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阎解成决定去书店逛逛。
他以后显现的本事会越来越多,唯一的解释就是读书了。
所以,他要养成读书、藏书的习惯。
要别人相信,得先自己相信。
出了胡同,越过鼓楼,阎解成直直向着东边而去。
不到十分钟,便到了东直门内大街。
阎解成除了躲避着路上的无轨电车和公共汽车外,便横冲直撞的逛起来。
毕竟这会没有什么红路灯,一路上牛车、驴车、马车络绎不绝。
眼看东直门城楼在望,阎解成感慨良多。
这东直门城楼,如今孤零零的只剩下城楼了,只见城楼三滴水重檐歇山顶,灰筒瓦绿琉璃瓦剪边,墙脊走兽,城楼内两侧城墙内壁修有登城马道。
瓮城和箭楼早不见了踪影。
今年夏天时,为了便利交通,在城楼北侧扒开了豁口,拆除箭楼城台,将瓮城及箭楼彻底拆除,城楼北侧原已开辟豁口,将城楼迤北城墙大部拆除了。
当时,阎解成和附近的住户一样。是夜夜来此,天天偷砖。
当然,没有什么运输工具,也偷不了多少。
在东直门大街上有家新华书店,阎解成逛了半个小时。
选购了一套工业设计,跟基本机械入门的书。
铁路相关的书籍是没有。
后来看到了一套《音乐欣赏丛书》和上海通汇书社发行的《口风琴学习手册》。
正要去结账,看见柜台上列着一溜连环画。
便好奇的抽出来翻看,呦,居然是上海美术出版社的三国演义。
阎解成看得津津有味,这连环画从人物的喜怒哀乐,举手投足,到宫廷的雕梁画柱,军旅的行动作战,战场的厮杀胜负,无不描绘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令人爱不释手。
“哎哎。说你呢,买不买?要看买回家看,不要给我翻烂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店员对着阎解成喊到。
阎解成也不生气,合上书连忙道:“我买我买。”
阎解成知道这套《三国演义》连环画,在56年第四季度便陆续出书。
今年才因为一些原因,组稿、创作等工作都被停止。
后来直到62年,《三国演义》的创作工作又重新开展起来,到64年60册全本终于出齐。
所以,阎解成看到的这套连环画,只有半套34册。
在柜台结了帐,总共六块三毛五,光连环画就三块四毛钱。
足足让阎解成心疼了好大一会。
东直门内街一溜儿,临街有家狭窄的门面房,上书中国书店。
阎解成进了门,看见一左一右沿墙的书架,书码得又密又高。
两排书架之间的空间,够两个人背靠背在书架前站着翻书,如果有第三个人过来,就一定得三个人都侧一下身,才过得去。
本来就很挤,还在一楼进门右手处,搞了一個收款台,半张桌子大小。
阎解成穿过收款台,旁边有一个楼梯,顺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豁然开朗,大概有一二百平的面积,临街有一排窗户,一边翻书,一边看看楼下的街道行人,特别有闹中取静的味道。
阎解成见书架上都是些便宜画册、字帖,笔记、野史,随笔之类的东西,印刷装帧也偏草率,说不上什么版本,也没什么所谓收藏价值。
阎解成也不知哪些书有收藏价值,就当是看运气寻宝了。
找了一会,翻到了一本名为稚璜善集的菜谱手稿。
露白的地方写满了厨师心得,看笔迹是两个不同的人。
从扉页信息得知,这菜谱主要是其中自称稚璜的人收集、创造整理出来的。
阎解成见书中讲述生动有趣,便将这手稿收了起来,等一会买下来。
逛了一圈,终于发现有一箱,都是手稿,他仔细的看了看,居然是铁路设计的原稿,心里叫道:这个好看,这个好。
见没什么喜欢的物件,阎解成便结了帐出了书店,在一个小摊位前买了一支笛子。
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去了信托商店,买了一个口琴。
就这样一路下来十几块多钱不见了,都够两个人一个月的口粮了。
家里三大妈又是一阵絮絮叨叨,计算着十几块多钱可以买多少玉米粉,多少白薯,吃多久。
中午,阎解睇闹着要吃白面馒头,阎解成捏了捏阎解睇的小脸,说道:“你个小家伙,以后怕是这二和面都没得吃了。”
阎埠贵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家里都得吃白薯。
白薯饭,白薯馍、离了白薯不能活呀。
下午,阎解成坐着大巴出了城,向着左家庄去了。
不到一小时便就到了。
下了车又步行一段,寒冬腊月的,乡下路上也没什么人。
一路上村落如星辰点缀,有七八户一个小庄子的,有几十上百人的大村庄。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有四五公里的路,终于到了左家庄。
几户人家一个庄,走亲访友靠步量,就是累倒了两条腿。
这左家庄有三十几户人家,姓左,都是同宗同族。
阎解成要找的是阎埠贵的表弟左林和。
左林和是大队会计,有些门道。以往阎家换粮食,都是找的他。
“解成来了,快到屋子里暖和暖和。”
大冬天的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农活,外面冷的狗都不待,大家都躲在屋里。
进了屋,脱了鞋子,上了炕。
一股暖流从屁股直到全身,阎解成顿时感觉一路的疲劳一扫而去。
表叔看着,阎解成放在桌子上的两瓶二锅头,不仅有些好奇。
要知道自己那位表哥,可最是会算计。每次换粮食虽说不至于让自己吃亏,可也没有占过便宜。
什么时候见过来家里带礼物了?真是奇了怪了!
“解成,你这是?”
阎解成看表叔脸色奇怪,便将自己在轧钢厂上班的事说了一遍。
“好啊,好,这酒表叔一定喝。你参加工作了,你爸也能轻松点。这些年看你爸一个人养过你们一大家子,确实不容易。”
两人拉了一会家常,表叔让表婶去门外看着。
表婶拿着鞋底,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拉着鞋底。
屋里两人说起了话。
“现在村里家家户户的粮食都被收了去,都在一起吃大锅饭。一般人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换。”表叔抽着旱烟吞云吐雾到。
“估计只有村里的几个干部,还有灶上的那个厨子家有存粮。”
听了表叔左林和的话,阎解成心下愕然。奇了怪了,这年头哪里的厨子都少不了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