却不是那老头,而是轩辕一刀?

  厉天羽却不管他们惊讶。

  追云逐月箭早就已经弓满月,此时箭尖闪烁蒙蒙光亮,骤然一松手,瞬间在这漫天雨幕之中画出了一道空线。

  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击!

  就算是那老者都没有想到,唐画意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让厉天羽射杀轩辕一刀。

  更何况轩辕一刀自己?

  可他到底是威震一方的血刀堂堂主。

  便在这追云逐月箭即将贯胸而过的当口,他猛然抬头,手中千钧刀一转。

  于间不容发之间,将那羽箭稍微磕飞一分。

  便是这一分之差,让这羽箭未尽全功。

  虽是贯胸而过,却未曾穿透心脏。

  轩辕一刀的身形则当空跌下,这一刀的气势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那老者竟然也未曾趁机杀人,目光一扫周围,身形一转,借那黑色长袍一拢,便好似一条走地龙,眨眼之间就已经冲出了血刀堂弟子包围的范围,朝着夜色退去。

  “追!!”

  唐画意却不管这些。

  重伤轩辕一刀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这当口,自然是追上这老者弄清楚江然他们身在何处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