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喷人!”
韩邪子闻言,先是难以置信,随后涨红了脸,眼中满是怒色。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底细已被张彪看得一清二楚,还以为是哪个混蛋告状,说了方才引诱大肚爷之事。
之所以震惊,是没想到张彪竟完全不顾玄都观威势,直接撕破脸皮。
张彪也懒得废话,冷冷瞥了一眼,“丑话说在前头,再敢算计我,就废了你!”
说罢,摆了摆手,“大肚,我们走!”
他已得了傩面,建邺城虫灾也彻底解决,留在此地也没了意思,不如早点离去。
“呱!”
大肚爷一声闷吼,扭着屁股,咚的一声跳到城墙之外。
虽说这里有吃不尽的毒虫,香火也很是旺盛,但人心复杂,香火愿力很是驳杂,况且还有人不怀好意。
比起这里,清风寨的顽童们可爱多了,只要不戳自己鼻孔…
“啊,这…”
“仙师且勿动怒。”
“大肚爷,我等为您建庙…”
建邺城众人一听,顿时着急。
为首的四大家族族长早已看出,张彪才是能镇场之人,况且还有大肚爷,这一离开,万一虫灾重新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军士和百姓们,自然是舍不得大肚爷,若能将这尊善神留在建邺城,愿意出资出力建庙者,绝对不少。
都是那贪心的臭道士!
想到这儿,他们看向韩邪子的眼神越发怪异。
他们当然看得出,韩邪子身份不一般,虽敢怒不敢言,但送上个鄙夷的眼神。
这就是小民可欺,亦难欺。
他们能力有限,认知有限,得到的资源和信息更是有限,所以就容易被上位者欺辱或利用。
但很多东西,他们会用眼睛看,用心感受,也会作出判断,这股力量积蓄起来,便叫做民心。
感受到周围目光,韩邪子越发恼火,向前一步怒喝道:“太岁,把话说清楚,如此辱我玄都观名声,是何用意?!”
他心中有数,自己不是张彪对手,如今之计,只有先颠倒黑白,才能借宗门之力,出手报复。
谁知张彪根本懒得回答,只是冷冷一眼,宛如看一只作死蹦跳的蚂蚱,便转身跳上大肚爷,咚的一声消失在浓雾中…
“他…我…”
韩邪子目瞪口呆。
他从小在山上修行,因为资质不俗,会见风使舵,所以深得长辈重视。
从来没人,跟他这样说话。
更没人如此居高临下俯视他。
一股邪火自胸中涌上,韩邪子只觉得心口发闷,噗的一声喷出口鲜血,两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不好,韩师兄中了咒法!”
韩邪子身边几个跟班顿时大惊,以为张彪用了某种眼神瞪人的咒法。
“别胡说,是丹毒发作!”
灵邛回过神来,忙上前查看,同时驳斥这种说法,安排人将韩邪子抬回了城主府。
做完这些,他只觉一阵心累。
“哎,一个个都是难惹的主,灵冲师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数日后,张彪终于赶回清风寨,刚回来,就看到寨子中正大兴土木。
余奎和吴铁雄等人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用陶砖和青石做出水渠,来接引周围山上水泉,同时作为暴雨时的泄洪通道。
他们又在大柳树周围,以金木水火土四五个方位挖出池塘,彼此相连,还有镇物雕塑,形成风水格局的同时,又成为清风寨一景。
不仅如此,寨子也在整修。
所有木楼全部拆毁,重新打好地基,用一米木桩将小楼抬高,下面还埋了石灰,防虫防潮,甚至考虑到了冬季取暖…
木楼与木楼之间,也修建了青石板道,雨天再也不会泥泞肮脏。
而在寨子后方,则是一块块整齐规划的田地,里面已种满狼头魔芋,青绿藤蔓异常旺盛。
虽然工程才刚开始,但已能想象将来美景,人们干得满头是汗,欢笑声不断,看出对未来家园的期盼。
“呱!”
大肚爷一声巨吼,轰然落下,皮猴子们顿时尖叫着跑了上去。
大肚爷舔了舔嘴巴,扭着屁股退后了几步,见实在躲不过,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仙师!”
“师尊!”
见张彪回来,寨中众人连忙迎上,
见众人眼中关怀之意,张彪心中一阵温暖,开口笑道:“这么大阵势,看来云霞关那边情况不错。”
“张大哥料事如神。”
余子清点头笑道:“你刚走,朝庭那边就派来了使者,是火罗教大主祭亲自前来,与虚辰老道签订条约。”
“双方约定,以云霞观虎跳峡为界,百年内彼此互不侵犯,甚至还带着大梁国书。”
张彪眉头一皱,“虚辰有这资格?是与鹿山城还是玄都观谈和。”
这点尤为重要。
若谈和对象仅是鹿山城,就证明大梁毫无诚心,随时能撕毁条约。
“是玄都观。”
余子清回答道:“听说玄都观山上,也来了些神秘人物,好像对鹿山城修士集市的计划很感兴趣。”
张彪若有所思,“转机来的这么快,恐怕其中另有隐情。”
王信点头冷笑道:“张大哥猜的没错,鹿山城中有传言,赵冕那狗皇帝用夺天丹续命,终于遭了反噬,终日在大殿内哀嚎,就比死人多口气。”
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
他和铁守明二人,算是夺天丹的直接受害者,对赵冕恨之入骨,若有机会,恨不得能亲自砍下其狗头。
“原来如此。”
张彪恍然大悟,微微摇头道:“逆天改命,岂是那么简单…”
他想起了古虿国,那是不弱于宗门的庞大势力,集全国之力,又有玄妙的羽化蛊,才能让巫皇一次次返老还童。
即便如此,最终也逃不过灾劫,修士苦求长生,尚且九死一生,何况是个凡人。
想到这儿,张彪微笑道:“好了,大家忙去吧。待我安定下来,咱们再酒宴相谈。”
看众人离开,余子清才低声道:“张大哥,五仙教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将东西准备好,随时可以交换。”
“好,辛苦了。”
张彪叮嘱一番后,也顾不上询问余子清修行进展,匆匆忙忙回到自己洞府。
他先是检查一番机关布置,见没人偷偷潜入,这才迅速从怀中掏出御神牌。
嗡嗡嗡!
御神牌嗡嗡颤动,上面朱砂符文已全部散开,甚至神牌之上还出现了几条裂缝。
“找死!”
张彪心中升起一丝火气,毫不犹豫取出颗泥丸捏碎,顿时金色烟雾笼罩,化作一根根尖刺,插入御神牌中。
“哒哒、哒哒哒…”
激烈的弹舌音顺着御神牌传出,虽语言不通,但张彪也能听出其痛苦之意。
他之所以急着回来,就是感受到母虫神魂即将失控。
这母虫确实凶残,即便被咒神术鞭打,也始终有一股怨毒的意念,顺着御神牌渗出。
拿着神牌的手掌上,竟然有一层白霜向外蔓延。
张彪眼中杀气汇聚,又是两记咒神术。对方才安稳下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彪一声冷哼,直接掏出魇胜玉,压在御神牌上,又将其放置在香灰坛中。
这下子,神牌彻底没了动静。
张彪心中稍微放松,这法门是常用的魇镇之术,母虫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法苏醒。
不过,此法也不是长久之计。
下一步,就是要将魇胜玉打碎,炼制为镇压法器,锻造金镶玉神牌,才足够将母虫牢牢困死。
当然,还需要时间,最少要耗费一周才能完成。
更重要的,是清点此行收获。
想到这儿,张彪将傩面穷奇取出,按照老方法咬破中指,涂抹鲜血,灌入真气进行血炼。
以他如今道行,再不用像以前一样,需要昏睡一整晚,种种玄妙信息涌上脑海,足足持续了两个半时辰。
回过神来,张彪许久不能平静。
巫蛊常联系在一起,因此蛊术在方相宗传承中,也占据重要地位。
真正的蛊术博大精深,乃是借天地法则,无中生有,炼制出种种玄妙蛊虫。
用来救人,可解蛊解毒,活死人生白骨,断肢重生,甚至和羽化蛊那般,破开胎中之谜。
用来害人,同样阴狠玄妙。
穷奇一脉蛊术有四种:灵蛊、尸蛊、蛊身、蛊神咒。
所谓灵蛊,便是借助灵界之力养蛊之法,练出的蛊虫也可藏于灵界,无影无形,羽化蛊便属于此类。
尸蛊顾名思义,便是以尸养蛊之术,相当于普通蛊术扩展版,不仅蛊虫更强大,作为容器的尸体,也会成为僵尸一般存在。
蛊身则有些可怕,乃是以自身为容器,炼化出的蛊虫掌控由心,可以作为辅助器官,比如额头三眼,腹中大嘴,甚至能迅速提高修为。
但越强大,反噬的几率也更高,楚素云能逃出生天,甚至修炼到三品,全是凭借此术,但也因此入魔。
至于蛊神咒,则是蛊术与咒法的结合,楚素云的尸蛊神,便是由此术扩展而来,不过她能力不够,只炼出个半成品而已。
张彪有预感,若将穷奇一脉术法修成,恐怕就会脱离凡俗,再不惧人间军队围攻。
随后,他摇动蟠龙葫芦,庞大的陨玉羽化棺,轰的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