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堂妹送回一中,周昆马不停蹄地去了趟邮局。
先是花2块钱买封挂号信,接着把三张照片放进去。
一张是卢安作画时的侧面照。
一张是他自己在旁边观看卢安作画的照片。
最后一张是“永恒”完成后的特写照。
临了从衣服内兜中掏出一纸写满字的信笺,也放进了信封。
用胶水把开口封好,塞进外面的邮筒。
听到信件落底“叮咚”一声响,周昆望着军绿色邮筒有些惆怅。
这是第二封信了,不知道命运会如何?
是否会像第一封一样杳无音信?
想着莞之那身形俱佳的模样,周昆恍恍惚惚来到了贵妃巷。
此时卢安正在厨房里看杀鸡。
一只毛发非常漂亮的大红公鸡,是李冬鬼鬼祟祟用麻布袋装着来的。
一手抓住鸡脖子,一手拿菜刀的叶润问李冬:“你们家没喂鸡啊,哪里来的?”
李冬把厨房门关上,挤眉弄眼地说:“你别管,有的吃就是了。”
卢安爱吃肉,甭管是什么肉都爱吃。现在看到7斤重的公鸡就直流口水,见同桌问不出门堂,也懒得追根究底了。
别看叶润是个女孩子,外表清清秀秀,但对厨房之事明显是一把好手,嘱咐李冬抓紧鸡腿后,菜刀往鸡脖上一横,就提着鸡开始放血。
李冬一个劲提醒:“小心点,小心点,别把鸡毛掉进碗里了,我最爱吃鸡血了。”
等到卢安把水烧滚后,叶润问两人:“你们是爱吃爆炒的,还是喜欢炖的?”
吃货卢抢先说:“爆炒,爆炒多放辣椒才够味。”
接着他看着李冬遗憾地说:“要是有酒就更好了,这么大一只鸡,就着酒我们三能把它干完。”
“酒啊?”
李冬眼珠子溜溜,站起身道:“你俩先拔鸡毛,我去想想办法。”
说完,李冬一溜烟跑没影了。
目送李冬离开后,叶润小声说:“卢安,我怎么瞧着这鸡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卢安对贵妃巷的一些往事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问:“贵妃巷有哪些人家喂了鸡?”
叶润偏头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头:“像你家这样独门独户的基本都有喂,巷子后面那些矮山上的住户喂的鸡更多,我一时辨认不出来了。”
接着她抬起头:“你说李冬不会是偷来的吧?”
卢安眨眨眼:“可鸡已经杀了,还是你亲手宰的,哪,你还在拔毛。”
叶润剜了他眼,一时语噎,好半晌才开口:“要真是偷的,我感觉罪孽深重哎。”
卢安坐在一边看她拔毛,安慰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这大白天的,李冬没那个手法。”
叶润不认同,告诉他说:“那可不一定,李冬爷爷以前可是贵妃巷出了名的扒手,听说被他老人家瞄准的鸡鸭鹅、甚至狗,就没活过当晚的。”
卢安有点愣:“还有这本事?”
叶润点了点头:“我妈亲眼看到过,她跟我说的。”
卢安晕了:“你既然怀疑,那你还杀?”
叶润嘀咕:“我刚开始没想起来,而且你今年好像还没吃过鸡呢。”
卢安看了看她,心里暖暖的。
这俩朋友没白交啊,前世今生都对自己这么好。
“砰砰砰!卢安,在家吗?”
就在两人沉默不说话的时候,院子外响起了喊声。
叶润反应快,“找你的。”
“嗯。”
卢安嗯一声,准备去开门。
“等下。”叶润把拔了一半毛的鸡藏到灶膛里,再把地上简单收拾一番,才示意他去外面瞅瞅。
卢安看笑了,记忆中一向非常心善的姑娘竟然还有这一面,这是他怎么也未曾想到的。
穿过院子,打开门。
卢安第一眼看到的是桑塔纳,第二眼才是周昆:“伱来了。”
因为之前有老周同志的提醒,见到周昆他一点也不意外。
周昆进门,客气问:“没打扰你吧?”
卢安把他迎到堂屋,取一个搪瓷杯倒杯热开水递给他:“今天刚考完,正在休息,你这是...?”
周昆接过茶水喝一口,放下说:“我想请你帮我画两幅画。”
卢安望着对方,一脸问号。
周昆把郊区的艺术溶洞解释了一遍,然后真心实意地道:
“看过你的画作后,我最近都不敢拿画笔了,希望你能帮我画两幅镇宅之宝,”
卢安没做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见状,周昆从提包中掏出两万块钱放桌上,犹豫了下,又伸手从拿出一万:“你的画很好,我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当然不够,卢安心说。
他在画坛混了好几十年,对自己的水准有着充分自信。
只要同前生那样遇到贵人,像“永恒”那幅画,就算再加两个零,他也不会卖。
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是门清,在没有彻底打响名气之前,对方愿意拿3万块钱来买画,不仅仅是对自己画技的认可,还是一种尊重。
要知道这是1991年啊。
乡下普通工资才10元,农村娶個亲也花不了2000,建个木房子也不用4000。
这时候的钱,真是很值钱。
考虑到他是周老师的堂哥,考虑到他是美工技校的副校长,考虑到他是省画院的职业画家,考虑到他背后的人脉,考虑到他是第一个看懂自己画作的人。
再考虑到桌上的3万块钱,卢安有些心动了。
他不是圣人,真的心动了。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如果有了这笔钱,老卢家能立马翻身做主,妹妹不用辍学了,姐姐也能开亲嫁人,老卢家可以彻底摆脱十里八乡的贫困户帽子了。
可最让他心动的还不是钱,而是周昆背后的人脉,假如自己想要高飞,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也许机会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但周昆已经是自己目前认识的最大人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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