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王恒盯着方耀民，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方耀民依然带着微笑，神情镇定的看着王恒。

　　“所以，要我给你们当狗、当工具人，不断的提供更加先进的科学技术，生物技术，让我自身的价值不断的拔高？”

　　王恒冷笑道。

　　方耀民摇了摇头，道：“不，不要偏激，不要这么去理解，这是不对的。”

　　王恒深深看了方耀民一眼，道：“方老，我尊敬你是一位功勋老将军，自身也是高尚的，一辈子铁骨铮铮，也很高尚很伟大。

　　但世间之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蝇营狗苟之辈，不计其数。

　　你有家国情怀，有凌云壮志，那也仅仅只是你，而不是我，也不是妮妮和其他人。

　　凡事讲求一个心甘情愿，而不是先谈条件再去付出。

　　用佛家的话来说，你带着目的去布施功德，这非但不是功德，反而是罪恶。

　　这些，方老应该比我这个小年轻懂得更多。”

　　王恒语气略微缓和，但是精神力反而更加凝聚。

　　这些话，方耀民听也要听，不听更要听。

　　方耀民叹了一声，道：“实际上，我只是想表功，然后给你充当靠山，然后你这方面，可以一心搞科研。

　　只是如你所说，世间蝇营狗苟何其多？

　　你不知道你的潜能药水做出来，足以打破医学行业的各种规则，甚至让无数的医药企业倒闭吗？

　　当然这些绝不是你的问题。

　　你或许不在乎这其中的利益，但是财帛动人心，现在只是一个宁月香跳了出来，但你可以想象——

　　一旦你的这些研究曝光了，一旦有心人想要针对你，那随便将你的成就公开或者是剖析其中的各种利益，再加上妮妮的表现。

　　那妮妮就会成为你的软肋，成为各大国际生物实验室最受欢迎的猎物。

　　我唯有以真正强烈的手段给你提醒一下，才能真正的让你重视这件事。

　　是的，你很厉害，甚至看你这情况还能有特异功能。

　　但你依然只是一个人，个人如何能和集体抗衡？更遑论是和那些狼子野心之辈的大国抗衡？

　　不是我方耀民有家国情怀，而是我们那个年代，没有国就没有家，没有家也没有我没有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更没有你没有妮妮。

　　同样的，现在的你不付出一些，妮妮呢？妮妮的将来的孩子呢？

　　你也是父亲了，你舍不得你女儿受伤害，那我舍得将自己心爱的妻子送去牺牲、舍得将自己的心爱的女儿送去牺牲？

　　我看着像是很歹毒的人吗？

　　王恒，将心比心，我说得很明白——如果你生气，我这一把老骨头你随便折腾出气都没事，即便牺牲我全家也没事，只要你还心系这个国，这个家。

　　但是，家国一体，国家强大了，才可以震慑群狼的虎视眈眈。

　　而你，我为了调查你，足足耗费了五天五夜，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因为对青梅有愧就罔顾大局？

　　那我方耀民如何站在这个位置上成为那群热血好男儿的表率？

　　或者你觉得，我这一番话是道貌岸然，装模作样？”

　　方耀民说着，抬手一撕，强大的力量将他身上的戎装撕开了。

　　他发黑的胸膛上，到处都是伤疤、针线手术的痕迹，侧面还有坑洼的弹孔四个。

　　“我这个年纪，当初被敌人吊起来毒打，烙铁烫，辣椒水喷脑袋……那些酷刑我都没吭一声，今天何至于欺骗你一个小辈？”

　　方耀民的声音铿锵有力。

　　王恒通过他发黑的皮肤，以及他声音里的丝丝金属音，完全可以判断出，方耀民的身体早就透支得差不多了。

　　但是这是一个硬朗的军人，是一位铁血的老人，的确是不会向命运低头。

　　王恒的内心有了一些触动。

　　倒不是说王恒有了恻隐之心，而是方耀民展现出来的那种家国情怀，的确是狠狠冲击了他的心。

　　相对而言，他的出发点似乎太过于个人化，情绪化，太过于狭隘。

　　但，一个父亲守护女儿，又能有什么错呢？

　　看着方耀民硬朗、冷峻而又语重心长的模样，王恒沉默了许久。

　　“方老，我知道你的目的了，但是恕我不能答应——该付出的我一定会付出，无论是现在的可控核聚变的更进一步优化，还是常温超导体材料技术的更进一步革新，或者是曲率引擎之类的，我都会尽力给国家提供。

　　但是。”

　　王恒略微沉吟之后，又道，“但是，如果妮妮出事了，那么，我只能以我的方式来回应了。有得必有失，这样的技术是跨时代的，我几乎算是无偿让出，但是若是连我的亲人都守护不好的话，那只会让我质疑你们的诚意。

　　另外，如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想法也不要有。

　　方老可以当我王恒是在大言不惭——但，妮妮就是我的全世界。

　　为了妮妮，我愿意去热爱全世界。

　　可妮妮若是受到了伤害，那我就只能伤害全世界了。”

　　“世界以痛吻我，我大抵上还是会报之以歌。可若是妮妮，那就是报之以毁灭。”

　　“方老一言九鼎，说得出做得到，铁骨铮铮。我王恒在家国情怀上自是无法望其项背，但是说的话，那也是必定会做到的。”

　　“我王恒一辈子走到这一步，方老觉得还有什么能让我在乎的呢？”

　　王恒以最平静也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凶狠的话。

　　你有家国情怀？

　　那我就毁灭世界！

　　王恒已经不像是原来那样有救世之心，有助人情节。

　　他只想守护好妮妮。

　　不怕麻烦，但是他也不想惹麻烦。

　　方耀民沉默许久，才道：“你果然藏了强大的技术，能告诉我这技术哪里来的吗？隐藏的古迹？史前文明？还是被外星人……传授了什么？”

　　方耀民站的高度，接触到的信息量更多。

　　很多看起来匪夷所思的离奇情况，他都是能接受的。

　　王恒看向了方耀民，摇了摇头，道：“我从小就有修行一种冥想法，意外有所突破。用一种不科学的说法就是，脑域开发很高，超过爱迪生爱因斯坦的那种。

　　所以，我拿出这些技术很正常的。

　　有些临界点一旦打破了，无论是思维还是能力都是不一样的——你将这看成是特异功能也没错。

　　因为全世界目前就我一个人达到了这种程度。”

　　王恒说着，精神力运转，头发无风自动。

　　同时他看向了脚下扭成麻花的冲锋枪，手一伸，冲锋枪自动的飞了起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方耀民沉默了。

　　之前他确实想过，王恒是在夸大其词。

　　可是渐渐地，他意识到，王恒甚至极有可能没有半分虚言——他真的有能力毁灭世界。

　　再仔细想，如果真的如同王恒所说的那样，他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甚至是曲率引擎技术，还能通过普通的药材延长端粒增加老人寿命……

　　那王恒弄什么生化病毒毁灭世界，真的跟玩一样。

　　虽然，在研究潜能药水之后，宁家就以王恒是危险分子而需要控制为理由强势的发起投票过，但那时候，很多专家院士都反对了。

　　可眼下看来，这是真正的双刃剑，用好了无敌，用不好就是毁灭。

　　王恒随手将手中的冲锋枪捏扁了，并将从中抠出来的子弹徒手捏爆了。

　　他摊开手心，手心原本炸开的红色印痕，很快红色也消退了，除了一点乌黑的烟熏之外，什么都没有。

　　王恒将手掌一撮，乌黑的烟熏也消失了，手掌心连掌纹都清晰可见，没有任何影响。

　　空气中，弹药哑火的那种刺鼻气味还依然飘荡。

　　“这只是个人能力，其余生化能力、特殊的病毒能力就不展示了，暂时也没有必要。方老放心，这不是威胁，而仅仅只是一个主动。

　　我是一个滴水之恩也会涌泉相报的人，也喜欢与真诚、善良的人做朋友。

　　但是对于敌人，也一定会无比狠毒。

　　方老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那么，现在，对就现在，让宁月香带着宁采笺一起来这里吧。”

　　“既然她不甘心，也不听劝，那我只能送她去见上帝了。”

　　“方老，下令吧，为了大局，总有些人是要牺牲的不是吗？”

　　“这不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杀鸡儆猴的机会吗？只要宁月香惨死于你眼皮底下，妮妮就真的安全了。”

　　王恒一字一句道。

　　王恒占据了主动。

　　若是在以前，方耀民的人格魅力，伟大的情操，足以让他选择投诚，心甘情愿为国效力。

　　但是如今，性质真的不同了。

　　六年前他提出了常温超导、晶圆、量子芯片技术方面的设想，甚至还有相关的部分理论。

　　这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天才能力，但是一如他所说——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

　　迟到的正义绝不是正义，那只是讽刺！

　　齐流云逍遥快活六年，那什么道理都讲不通了。

　　宁月香既然不顾警告向方耀民求助，想要镇压妮妮，将妮妮拿去做实验，又污蔑他王恒藏匿更高的技术，拥有更强大的药水，想要以此借刀杀人？

　　既然做了，那么，宁月香必死！

　　方耀民只要维护宁月香，那这一次的摊牌和谈判就意味着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