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来了,你看看我给你买的你最爱吃的甘蔗。”
“爸?”
咦,人呢?
深夜,刚从家里出来张佳良立刻来看自己的父亲,这是特地为了配合父亲如今的作息时间。
可这会他在屋子里接连叫了几声,却不见有人回应。
这令他很是奇怪。
是不在家吗?
难不成在家里待着闷得慌,晚上出去溜溜弯,解解闷去了。
想到这里张佳良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张鹤山的电话。
随着嘟嘟两声,房间里陡然响起了另外一部手机的铃声。
张佳良顿时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浮现。
出事了!
作为张鹤山的儿子,他自然是知道父亲的一些习惯。
就比如张鹤山不管去哪都会随身带着手机,这么多年从不例外。
他父亲是一个极重礼节且一丝不苟的人,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漏接任何人的电话的。
他最担心是父亲想不开去向官方主动坦白,这种事情以他的性格的确做的出来。
想到这里,张佳良着急的朝着传来手机铃声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的灯是开着的,可依然不见张鹤山的身影。
只有一个随手摆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在不停的呜嗡作响。
张佳良脸色凝重的走到书桌旁正打算将父亲手机拿起来,眼睛却不出所料般被手机旁的信封所吸引了。
原因无他,因为那个信封上赫然写着“吾儿佳良亲启”!
张佳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他慌忙将信封拿起,并用颤抖的有些厉害的双手惊慌失措的将信封拆开,取出了张鹤山留给他的信。
“佳良:
见字如面,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见到你母亲了,抱歉我的不辞而别。
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已无法用言语表达心情。
眼泪混在笔墨中,一同落下,几度想要搁笔罢写。
但又怕你回家寻不到我,说我狠心弃你而去,说我不懂你的心意,所以还是强忍着悲痛,为你写下这些话。
三十年前那个下午,你出生了。
那一天我高兴坏了,在家里提前准备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并自己动手做了一些玩具。
一直以来我和你母亲总是忙碌的,可是我们害怕你孤单,因为伱的到来给整个家庭带来了欢声笑语。
从小到大,你没有让我和你母亲有过担心,一直是個懂事听话的孩子,我们都很骄傲,也觉得很欣慰。
知子莫若父,我知道你为了我做了傻事。
但这都是我的过错。
你勿要责备自己,你是我的骄傲,是我和你母亲唯一的牵挂。
我走后,勿念。
我本不信来生,但此刻也希望真有来生让我们一家团圆再会。
只是想到今后要与你别离,不能再看这锦绣山河,心中怅然...”
没...没了
看过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的绝笔信,张佳良面色悲戚闭上了眼睛。
可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不断奔涌而出。
这是比父亲直接向国家坦白一切还要难以令他接受的结果。
至少以父亲这辈子为大乾所做出的那么多贡献,那样还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可现在张鹤山直接选择了自我消亡。
一切都晚了,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赶在父亲走之前回来拦住他。
张佳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一刻!
他就这样独自闭着眼睛失魂落魄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
张鹤山没有告诉他关于方元的事情。
他其实是不想让儿子去怨恨责备方元。
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方元只是为这个世界清除了一些不稳定因素。
以至于张佳良认为父亲定然是心有郁结,所以选择了自我消亡。
他父亲是个有风骨的人,做出这种事反而合情合理。
从信中来看,他一定也知道自己为张一天所做的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同样科学更是他的信仰,这种种因素加起来,凶手似乎更像是自己。
自己虽然让张一天为父亲续了命,但是无异于摧毁了他的一切。
这的确是在救命,也同样是在催命。
兴许他当时就是坐在他平时最爱的躺椅上,自黑夜等待着太阳升起。
自己是罪人,张一天亦是祸源。
想到这里,张佳良的心中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信小心翼翼的收拾好,对着桌上的父母的已经泛黄的结婚照跪了下去。
认真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张佳良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书房,将放在门口那里的衣服拿过来套上。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已经不能算家的冷清房子,心如死灰的快步离开。
他知道,他该去赎罪了!
“喂,段老板,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上次听说你这里能搞到枪对吗?钱不是问题,尽量在今天晚上多准备几把枪和子弹,我有用,日后必有重谢。”
“喂,小六,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今晚我有一些东西需要镀银,麻烦你帮我找几个口风严一点的师傅。”
.......
张佳良来到楼下拿出手机足足拨通了数个电话。
张佳良并没有责怪自己的父亲的不辞而别。
因为从一开始这可能就不是他印象中那个高风亮节、克己奉公的父亲想要的结果。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信仰上的死亡可能远比身体上的死亡更加沉重。
选择是他替自己父亲做的,也是他一直到那之前一直瞒着父亲不告诉他真相。
他害怕父亲会拒绝,所以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
父亲的死,让他想清楚了很多事。
他错了,错的一塌糊涂,不过眼下还有机会。
他要亲自和张一天做个了断,阻止张一天,也阻止更多像他和他父亲一样的人坠入深渊。
尽他力所能及之力,完成自己的救赎,也算是给自己、给父亲、给这个社会一个最后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