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
胡松先是疑惑,随后不知想到什么,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你,你是…”
少女,正是胡媚娘。
看着胡松这模样,她眼中似乎有些失望,“胡三托付的密探就是这样?”
“所托非人,他小命怕是难保…”
胡松一听,顿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胡三爷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铛铛铛!
话音刚落,就有悠扬钟声传来。
声音有些遥远,极为急促。
胡松一听,瞳孔顿时微缩。
这是山上的示警钟声,只有出了大事以及外敌入侵时才会敲响。
上一次,还是天人遇袭…
胡媚娘听到山上钟声,眼神似乎也变得凝重,不再废话,沉声道:“你可是胡松?胡三要我来找你。”
“我早知你胡家在找我,但害我转世失败的凶手还未露面,只得隐藏身份,暗中查找。”
“胡三想借胡家秘法,令香堂停歇,已被我阻止,山上也有人暗中推动,将盗窃神柩洞一事,扣在我和你胡家头上。”
“你回来之前,胡家重要人物已被控制,胡三要我来找你,迅速请外援上山,到时自有人响应。”
“若迟一步,便再无回转之机!”
听到这里,胡松已信了大半,但还是心存疑虑,“他们为何会突然动手…”
话说一半,心中已然明白,多半是山上内奸发现不对,已开始发动。
但他对胡媚娘依旧半信半疑,自然不会多说,沉声开口道:“事关重大,我需要确认一番,姑娘…前辈若不嫌弃,祠堂内有暗门隔间,能隐藏气息,你可先行躲避。”
他已看出,这天人虽占据了胡媚娘身体,但道行尚浅,之前不知用了什么神通,才能够瞒过自己。
胡媚娘眼睛微眯,淡然道:“好。”
说罢,便在胡松指引下,来到祠堂两扇墙壁之间的暗室,躲了进去。
做完这些,胡松又看向祠堂外。
他浑身紧绷,神色凝重,知道此事已到了紧要关头。
自己便是关键,每踏错一步,都可能酿成严重后果。
首先,便是要确认胡媚娘所言真假。
想到这儿,他直接来到祠堂神像前。
神像乃黄铜锻造,雕刻着一名年迈狐仙,身穿女子棉袄,端着大烟杆子盘膝而坐,狐面苍老,眼中满是慈祥。
“胡姥姥…”
胡松点了三炷香,恭敬弯腰道:“胡家已到了生死关头,我知您都看在眼里,也没有暗告香堂,还请助我解此困局。”
五脉各供奉五仙,虽属于香堂一份子,却独立在外,更亲近五家血脉。
所以之前,胡家长老们商议,才不怕泄露。
祷告一番后,胡松将三柱香插入香炉。
然而,香灰却有些阻碍,难以插入。
胡松面色一变,抬头哀求道:“胡姥姥,岂不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些天人欺骗香堂仙家说能带他们走,难道您也信了?”
话音刚落,三炷香便猛然插入香炉。
与此同时,香火青烟呼呼旋转,飞入胡姥姥神像大烟杆子中,又猛然喷出,笼罩胡松全身。
紧接着,胡松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啪嗒!
胡松眼中满是庆幸,刚要离开,就见香案后方一件物事掉落下来。
低头一看,正是黄符甲马。
胡松心中一喜,连忙捡起揣入怀中。
“多谢胡姥姥…”
空气中响起个声音,随后便微风远去。
有了胡姥姥隐身神术遮掩,且帮忙躲避香堂,胡松很快在山下转了一圈。
看到的情形,令他心中一沉。
整个胡家屯已经被封锁,有些道行的全被押走,剩下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被勒令待在家中,不可外出。
从外面看押的守卫和妇孺闲聊中得知,山上是凌晨时突然动手,而且胡媚娘的身份也已确定,正是他们要找的天人。
不仅如此,常家的那位天人,也遭到了袭击,灵根被挖走,山上也正是以此为由,开始对胡家动手,且说胡家这位天人已然入魔。
查清这些,胡松再不犹豫,顺着地道离开山门,用出甲马,飞快来到营地。
“什么?!”
柳三通难以置信,猛然起身,扭头冷声道:“这么大的消息,为何无人通知?”
一名黄家弟子脸色难看道:“柳师兄,我刚刚查过,香堂请不动了。”
柳三通面色一变,连忙点燃三炷香试探,果然毫无回应,咬牙沉声道:“那些人好狠的心,血脉同族,竟帮着天人对付我们。”
玄骅听到,也是眉头一皱。
他来助拳,必须要名正言顺,这些五仙教弟子已被剥夺香堂使用权,说不定还会打成叛逆。
若强行上山,便是两宗争斗开始。
张彪此时也回到营中,听到众人的话,面色平静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我得到消息,妖国祸乱,且在山上安插了内奸,就以这个名义上山!”
“我们从正面走,吸引五仙教视线。”
“胡松,你再回一趟,找胡姥姥帮忙,将此事泄露出去,那些心怀不满的弟子自会发难响应。”
“内外配合,揪出内奸,自然扭转乾坤!”
以他的名望,再加上计划周祥,自然无人反驳,一众弟子当即收拾好法器,准备上山。
而胡松,自然要先行一步。
就在这时,普元子匆匆慢慢赶回。
玄骅看到后,再也忍不住怒火,呵斥道:“普元子师弟,你眼里还有没有门规!”
本以为普元子会反驳,谁知对方连忙弯腰拱手,哀求道:“师兄,我错了,就原谅我这一回,下次绝不再犯。”
玄骅一听,自然也不好再训斥。
山下队伍以他为首领,山上却是五德峰若海一脉占据优势,拿对方真没办法。
况且眼下情况紧急,也没工夫惩治。
他心中已下定决心,回去就把这些人清除,让他们自己组织队伍,否则迟早会被这些家伙连累。
一旁的张彪本不在意,毕竟是别人家务事,但却莫名察觉到熟悉气息,眼睛微眯,立刻对着普元子用出了灵视之眼。
虚若成
1、雪峰苦修入鬼道,占据洞天称鬼王。梦界求生千年后,重获新生乱红尘。
上古之时大雪山鬼修,占据洞天号称鬼王,为求生路进入幽阕城,千载之后重新复生,借十二时梦煞占据玄都观弟子普元子肉身,试图潜入队伍作祟……
2、诡通:百变。可变化自身气息,附身迷惑他人及法器。诡术:冥火、离魂咒、幻影、土遁。弱点为魇咒之法与雷霆。
3、都是上好的肉身啊,若弄回去,定能得昆神奖赏……
张彪眼神顿时变得玩味。
他知道普元子是五德峰若海弟子,看来这小子又返回黑风岭洞天,无论有何目的,此时都已被老鬼抢了肉身。
想不到,短短时间,便有妖探潜入。
大雪山鬼修…
看来当时进入幽阕城的不少。
还有这十二时梦煞,寻常附身夺舍,首先要用各种噩梦或者恐惧术法,令宿主魂不守舍,离开后才能侵占,且要适应很长时间。
十二时梦煞,却能缩短这个过程,张彪心中,不禁对这个幽阕城更感兴趣。
当然,他也没有拆穿。
这么好的棋子,若用得好了,恐怕就能成为破局关键。
很快,队伍便开始前行。
按照张彪的吩咐,要为胡松在山上散播传言留时间,因此众人一路大张旗鼓,毫不遮掩。
梁秋月看着前方身影,终于忍不住上前道:“太岁仙师,还记得故人否?”
这,是她在玉京城时对张彪的称呼。
“当然。”
张彪爽朗一笑,“还好你当初走时留下的后手,帮我解了一难。想不到再见面,已是名门子弟,神庭三剑。”
梁秋月微微一叹,“时间过的真快,却又感觉很慢,不到两年,已物是人非。太岁仙师,也已令我望尘莫及。”
张彪哑然失笑,“这条路,先走的,不一定能走到最后,后来者,也未必不能超越前人,秋月道友道心赤诚,说不定哪天就会超过我。”
梁秋月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退回队伍中。
张彪也心中暗叹,阔步向前。
他隐约瞧出,此女对自己有好感。
但也仅限于好感,或许是玉京城中对其援手,或许是对于旧时代的怀念。
然而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需时间浇灌,需要两情相悦。
论对修道一途的坚定,梁秋月恐怕不弱于自己,所以即便再次相见,也很克制,直到现在才前来交谈。
他们修的是长生大道,无红尘羁绊,更没长辈催婚论嫁,要不要结这个因,愿不愿意承担那个果。
恐怕,只能看将来有没有缘分。
他们这般大张旗鼓,五仙教山上自然已经知晓,并且做出了应对。
靠近山门百里时。
雪道上忽然阴风大作,飞雪飘卷,朦朦胧胧中,烟雾涌动,出现密密麻麻人影。
挡在路上的,赫然是密密麻麻纸人,面如白漆,双腮点红,各个手里还握着黄纸旗,狂风中哗啦啦摇动脑袋,望向他们。
五仙教的兵马!
张彪眼睛微眯,做好了准备。
这可不是普通阴兵,那些阵旗可布置大阵,而且还有香堂之力相助,即便他也要小心谨慎。
毕竟,是一个宗门底蕴,谁知道藏了什么底牌。
柳三通却咬了咬牙,上前拱手道:“灰六叔,我知道是你,山上只有你能用得了此术,如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
“妖国作祟,内鬼布局,难道非要看着宗门被毁,一个个才肯站出来?!”
“啧啧,小家伙挺能说。”
伴着咳嗽声,一个身影冒着黑烟从地下升起,却是个驼背中年人,眼睛大大,尖嘴猴腮,露着两颗板牙,活像只大老鼠。
他手里握着一小袋炒黄豆,肩膀上还蹲了只肥老鼠,一人一鼠不停吃着豆子。
中年人不满地嘟囔道:“我也不想挡你,但香堂的命令,谁敢忤逆,你说是吧,二胖子。”
“吱吱!”
肥老鼠嘴里嚼着黄豆,连忙摇头。
中年人似乎气得够呛,“好嘛,你也是个滑不溜秋,这不为难我么。”
说到这儿,他大眼睛咕噜一转,“这样,我布个迷阵,你们若能闯过,那我扭头就走,说没本事,拦不住,怎么样?”
“闯阵?”
张彪听罢笑道:“这个有趣,前辈布阵吧。”
中年人一听,顿时满脑门子汗,干笑道:“太岁先生,我们小辈玩闹,你插什么手啊,你这不以大欺小么?”
张彪一听,顿时无语。
好家伙,这家伙真不要脸,直接把自己当成小辈。顶着那张老脸,也亏他说得出口。
不过,他们如今的目的,就是要闹大,好为胡松争取时间,自然也不着急。
就在这时,一名道人阔步而出,白面如玉,正是神庭三剑之中最为低调的灵玄道人。
他拱手道:“师兄,不如让我来。”
“也好。”
玄骅点头微笑,随后对着张彪低声道:“灵玄师弟,乃天都峰英才,若论阵法一道,我等都甘拜下风。”
“好!”
那拦路中年人似乎来了兴趣,缓缓退后几步,逃出一把黄豆哗啦啦撒出,密密麻麻的纸人顿时移动散开,黑雾也随之笼罩整个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