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忙碌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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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们准备早饭的时候,张天在另一处火堆上架起数个皮糙肉厚的竹筒,倒入薄薄的一层水,熬煮鱼骨和其他动物的骨头碎渣。

  只有那些形状好的骨头才会被挑选来制作骨器,剩下的碎骨头族人们会收集起来扔到深山老林里。

  这无疑是极其浪费的行为。

  天生其材必有用,即便是碎骨头,也有它的用武之地。

  “给,这叫薄荷茶,那个野人做的。”

  枭端一杯薄荷茶给张天。

  张天慢慢喝着茶,用竹棍轻轻翻搅竹筒里的碎骨头,他脚边放着一沓熊筋,以背筋和脚筋为主,也不知道够不够制作三张弓。

  “你在做什么?”枭好奇询问。

  “熬胶。”

  “胶?那种粘粘的东西?”

  “对的。”

  部落里已经发展出简单的制胶技术,不过是植物胶,一般是利用植物的淀粉成分制作,但因为粘性平平,通常只用作辅助固定,主要还是靠绳子。

  枭立刻来了兴趣:“骨头也能制成胶吗?”

  “不仅骨头,这个也可以。”

  张天说着,将一个充满腥臭气息的竹篓递给他。

  枭接过来一看,竹篓里满满的鱼鳔,他就说这两天吃饭怎么没见到这种内脏,原来都在这儿了!

  张天笑呵呵道:“这些鱼鳔我都煮过了,你去拿个大点的碗,用石棒将它们全部捣碎。”

  “这样就能制成胶了?”

  枭感到惊奇,他无法将鱼鳔与粘粘的胶联系起来。

  张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要捣得非常烂才行。”

  “这個简单!”

  枭兴高采烈地去了。

  经过一天的观察,林郁发现这个部落的技能似乎全点在工具的制作上了,和他们粗糙的饮食习惯相比,鱼竿和弓箭精致得像是舶来物。

  令她更为惊奇的是,那两个形影不离的年轻人,天和枭,一个在熬碎骨,另一个在捣鱼鳔。

  他们竟然会提取胶质,制作动物胶!

  同时又觉得奇怪,鱼鳔胶的制作非常辛苦,有句话叫“好汉捣不了二两胶”,这种体力活怎么会交给一个孩子去做?这帮男人都在干等着吃饭,竟然也不帮忙……

  枭很快就发觉不对劲:他以前捣过的肉食和植物,轻轻捣几下就会碎裂,这鱼鳔捣了半天竟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他想起天把鱼鳔递给他时露出的神秘兮兮的笑容,大呼上当。

  环视一圈,目光落到某个脑子里长肌肉的大块头身上。

  “虎头哥。”

  枭一脸谄笑地将骨碗递到虎头面前。

  “干嘛?”

  “天说,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把鱼鳔捣烂,我试过了,我好像不太行。”

  “你当然不行!给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勇士!”

  虎头一把夺过碗和石棒,坐下来跟打桩机似的疯狂输出,手速快到只剩残影,石棒撞击骨碗发出像机关枪一样密集的脆响。

  枭原封不动地照搬张天的话:“要捣得非常烂才行。”

  虎头头也不抬,高手从不废话,他轻描淡写地做了个OK的手势,对于手势的使用是越发自如了。

  枭坐回张天的身旁,想看他如何将骨头变成胶,却发现他正在用麻线编织着什么,和草鞋差不多的编法,只不过要大一些,线要细一些,缝隙要小一些。

  张天打算编织一张手帕大小的滤布,严格意义上讲,还不算是布,因为用树皮纤维纺的线太粗太硬了,其中罕有大量的纤维素、木质素、胶质及其他一些杂质。

  只有选用苎麻、亚麻等优质的麻料,经过沤渍脱胶等加工工艺去除杂质,才能纺出柔软纤细的线,织出柔和的布匹来。

  不过用来过滤已经足够。

  他刚编好滤布,就看见虎头威风凛凛地走来。

  他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很有高人风范,淡淡地说:“给,这样可以了吧?”

  骨碗里鱼鳔碎到只有指甲盖大小。

  张天赞不绝口:“厉害!果然还得是你!”

  虎头面有得色,微笑着轻拍枭的肩头,一副年轻人多学着点的高姿态。

  枭将装满鱼鳔的竹篓拎到他面前,笑嘻嘻道:“要把这一篓的鱼鳔全部捣碎,才是真正的勇士!”

  虎头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好在这时响起兰花的声音:“吃饭了!”

  他立刻说:“先吃饭!”

  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两人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好似寒风中的树叶抖个不停,笑得前仰后合。

  张天将鱼鳔碎屑扔到竹筒里和骨头一起煮,随着胶质渐渐熬出来,竹筒中的水变得越发浓稠。

  枭伸手捻了捻竹筒里的胶质,惊奇道:“确实变得粘乎乎了……”

  张天把滤布给他:“来,像这样举着,拿稳了。”

  枭平举着滤布,他不明白天要做什么,但他很快便明白了。

  张天将竹筒和碗里的胶趁热全部倒在了滤布上,包裹起来,用手反复挤压,胶液透过缝隙渗到了骨盆里,而骨头和鱼鳔碎屑统统留在了滤布上。

  枭大开眼界,想不到“草鞋”还有这样的妙用。

  他忍不住说:“天,你真聪明!”

  张天笑着摇摇头:“这都是天空的指引。”

  这时枭看见那个野女人走了过来,想起阿妈的话,他谨慎地退开两步。

  林郁却没走近,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指着枭手里的滤布可劲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天听得很清楚,她在用中文问:“我能不能借用这块布?”

  他点点头,用原始人的语言说:“可以。”

  他将滤布放在干净的石头上,示意她要用的时候自行取之。

  林郁心满意足地去了。

  枭全程懵逼:“她说什么?”

  张天正要解释,忽听见兰花姨妈提高声量喊道:“吃饭了!要我来请你们吗?”

  枭悚然一惊,母上的脾气他最是了解,再不去吃饭,她老人家就要扛着大棒来请人了。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张天将熊筋和装满胶液的骨盆放到洞穴外晾晒,随后回洞里吃早饭。

  饭后稍作休息,外出劳作。

  这次是兵分四路,张天和枭领着一队人去河边钓鱼,虎头和虎爪带剩下的人进山狩猎——虎头已经放弃钓鱼,他挎上弓,拿起矛,回归自己的老本行。

  兰花带一队人去河边清洗兽皮,林郁也在此列,红花带剩下的人进山采集。

  留守洞穴的老人、小孩和孕妇们也并非无所事事,昨天猎杀的熊,它皮下组织、内脏器官周围和腹部处的大块肥肉需要熬成油脂,留待寒冬之际食用,这件事便由他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