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卜跟阎解成暄了两句之后,便冷冷的看向了这些打秋风的人。
这些人是真他妈该死。自己跟羊城的脸彻底的被这些人放到地上摩擦。
人群里的苏溪美,更是将自己的头低的很低很低。
就怕被朴卜看到。
“苏溪美,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不是一直号称,一碗粥一碟酱菜,怡然自乐吗?”
阎解成在一旁说道:“啧啧啧,这位老先生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只是来打打秋风,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罢了。
这位老先生,可真是人老心不老啊,趁着人家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还要摸两下小手。
堪称人中龙凤,道德模范。”
苏溪美听阎解成这话,顿时脸色灰白,瘫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苦心经营的名声毁了。
朴卜听到阎解成这样说,心里也是气得不行。
阎解成这些话,就像是大比兜一样,直呼呼的往他脸上照顾。
看了一眼苏溪美,气得用手指着他,说道:“你你你,你这个毫无礼义廉耻的老混蛋、老流氓、老骗子!”
朴卜骂人过后,冷静下来便想着解决问题。
这些人可不能真叫阎解成抓去审判,那样他们羊城丢人就丢大了,他自己也要被粤地申饬,甚至是免职的。
所以,他要跟阎解成争取这些人的处理权。
处理这些人没问题,他绝对不会包庇的,对于这些人他现在简直是恨不得他们去死。
谁来处理,这才是核心。
毕竟他们当地来处理,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所以,朴卜便将阎解成拉到一旁,小声的商量了起来。
对于朴卜的请求,阎解成无所谓了。
反正他就两个要求,第一就是追回招待所的损失,第二是要求这些人受到处罚。
至于,是谁来处理,那他不在乎。
再说吧,他跟朴卜以及羊城的领导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双方在很多地方,还需要互相配合协助工作。
再说,人家刚招待过自己,总不能现在直接翻脸不认人吧。
有时候,吃人嘴短,这还真不是说说的。
所以,他也乐于做一个顺水人情。
只是,毕竟他们这些人,在这件事情上涉及到铁路这边的招待所。
所以,阎解成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那就是,这件事情处理过程中,吉器熊代表铁路一定要参与。
毕竟,这样才能确保这些人都受到处罚。不然羊城这边,要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阎解成到哪里去讨说法。
朴卜见阎解成答应了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心里想着阎解成大概率会答应的,可心里也担心阎解成年轻气盛,非要自己处理。
心里不由得想着,看来那天的欢迎宴还是没有白搞。这做工作,有时候就需要吃吃喝喝。
他这样想着,转头便看到了一群像是被秋打的茄子一样的这些手下。
便心里顿时将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这吃吃喝喝也得分情况、分人啊,一般人还真把握不住。
看着这些人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这事说起来,太特么的丢人了。
自己这里的同志都像是没见过吃的一样,丢人都丢到了人家京城领导这里来了。
朴卜实在是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便直接打了电话,叫了两辆卡车将这些人都给押运回去了。
虽然,这些打秋风的人,已经随着朴卜他们离开了。
阎解成看着有些狼狈的朴卜,也是摇着头笑了笑。
任谁遇到这种事,都无法淡定。
阎解成看了一眼朴卜的背影,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招待所这边。
这件事还没有完,这招待所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这事儿,对阎解成而言,说到底还是出在他们这里。
这羊城这么多的招待所,他们怎么不去别的地方打球风?
怎么专门来这里打秋风?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这时候,吉器熊走到阎解成面前,汇报道:“校长,招待所这边居然还有一个账本。
记录了历年招待的详细情况,某年某月某日,招待了谁,用了多少材料,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阎解成闻言也是讶然失笑,说道:“你说,这些人为啥每次做了坏事儿,都还会详细的记录下来?”
吉器熊听了阎解成这话,也觉得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
他只好接着说道:“据我们调查,这位刘满军厂长从78年开始,便担任红星家用电器厂的副厂长。
一直是主管后勤工作的,这招待所这些年来都是他主管的。
那位郝梅的女同志,也是他一手提拔的。”
然后,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另外,据我们跟招待所工作人员的询问得知。
那位刘满军跟这郝梅,俩人可能还存在一些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还有一部分人反应,这刘满军跟招待所的另一个服务员之间,也有些不清不楚。”
阎解成听完这话,也是极为诧异的。
没想到这刘满军玩的倒是挺花的。
做了多少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阎解成说道:“既然有同志反映,那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针对这一点,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
还有根据招待所的账本记录,将所有在这里消费过的领导干部的消费记录单做好。
我们要做好债务的追讨工作,如果是羊城本地干部,就将他们的债务清单发给他们地方。
如果涉及到我们自己部门的,或者是其他部门的就交给我吧,我去亲自找他们要。
你先将招待所这些年因为这种吃吃喝喝,损失的财产做一个统计。
按照这些金额,先对刘满军等人发起追责吧。
记得晚上将情况,跟铁科院纪检部门做一个汇报。”
吉器熊听着阎解成的吩咐,便拿出笔记本,将这些事情一一记录下来。
阎解成看着这招待所的乱像,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情了。
便将事情都交给吉器熊跟白明涛俩人。
他自己则返回市招待所了。
看看人家的招待所,做的多好啊,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见阎解成回来,常可欣便接过他的外套,说道:“回来了,怎么样?今天去厂里视察,还顺利吧?”
阎解成点了点头,说道:“出了点小状况。”
然后阎解成便在常可欣好奇的神色下,将刘满军的花边新闻说了说。至于其他事情,阎解成自然不会说了。
俩人聊了几句,阎解成便去了招待所给他安排的办公室。
戴茂在一旁记录着阎解成的命令。
这刘满军是红星家用电器厂拆分后,新组建的电子厂的厂长。
这个厂在阎解成心中,是对它以后的发展充满期待的。
所以,他首先要保证工厂不能因为刘满军一个人,而影响生产。
便直接指定电子厂第一副厂长江苏生,在刘满军接受组织调查期间主持工作。
然后,让铁科院发文,对下属的各级单位的招待所,先进行自查自纠。随后还会派专门的巡查组,明察暗访。
最后,责令铁资委针对这件事,出台对各级单位招待所的管理规章。
通过这件事情,阎解成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铁科院那些研究所下属的单位,这两年由于各种原因,都纷纷建了招待所。
这些原因也是五花八门的,有些是为了解决家属就业;有些是了方便上下其手;有些是为了金屋藏娇;也有真的是为了工作需要。
像以前的红星家用电器厂成立招待所,阎解成觉得还有一定的必要性。
可有些下属的修理厂,全厂职工也就几百人,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居然还有专门的招待所。
所以,一定要出台招待所建设管理的规章了。
要根据单位级别、性质等对招待所规范化管理。
对于不符合规定的,一律做到关停。对招待所违规、超标人员做到清退。
戴茂边记录着,边思考着阎解成这样做的目的。
他有一些不解,这让各个单位自查自纠能有什么效果。
还有清退超标人员,不用说了肯定是阻力重重的。
阎解成见戴茂有些不解,笑着跟他解释了一下自己这样做的目的。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用,大家会置若惘闻?”
戴茂点了点头,他可不是愣头青。他很清楚很多事情,可不是上面一份文件、一个通知就能改变的。
招待所是涉及到很多单位领导的利益的。这钱财利益,一旦装到了个人的兜里,就很难让他自己主动掏出来。
除非是从缅北进修过的。
阎解成说道:“让他们自查自纠,其实就是给他们的警告。
告诉他们,这件事咱们铁科院甚至是部里已经注意到了,让他们收敛一点。就是给他们头顶悬一把刀,让这事态不要继续恶化。
毕竟,有了这个通知,怎么滴也有一些效果,多少也会收一下手的。”
阎解成说完这些,戴茂仿佛受到很大的触动。
感叹道:“领导,您这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他们能自查自纠啊。”
阎解成嘲笑道:“要是真能自查自纠,还会发生这些事情,还需要铁科院发文?
我是不相信有肉放在嘴边,有人能无动于衷。巡查组也好,管理的规章也罢,都只是敲打他们的工具而已。
要想真正治理好招待所的各种乱像,难哦。”
阎解成看着戴茂出去安排,心里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这些举措,其实就跟给牲口戴缰绳一个道理。要是相信这些人的自觉,他觉得还不如相信妓女不会主动脱裤子。
劝这些人将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就跟劝妓女从良一样,困难重重啊。
阎解成面对羊城红星家用电器厂接二连三的出事,不由得开始怀疑杨成文的能力。
这人干事的决心是有的,自身也算是洁身自好,对他也是忠心耿耿。。
可这能力,有待商榷。
从上次的三角债,到目前这个招待所的事情。
可以说都是杨成文留的烂摊子。
阎解成这会也清楚,这杨成文管理企业是真的没有天赋。
这种人良心是有的,做事情有一股子轴劲的。缺少的是大局观跟管理能力。
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将他放到厂长的这个位置。
目前在铁资委当主任,监管这些企业却是刚好符合对方的个性。
阎解成想要这些事,便开始处理起其他事情。
在文件上画圈圈,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一项工作了。
阎解成画了几个圈圈,再拿起一份文件的时候。发现是总工办技术管理办公室给他的报告文件。
由于上级部门在一周前已经正式印发了,所以才向阎解成申报启动部里的职称评审认定工作。
阎解成知道这是当务之急,耽搁了这么多年,不能在等了。
要知道部里很多技术牛人,这会是工程师职称,甚至都没有职称。
毕竟职称评审认定工作,已经停了十几年了。
想了一下,阎解成在旁边画了一个圈,写到:着总工办技术管理办公室,会同部门技术委员会职称评定小组,讨论起草具体措施。
阎解成放下这份文件,发现下一份部里技术委员会递交的材料,居然也是关于职称评定的报告。
阎解成心里清楚大家都着急了,毕竟如今高校已经率先恢复了职称,这可是关乎大家待遇的问题,看着别人开始吃肉,能不着急。
就拿他阎解成来说,这些年来还是65年的时候评了一个工程师,再没有任何变化。
要不是去年在交通大学评了一个教授。他这个堂堂的总工程师,还连一个高级职称都没有。
不过,他一个总工程师,顶着一个教授头衔总不是那么回事。
阎解成将技术委员会的这份报告,直接与前面一份文件订单一起,到时候两份文件一起抄送回去就是了。
接着,阎解成便看到了关于枝柳铁路,洛满至柳州联络线铺设进度的汇报。
这条线路,是贯穿中南地区的枝柳铁路最后一段工程。北起枝城,南至柳州,全长885公里。
如今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基础建设,已经进入设备安装阶段。
这条线路的建设,对发挥新线投资效益,适应云贵煤炭和磷矿石外运的需要,将起积极作用。
阎解成看了看,这好像是顺路的,便想着要不要去看看。
毕竟,这算是今年部里的几个大项目之一啊,到了这里不去看看好像说不过去。
阎解成可是听说了,很多工程指挥部的负责人都私下里抱怨了。
说什么,老谢谢根石是咱们阎总工心尖尖上的肉,咱们这些人只能是脚底板的死皮烂肉。
那谁说的,是该雨露均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