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万物寂静。
龙山区某民宅外围多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大晴天却头戴兜帽身披雨衣,身材中等偏瘦,昏暗的路灯下一张红白相间的恶鬼面具若隐若现。
他小心翼翼打开低矮的院门,进去后再将门虚掩着,穿过前院抵达房门外,拿出铁丝作为工具开始开锁。
显然,他还是一名技术工。
悉悉索索鼓捣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锁被打开了。
男子顿时一愣,这锁那么好开?
他也来不及细想,收起铁丝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进去后又将门关上。
窗帘很严实,客厅里一片漆黑。
他没有开灯。
而是摸出一支手电筒打开。
“啊!”
手电筒亮起的瞬间,男子就被吓得惊呼一声,电筒顿时脱手而出,掉在地上后还在滚动,光线所射之处都能看见一道道身影隐没于黑暗之中。
“啪嗒!”
灯开了,客厅内霎时亮如白昼。
只见一群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警察挤满了客厅,目露玩味和戏谑。
同时雨衣男子也才发现在门后还站着一个警察,刚刚那锁根本就不是他打开的,是这个警察给他开的门。
事到如今,他哪还不知中计了。
真是羊羔进了狼窝,无处可逃。
“哗啦!”
一副手铐被丢在了他脚下。
“戴上吧。”林贤俊努努嘴。
雨衣男子喉头涌动了一下,并没有选择做无谓的抵抗,而是听话的缓缓弯下腰,捡起了手铐给自己戴上。
刚刚给他开门那个警察从背后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同时拿出胶带封住雨衣男子的嘴,然后又把灯给关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无声的黑暗。
猎手继续等待下一只猎物入坑。
大约十几分钟后,民宅外面又来了一道身披雨衣,脸戴面具的身影。
他比先一步进去的那个雨衣男子要更加高大和壮硕,哪怕是宽松的雨衣也遮盖不住他那略显肥胖的体型。
目测其身高在1米8以上。
胖子虽然体型偏胖,但身手却不失敏捷,直接从院墙翻入院内,进了院子后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这才发现院门居然没有从里面插锁。
“阿西吧!”
胖子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早知道没锁门的话他哪还用得着翻墙啊。
骂完后他弓着身子向房门走去。
他先是习惯性的尝试着握住门把手推了一下门,然后门就直接开了。
看着缓缓开了一条缝的门,胖子当即是怔在了原地,这大晚上的院门不锁就算了,居然连家门也没锁吗?
不对,难道又是那个人抢先了?
今晚的目标已经被杀了?
胖子现在的心态就跟女朋友坦白堕过胎后是一样的,无论如何,就算里面死过人,他也要深入进去看看!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哐当!”
前脚刚进去,后脚门就关上了。
胖子一惊,猛然回首,下一秒客厅里亮起灯光,他这才看见有一个警察站在门后,而刚刚关门的就是他。
紧接着他又转身看向前面。
只见满屋子数十名警察正持枪对准自己,而且在茶几旁边还跪着一个戴着手铐,跟自己同款打扮的身影。
不好,阿西吧!中计了!
他后知后觉,但为时已晚。
“哗啦!”
一副手铐远远丢在了胖子脚下。
不用林贤俊开口,胖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乖乖捡起手铐给自己戴上。
“总算是能看看你们的庐山真面目了。”林贤俊微微一笑,先摘了瘦子的面具,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随即他又走到胖子面前,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张白胖白胖的脸。
胖子和瘦子遥遥相望,看着自己的同类,居然还有种心心相惜之感。
林贤俊语气森然的说道:“就是你们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连续制造九起惨案,甚至连刘部长都敢杀,法网恢恢,然疏而不漏,今天总算是将你们缉拿归案了!等着牢底坐穿吧!”
胖子和瘦子听见这话都以为最开始那两名死者和刘部长是对方杀的。
所以对此都没有出言反驳。
“他们该死!法律制裁不了他们我们来制裁!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正义在的!”胖子抬起头咬牙切齿说道。
“砰!”林贤俊抬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眼神轻蔑的斥骂道:“阿西吧混蛋!伱他妈也配代表法律?也配执行正义?你哪个部门的啊,又是什么职位啊,你以为你是许部长啊!”
要是这种人也能执法的话,他们辛辛苦苦考公务员不是白考了?这是在玷污他们的努力成果,不可饶恕。
法律条文的解释权在他们这儿!
“带走。”林贤俊挥挥手,接着走到一旁给许敬贤打电话报喜,“部长您简直是料事如神,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智比诸葛啊,两名雨衣恶魔都来了,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今晚我加班连夜审讯,您请早些休息吧。”
连环杀人案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但现在破案了就是大功一件啊。
这一切都是许部长的英明领导!
“嗯,顺便联系下媒体,明早做结案简报。”许敬贤语气平静的道。
此时他正在家里看电视,怀里抱着身穿黑色蕾丝镂空睡裙的林妙熙。
周羽姬和韩秀雅都已经睡了。
见许敬贤挂断电话,林妙熙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问道:“可以睡了?”
“睡觉。”许敬贤弯腰一把抄起她往楼上走,林妙熙咯咯直笑,主动将红唇递到许敬贤嘴边任由他品尝。
林妙熙宛如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每上一步台阶时她就娇呼不止。
许敬贤拥娇妻入眠,林贤俊加班审讯,他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胖子严词喝问:“说,为什么杀刘部长!”
“刘部长?”胖子懵逼,这事不是他干的,他当然不会承认,连忙为自己辩解,“他不是我杀的,我都不认识他,而且他可还是堂堂的劳动部副部长啊,我又怎么敢去杀他呢?”
“记,凶手对杀害刘部长一事供认不讳,因为仇视社会,嫉妒刘部长的成就所以痛下杀手。”林贤俊扭头看着身边做笔录的小警察淡然说道。
“阿西吧你是歪曲事实!”胖子又惊又怒,目呲欲裂的吼道:“他活该被杀,你们这些贪官都该去死!”
“记,凶手情绪激动,思维极其偏激,承认仇视官员的事实。”林贤俊对胖子的话进行深层次阅读理解。
胖子强烈的挣扎,屁股下的椅子都哐哐作响,呼吸急促,“我不承认这份笔录,到法庭上也不会承认!”
“你不需要承认,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你的脚印和毛发,足以证明你就是凶手。”林贤俊和颜悦色的说道。
警方都已经贴心的安排好了,疑犯甚至都不用说话,也不影响判罚。
突然他又想到什么,看着胖子问了一句:“你家里有亲戚从政吗?”
“没有。”胖子咬着牙回答道。
“那没错了。”林贤俊松了口气点点头,语气肯定的说道:“经过我们警方详细调查,目前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证据,刘部长就是你杀的。”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狡辩没有意义,我们警方办案从来是凭证据说话,你说你没杀,你有证据证明不是你杀的吗?可我们有证据证明是你杀的,就这样。”林贤俊话音落下后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胖子歇斯底里的骂道:“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你们都不得好死,啊啊!不是我杀的!不是!”
林贤俊对此充耳不闻,背对着胖子掏了掏耳朵,从容的走出审讯室。
组织上已经决定了就是你杀的。
………………
第二天一大早各家媒体派来的记者就已经进了首尔地检的礼堂等待。
早上九点,许敬贤准时入场。
“咔嚓!咔嚓!”
闪光灯在礼堂内如同繁星闪烁。
幸好许敬贤已经习惯了,不会再跟初次面对这种情况那样去遮眼睛。
他走上舞台面向下方众人说道:
“感谢各位记者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今天的结案简报,我是首尔地检刑事三部部长许敬贤,经过检方不懈努力,详细调查,已经将雨衣恶魔系列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抓捕!”
此时礼堂内适时响起议论之声。
许敬贤提高声调,“其实我们警方早已经收集到相关线索,只是为了不泄露情报才从未接受过采访,这是件案情极其复杂的连环凶杀案……”
“网络的发展,本是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便利和乐趣,在此案中却充当了并不光彩的角色,我们发现……”
随着许敬贤讲诉网友通过投票选取杀人目标后所有记者都哗然,这还是全国首例,新闻爆点这不就来了?
“简报结束,谢谢大家。”
许敬贤对下方众人深鞠躬致谢。
“许部长你好,请问此案之前一直没有告破,但刘部长死后就迅速抓住凶手,你们检方是否存在更重视特权阶级受害者的行为?”有记者问。
许敬贤面带微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这位小姐,事实上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检方早就掌握了相关线索,只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没有收网而已,不存在区别对待的行为,新社会了嘛,全球人民都是平等的。”
“那再请问许部长……”
“好了,我还有事,采访环节就到这里吧。”许敬贤打断了还准备提问的记者,话音落下就转身离去,免得留下来不知道又会回答什么问题。
这些记者真是讨厌。
“叮铃铃!叮铃铃!”
刚离开礼堂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金泳建的秘书官打来的。
“许部长,总长现在要见你。”
“好的,我马上就到。”许敬贤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用这个案子拖延金泳建交给他的任务呢。
只需要拖到九月党内初选就行。
但万万没想到出现两个模仿犯打乱了他的计划,这前前后后也就只过去了十天,离九月份可还有四十天。
二十分钟后,大厅总长办公室。
“咚咚咚。”许敬贤敲响门。
“进。”
他推门而入,转身关上门,快步上前毕恭毕敬的鞠躬“部长大人。”
“恭喜啊,连环杀人案告破,又立了一功。”金泳建笑呵呵的说道。
许敬贤连忙说道:“比起阁下您统领检方维护司法公正的大功,我这不过都是一些微末之功而已罢了。”
“行了,别谦虚了,你的能力大家都是看得到的。”金泳建摇摇头又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问道:“不过刘部长也真是被雨衣恶魔杀的吗?”
许敬贤心尖一颤,还以为他在暗示知道是自己杀了刘部长呢,但随后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金泳建应该只是在暗示知道自己为了破案将刘部长的死硬栽赃到雨衣恶魔身上。
“是的,雨衣恶魔丧心病狂,因为仇视官员特权,所以残忍的杀害了刘部长。”许敬贤斩钉截铁的答道。
金泳建点了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对检方来说真相如何有时候并不重要,迅速破案维持自己在国民心目中的的威严和形象更重要。
他这么问只是点一下许敬贤。
“我找你来是为了一件事。”
“总长阁下放心,我马上就动手去调查那件事。”许敬贤连忙表态。
“我的私事可以先放一放。”金泳建丢给了许敬贤一个文件袋,语气平静的说道:“马上就要开始党内初选了,民主党内韩议员唯一的对手就是李季仁,这是位威望很高,资历很深的老前辈,支持他的议员很多。”
“韩议员希望我们检方能够调查一下他及其家人是否存在违反法律的行为,我向韩议员推荐了你,所以敬贤呐,不要让我和韩议员失望啊。”
李季仁是南韩三姓家奴,换党派换得比衣服还勤,加入民主党就是为了参加明年的总统选举,面对韩佳和不愿让步,因此只能对其重拳出击。
“是,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许敬贤恭恭敬敬的应道,在针对李季仁这点上他和韩佳和的立场是一致的。
因为他可不希望自己通过搞金鸿云把韩佳和搞倒了后却被李季仁拣个便宜,只有他和韩佳和都完蛋,总统才会在没得选的情况下支持鲁武玄。
一个党只能有一个总统候选人。
所以初选是韩佳和,李季仁,鲁武玄内部竞争,胜者将会得到全党的支持跟国家党的李长晖做最后竞争。
哦不对,许敬贤突然想起明年下半年还有个人会宣布参加总统选举。
现代集团创始人郑州勇的第六个儿子郑孟纯,这个老六是南韩足球协会会长、国会议员,同时是明年世界杯组织委员会委员长,明年他将靠着黑哨带领南韩足球杀进世界杯四强。
凭借带领南韩国足黑进四强的大胜之威,有很多国民支持他当总统。
所以鲁武玄赢了党内初选后,也还有着郑孟纯和李长晖这两个对手。
李长晖还好办,毕竟他有儿子逃兵役这个污点可以攻击,倒是郑孟纯不好搞,背靠现代又有带领南韩国足进四强的大功,得针对其早做准备。
许敬贤皱着眉头,一边瞎几把胡思乱想一边拿着文件袋走出了大厅。
回到地检后他将文件袋丢给了赵大海,让他查查李季仁的家人,毕竟查本人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对从政者来说本身的污点都会被掩盖得很好。
因此要搞一个人时,往往都是从他身边的亲人下手,比如鲁武玄未来不就是被这种方式给逼得自杀了吗?
想到这里许敬贤就感到很庆幸。
幸好自己没什么亲人,真好。
不过抽空还是得回仁川教训一下老爹,他要是敢拖自己后腿,就别怪自己这个好大儿含泪选择大义灭亲。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之前那个要钥匙的家伙给的一周期限已经到了。
这天晚上,书房里,许敬贤和林妙熙面色凝重的盯着手机在等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
来电铃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
“是他。”许敬贤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道,然后接通电话:“喂。”
“许部长,钥匙准备好了吗?”
“我从家里找到很多钥匙,不知道哪把是你要的。”许敬贤回答道。
真正的钥匙他当然不能交出去。
“阿西吧,混账!你在耍我?”
“没有!换位思考,你要是处于我的位置,敢耍我吗?”许敬贤语气顿时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朋友,那把钥匙对我来说什么用都没有,而你却能轻易让我身败名裂,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对面沉默片刻,然后才幽幽说道:“我量你也不敢。”
“呼~”许敬贤松了口气,抿了抿嘴说道:“这些钥匙怎么给你?”
“我会让人来拿。”这句话说完后对面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外又传来周羽姬的声音:“部长,夫人,下面来了个人拜访,他说是来取东西的。”
许敬贤看了林妙熙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个袋子走出书房,来到楼下就看见一个青年坐在沙发上喝水。
“许部长,打扰了。”青年起身对许敬贤微笑点头,表现得很礼貌。
许敬贤问道:“来拿钥匙的?”
“是。”青年笑着应道。
许敬贤将手里的袋子丢了过去。
青年下意识单手去接,抓住袋子的一瞬间手往下沉了一下,他眼中闪过抹惊讶和犹疑,“怎么那么多?”
“除了我们家门的钥匙外其他的都全在这里了。”许敬贤不咸不淡。
“告辞。”青年转身离去。
韩秀雅问道:“那人是谁啊?”
“不认识。”许敬贤摇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水杯皱眉说道:“把这个杯子扔了。”
周羽姬立刻照办。
许敬贤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
别墅外面,青年驾车离去,在他的车开出别墅汇入主路车流的那一刻有好几辆车便已经悄悄跟在了后面。
“老公,电话。”屋里林妙熙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从楼上走了下来。
许敬贤叼着烟起身接过手机。
“许部长,让你的人滚蛋,如果再跟下去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
手机另一头的人不三善的说道。
“哼!”许敬贤挂断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出去,“撤了,别跟了。”
另一边,刚刚来拿钥匙的青年看了一眼后视镜,笑了笑,打了个电话出去说道:“好了,尾巴都没了。”
“这个冒牌货原本就是个混黑涩会的小混混而已,不像许敬贤受过系统的高等教育,他也就只有这么点本事了。”另一头的人言语尽显轻蔑。
“倒也不能这么说,他升官还挺快的,拿到钥匙后真准备放过他?”
“放个屁,这件事我们能吃他一辈子!揪住他这个把柄,他就是我们一条狗,就让他吃屎,他也得吃。”
“哈哈哈,先挂了,我开车。”
青年挂断电话专心开车,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确定没人跟踪才放心。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发现的那些跟踪车辆是许敬贤故意让他发现的。
此时,首尔警察厅监控中心内。
一身警服的警察厅次长钟成学正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由一面面小监控图像拼凑组成的大屏幕。
上面是首尔市各个道路的监控。
耳畔是不断响起的指挥调度声。
“注意,目标已到3号路口。”
“3号已跟上,4号请准备……目标转弯了!5号准备,目标预计四分钟后通过该路口,再次重复,目标车辆为白色宝马,车牌号XXXX……”
“叮铃铃~叮铃铃~”
钟成学的手机响起,他走到一旁接通,“部长,已经咬住了,是。”
家里,许敬贤挂断电话后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跟我玩。”
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作为一个掌控权力,能动用权力的人他一个电话就能监控全市交通。
更能调动半个首尔的警察。
他背后是国家机器。
几个小瘪三拿什么跟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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