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直接冲击闽越主帅所在,是不是太冒险了?”
飞虎队的一个什长很是担心,觉得王长治的决定实在太过冒险,很容易被敌人围攻,然后死在敌军主帅所在的中军军阵内。
这里距离闽越军阵还有很长一段路程,仅靠肉眼是看不清楚闽越主帅军阵那里到底有没有人的。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冲进去斩杀闽越主帅,只是现在闽越军在前线占据优势,我们的主帅或许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想法,所以没有派出我军的预备队,现在我们直冲闽越主帅中军军阵,敌人的前线军队或许会为了救援主帅而撤退,如此,我们在前线步步后退的步卒方阵也能多撑些时间,等这些闽越预备队反应过来重新去前线作战时,我军的骑兵曲已经更换好马匹和武器重新回到战场前线,这才是我们的目的呀,所以我们只需要对着敌人中军冲一波,吓唬一下敌人,然后赶紧跑回来就行。”
王长治把自己的计谋解释的很清楚。
“可万一对方的预备队不肯回去救援主帅呢?”什长还是不放心。
“打仗哪有百分百把握的?哪有不冒险的?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这也不敢,哪也不敢,那还打什么仗?在我看来,只要这个险冒的值,冒的有意义,我们就应该义无反顾!这才是变化莫测的战争,这才是胜败只在转瞬间的艺术!”
王长治说的也是孙子兵法里的内容,对孙子兵法兵势篇内容的延伸扩展。
《孙子兵法·兵势篇》有云,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
战争主要还是得依靠正,但具体的细节处,也需要奇的配合,二者缺一不可。
“可是我们还没有收到军令!没有主帅的军令,却擅自出击,这……”什长再次提出反驳。
“孙子兵法九变篇有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同理可得,队在外,将令有所不受!”王长治说的还是孙子兵法里的内容,对孙子兵法九变篇的内容扩展,他对兵书了如指掌,并且运用得当。
现在军情紧迫,等待主帅传来军令,估计前线也已经打完了,那么一切都来不及了。
“《六韬》有云,武王问太公曰:敌人围我,断我前后,绝我粮道,为之奈何?太公曰:此天下之困兵也。暴用之则胜,徐用之则败。如此者,为四武冲陈,以武车骁骑,惊乱其军,而疾击之,可以横行。武王曰:若已出围地,欲因以为胜,为之奈何?太公曰:左军疾左,右军疾右,无与敌人争道。中军迭前迭后,敌人员众,其将可走。”千钧一发之际,王长治把《六韬》里姜太公劝说武王面对困境时不要顾虑太多,只要速战速决、猪突猛进就能获胜的原文说了出来劝说众士兵。
“连姜太公都认为在面临紧急时刻时,顾虑太多反而会贻误战机,无脑突击反而有更大胜率,你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王长治与众士兵的争执说话速度很快,连续这么几句话的劝说其实也就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众士兵在这番有理有据地劝说下纷纷允诺,跟随王长治直接朝着敌人可能有重兵防守的中军军阵。
“杀!”
“一骑尚且能绝尘,四十七骑可退闽!”
“杀!!!”
飞虎队还活着的四十七个轻甲骑兵不要命地直接扑向闽越主帅余善所在的中军大阵。
……
正站在辎重车上观察前线局势的余善很是苦恼,脸色难看。
他的反败为胜的小概率计谋就是把负责保护自己的亲兵混进预备队里,等到汉军预备队也上前线作战时,他的亲兵队长就立刻带领亲兵脱离战场,直接扑向兵力空虚的汉军主帅大营,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只要能抓住或杀死汉军主帅,哪怕能把汉军主帅吓得落荒而逃,正在作战的汉军也会因为群龙无首、无人指挥而瞬间崩溃。
然而,对面那個汉军主帅实在太稳了,他真的太稳了,居然没有把汉军预备队派出去,这使得余善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对面汉军主帅乃何人?”余善忍不住对周边的副将询问。
“不知……”副将们也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余善皱着眉,转头继续看着前线的战斗。
虽然前线的战斗是闽越军队暂时占据上风,但汉军的骑兵队伍很快就会更换好马匹和武器重新上战场,那么,一切都希望都将化为流水。
并且,为了加强预备队的实力,给前线汉军足够大的压力才能引出汉军预备队,余善把自己的弩兵和弓箭兵也换上长枪武器,跟随三百闽越轻骑顶到前线。
此时此刻,他的身边,只有几个副将和传令兵,早已没有一兵一卒,万一自己擒贼先擒王的计谋没有成功,反而被汉军来个擒贼先擒王……
“不不不,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余善搞擒贼先擒王这种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计谋,是因为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汉军胜利在望,没必要搞这种军事冒险,毕竟这里距离前线这么远,汉军又怎么可能看得清我身边其实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呢?除非对方是个莽夫,呵呵——”
就在他担心着被擒贼先擒王时……
“杀!!!”
一伙只有四十多人的汉军轻骑突然杀来,他们的军旗上画着一个长翅膀的大老虎,很快就要杀到他所在的位置。
“不好!汉军轻骑!将军快撤!”副将们看到来势汹汹的汉军轻骑,连忙骑上马,紧握手中的长枪,准备掩护主帅余善撤退。
“该死!这些汉军都是没脑子的莽夫吗?他们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的?怎么敢在不清楚我这里有没有重兵的情况下就朝我这里冲锋的?该死!”余善骂骂咧咧,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聪明一世的他居然败在了一群莽夫手里,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很是不服气,但小命要紧,也顾不得前线还在作战的上万名闽越将士,余善骑上一匹骏马,直接就朝着远方逃遁,溜了溜了。
……
“杀!!!”
王长治冲到了闽越军阵,才终于发现闽越主帅正骑着一匹骏马准备逃跑,并发现闽越军阵居然总计不到二十个人。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原本他只是打算冲锋一波吓唬一下闽越主帅而已,并不敢真的冲到闽越军阵里面,免得被对方重兵包围。
可谁能想到,冲锋进来以后,却发现对方主帅身边连二十个人都没有。
原本打算冲锋完就赶紧跑的王长治临时改变作战计划,对着身旁的飞虎队汉军骑兵大吼道:
“生擒余善!进官加爵!”
“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想一辈子做大头兵的懦夫可以回去,想成为一个有权有势有妻有妾的豪强的,跟我继续冲!”
“杀啊!!!”
所有飞虎队在此刻都明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他们一辈子都很难遇上一次的改变自己阶层的机遇,所以没有人退缩,没有人按照原计划冲锋完就跑回去,而是双眼血红地朝着余善逃跑的方向疯狂冲锋,闽越主帅余善跑去哪,他们就往哪里冲。
“杀余善!杀余善!”
飞虎队汉军骑兵一边追一边大喊。
“来者何人!”
这时,余善的一个副将骑上战马,长枪对准背着飞虎队军旗的王长治,一边向王长治对冲,一边用生涩的汉语询问王长治名讳。
“斩你头颅者!辽东王优安!”
王长治也是热血沸腾,这种武将对冲决战的情况是很少见的,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个武将会傻乎乎跑去跟对面单挑,那不是勇武,那是傻子。
武将决战就能决定胜负,那还要士兵干嘛?还要粮草辎重和民众干嘛?
也就类似这种主帅身边已经没有一兵一卒,不得已之下只能让武将上前顶住拖延时间的情况下,才会偶尔出现武将单挑决战的事。
铛!
噗!
真实的武将对决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技巧,那些武术技巧只是江湖艺人的表演,是江湖艺人赚观众赏钱的花架子,真正的武将对决是非常简单地对冲过后,一枪洞穿对方胸膛,胜负仅在一个呼吸间。
没有那些名字乱七八糟的招式,也没有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技巧,就是简简单单谁的力气更大,谁的出手速度更快,谁的反应速度更快,谁就能赢。
王长治从小吃牛肉、吃鸡蛋、喝牛奶、每天不是在学习兵法就是在超强度锻炼身体,全身都是健壮的古铜色肌肉,加上常常拿山林涧人实战,这么多优势下,很轻松地就一枪洞穿这个闽越副将的胸膛。
要不怎么说穷文富武呢,就算没钱买书,起码如果你人际关系好,也是可以借别人的书看,也是有一点点机会低成本获取知识的,可想要拥有一副健壮强大的身体和丰富的临场作战经验,那是借不来的,必须从小就补充营养,消耗各种珍贵的食物,还得有专门的养马场和骏马用来训练马术,还得有专门的奴仆给自己背各种形制的甲胄,随便一套甲胄就能让多少中产之家倾家荡产,还得有专门的奴隶用他的生命来给你提供临战经验,这些都比读书的成本高得多。
读书这种事,虽然普通百姓没钱读,但寒门是完全可以读得起的,而像王长治这种从小学习兵法、锻炼身体、培养作战经验、有单独属于自己的养马场练习骑射,即便寒门也承担不起这样的成本,起码得是像辽东王家这种寒门中的顶级寒门,亦或是世侯公卿家族。
等到王长治斩杀这个闽越副将后,闽越主帅余善也逃到远方,看来是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