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诚的话许敬贤只当他在放屁。
什么杀鸡焉用宰牛刀?
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调查李仓英被绑一案,随便塞个案子来搪塞自己。
还美其名曰给他个大案子。
不过林忠诚用这种方式来阻止自己调查已经是给面子的说法了,否则他作为地检一把手,完全可以更强硬。
哪用对他个部长这么拐弯抹角的。
上司给脸,那总得接住。
许敬贤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袋打开看了起来,这一看却有些意外。
该说不说,居然还真是个大案子。
这是宗陈年旧案,1997年,居住在瑞草区方背路092号的国会议员郑妍淮一家六口被灭门,家中财物遭洗劫一空,当时检方推测为抢劫杀人。
但因为案发时是在夜间,而且还是暴雨天,当时监控没有现在多,画面也没现在清晰,总之受限于当年一系列技术限制,时至今日都还未结案。
“许部长,这个案子当年可谓轰动一时,最近网上有传言说有人想把此案改成电影,这沉寂多年的案子便被人翻出来了,重新进入公众视野。”
“当年没能破案,或许不止是因为技术的原因,更是因为没有你这样一位敏锐的神探,所以这个案子我看非你莫属,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林忠诚面带笑容,和颜悦色,一边解释重启调查的原因,一边强调案子的重要性,一边又给许敬贤戴高帽。
“感谢阁下信任。”许敬贤鞠躬,随后又说道:“这个案子我可以接,但李仓英的案子我也希望能查下去。”
李仓英是逃过一劫,但检方如果搁置调查的话那未达目的的幕后黑手就肯定会对下一个“李仓英”伸出魔爪。
只要他这边在查,哪怕是一时没有进展,至少也能让幕后者不敢动作。
许敬贤并不是啥好人,但明知道只要自己停止调查,就肯定会有个无辜者被掏心掏肺,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是一回事。
这是他为数不多尚未泯灭的良心。
“许部长虽然能力出众,但也不可一心二用。”林忠诚变得不悦起来。
他对许敬贤这么客气,完全是看在其身后那些人的面子上,否则早就起身指着这个没尊卑的家伙破口大骂。
一个小小的部长检察官。
居然也敢跟他讨价还价?
许敬贤本来还想坚持,但随即突然想到什么,立刻鞠躬:“是,阁下您说得对,是我贪心了,那么就请您派人来接手李仓英案的相关卷宗吧。”
他意识到强硬拒绝的话,除了会让幕后主使警惕,和遭遇更大的调查阻力外,对案件的侦破没有丝毫好处。
先假意答应,通过林忠诚迷惑幕后主使,暗地则继续调查,而同时幕后主使觉得没危险后肯定会放松警惕。
只要他把案子破了,就算林忠诚看不惯他又如何?下一任检察总长金泳建也还是他的靠山,他高兴叫林忠诚一声阁下,不高兴就随时让他躺下。
当然了,这话有所夸张,许敬贤万不得已之下肯定不会和林忠诚公开起冲突的,没人喜欢顶撞上司的下属。
除非这个上司是如狼似虎的女人。
“好,许部长先去吧,我祝你马到成功。”林忠诚脸色转阴为晴说道。
许敬贤鞠躬后拿着文件离去。
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林忠诚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然后拿起手机打个电话出去:“转告大人,许敬贤不会再查李仓英这个案子,请他放心。”
挂断电话他叹了口气,在当上检察长后,才知道这个位置烫屁股,稍微不慎,可能就是前两任同样的下场。
另一边,许敬贤回到办公室后立刻把李仓英案的案卷复印了一份保留。
这活是他亲自干的,毕竟秋成平和刘志申都是林忠诚的人,李仓英案件的进展肯定就是他们告诉林忠诚的。
所以这事儿当然得瞒着他们。
不过也是时候让他们变成自己人。
或者是将他们赶走换成自己人了。
不然身边随时放着俩监视器啊。
复印完案卷后许敬贤叫来姜采荷。
“部长。”姜采荷推门而入,乖巧的站在办公桌前,双手叠交放在小腹。
许敬贤将一堆复印出来的李仓英案的案卷给她,说道:“这个案子伱私下悄悄调查,姜镇东会配合你的。”
“啊?我?”姜采荷一惊,实习检察官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带他们的老检察官通常都不会给她们独自办案权。
她根本没想过自己才刚开始实习没几天就要独立办案了,心里有些兴奋但同时又有些不自信的惶恐和不安。
许敬贤点了点头:“就是你,这个案子作为你实习生涯的考核,如果能破案,我可以提前结束你的实习。”
选姜采荷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她就在眼皮下;二是单纯听话;三是身后不涉及复杂的利益关系;四是有个当支厅长的爹,就算暗中调查时被幕后主使察觉也不敢贸然对她怎么样。
如果被林忠诚知道此事,许敬贤也可以推脱自己不知情,然后把姜采荷保下来,至少不用在明面上撕破脸。
当然,如果案子真的破了,那功劳他也不要,全归姜采荷,还不至于无耻到只让她承担风险而不给她好处。
“必须是我吗?”姜采荷弱弱问道。
她是单纯,但又不是蠢,虽然还没看卷宗也知道这个案子肯定不简单。
按照老爸的教诲,她现在只需要安安稳稳实习,不牵涉任何复杂的事。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许敬贤觉得自己有必要施展一下美男计了,起身走到姜采荷身后,嗅着香风,将两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叔……叔叔~”姜采荷娇躯一颤,浑身肌肉紧绷,一动不敢动,高跟鞋里黑丝包裹的脚趾在不断的用力内扣。
她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许叔叔终于要对自己潜规则了吗?
好兴奋,好期待呢。
“采荷呐。”许敬贤贴上去,凑到她耳边说道:“就当帮帮叔叔,好吗?”
姜采荷真的很想理智的拒绝。
可是许叔叔他叫人家采荷诶。
“那……”姜采荷眼珠子一转,鼓起勇气说道:“那叔叔也要答应我件事。”
“你说。”许敬贤立刻脱口而出。
姜采荷微笑,露出小虎牙:“我要让叔叔赔我吃晚饭,就今天晚上。”
“好,今晚上我订位置,请采荷吃大餐。”许敬贤一口答应,只是吃顿饭而已,可没违背对姜孝成的承诺。
姜采荷欢喜地吐出口气,挥了挥粉拳说道:“这件事请放心交给我吧。”
前途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若为许叔叔,两者皆可抛。
“真乖。”许敬贤夸奖一句,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将案卷塞进她怀里:“不要让秋成平和刘志申看到,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大海,他懂得比我还多。”
这话可没有给赵大海贴金的意思。
赵大海资历比许敬贤深,办事能力也很强,如果当一名检察官的话绝对很出色,只不过偏偏是一名辅佐官。
出身决定高度啊。
“好。”姜采荷抱着案卷点点头。
“咚咚咚!”此时敲门声响起。
“你先去吧。”许敬贤挥挥手,随后坐回椅子上冲着门外喊道:“进来。”
门推开,林忠诚的秘书官走了进来微微鞠躬:“许部长,我来取卷宗。”
“都准备好了,拿走吧。”许敬贤随手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案卷原件说道。
秘书官拿了案卷便告辞离去。
许敬贤继续看起了国会议员灭门案的卷宗,当时此案抽调精锐成立了特检组,结果因为没能破案,特检组成员全部引咎辞职,公开向国民致歉。
当然,说是向国民道歉。
但其实是在向国会道歉。
一个国会议员一家六口被凶手残忍的杀害,其他国会议员慌不慌?毕竟他们“为民请命”可是结下不少仇家。
谁都害怕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
所以当时国会疯狂给检方施压,要求此案必破,严惩,以儆效尤,但结果检方的特检组连根毛都没查出来。
为了平息国会的愤怒,当时的检察总长只能让特检组全体辞职并致歉。
而时任特检组组长叫李昊泽,曾经的明星检察官,因为此案前途尽毁。
许敬贤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给外面的刘志申:“去查查1997年负责国会议员郑妍淮灭门案的特检组组长李昊泽如今在什么地方,我要见见他。”
……………………
下午3点。
仁合会首尔总会会长周承南接到电话后连忙赶回自己在江南区的新家。
拿出钥匙打开门,他就看见许敬贤的实务官赵大海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赵实务官。”他上前微微鞠躬。
赵大海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随口说道:“坐会儿吧,部长快忙完了。”
“是。”周承南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拿出烟递给赵大海一根,自己又含上一根:“部长刚回首尔,很忙吧?”
“啊!部长大人~呜~你好厉害!”
楼上传来阵阵他老婆的淫词浪语。
“放心,找你办点小事而已,主要是来看看你夫人。”赵大海安抚道。
周承南松了口气,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才越来越能体会到许敬贤的能量之大,所以对其也就越发恭敬。
就他干那些生意,要不是许敬贤的金字招牌在,早被检方扫一百次了。
听着楼上的靡靡之声,再看着却面不改色的周承南,赵大海心生敬佩。
老婆在楼上陪领导做,自己就在楼下听着却能无动于衷,真乃神人也。
而且他看着似乎隐隐还有些兴奋? 楼上卧室,许敬贤还在卖力。
又过了十几分钟左右,楼上的声音总算是停了,开门声响起,许敬贤赤着上身,腰间裹着条浴巾走了下来。
脖子上全是周夫人留下的口红印。
还有个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口红印。
“部长大人您幸苦了,喝口水吧。”
周承南连忙掐灭烟头,倒了一杯茶端着快步上前,微微弯腰双手奉上。
许敬贤接过一饮而尽,杯子还回去后大大例咧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烟盒抖出了一支烟含在嘴里。
赵大海拿出火机弯腰为其点燃。
而周承南在许敬贤坐下后就没有再入座,放下杯子后规规矩矩的站着。
“呼——”许敬贤吐出口烟雾,随手指了指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说。”
在自己家里还这么客气。
“谢谢部长。”周承南这才落座,而且也是宛如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许敬贤抖了抖烟灰,随意摆摆手。
赵大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周承南,说道:“这里面是两个人的资料,一个叫秋成平,一个叫刘志申,是部长的辅佐官,也是别人的眼线,部长要让他们变成自己人。”
他们只要结果。
至于过程,那是周承南该办的事。
“请部长放心,我今天去就办。”周承南接过资料后唰的起身弯腰鞠躬。
许敬贤点点头,又抽了几口后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双手撑在满是毛的大腿上起身:“你们聊,我洗个澡。”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后,又恢复人模狗样形象的许敬贤乘车离开周家。
周承南则是立刻叫来心腹,开始制定针对秋成平和刘志申两人的计划。
晚上七点,某西餐厅的包间内。
许敬贤早早的就到了。
不多时门被推开,姜采荷走进来。
她特意化了妆,长发挽起,将精致的脸蛋全部显露出来,穿着一件中长款蓝色吊带,上半身不说也罢,裙摆下一双美腿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肉丝。
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清纯,已经二十多岁的人还跟十七八岁的少女似的。
“叔叔。”姜采荷被许敬贤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款款过去在其对面落座。
“很漂亮。”许敬贤夸奖道,然后又叫来服务员,吩咐可以开始上菜了。
姜采荷嘴角一勾,没人的时候色胆逐渐膨胀,毕竟她当初可是在家里餐桌上都敢对许敬贤动手动脚的人啊。
几杯红酒下肚后,小脚就不安分的攀爬到许敬贤腿上,还一边俏皮的对着他抛媚眼:“许叔叔,舒不舒服。”
“阿西吧!姜采荷你在干什么!”
一道满含怒气的呵斥声骤然响起。
“爸!”刚刚还一脸骚样的姜采荷吓得花容失色,小脚缩了回去,心虚的左顾右盼,想要找到老爸藏在哪里。
他不应该在富川才对吗?
许敬贤指了指桌上一直在通话中的手机说道:“我答应过你爸,就得说到做到,所以今晚让他监督我们。”
不然他肯定会忍不住犯错误。
那可就不仅仅是少了个支厅长朋友的事,而更是多出一个支厅长敌人。
许敬贤对朋友的承诺还是可靠的。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为人父母,能理解姜孝成,毕竟朋友间将心比心嘛。
“许叔叔~”姜采荷有些恼火,眼神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爸你想什么呢,我刚在给许叔叔按摩。”
用脚按也是按。
“呵。”姜孝成不可置否,随后叹了口气:“敬贤呐,看见了吧,孩子不教好就是这样,你现在有儿子了可得吸取我的教训,不然有你头疼的。”
“孝成哥,我儿子还小呢。”
“这教育娃娃得从小抓起……”
本来幻想今晚浪漫约会,借着气氛拿下许叔叔的大侄女特别郁闷,因为整顿饭她都沦为了透明人,许叔叔跟她爸爸一直在聊着孩子的教育问题。
而她还屡次被举例为反面教材。
另一边,刘志申和秋成平两人总算加完班,然后结伴去一家酒吧喝酒。
“唉,最近我们俩够轻松的。”刘志申灌了一口酒,看着舞池中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道。
“有什么办法。”秋成平跟他碰了一下杯:“许部长那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我们是林检察长安排的眼线,怎么可能把重要的事交给我们去做?”
轻松固然好,但他们都年轻,正是想上进的年纪,不做事又怎么升职?
虽然林忠诚给他们画过饼,但都是成年人了,当然知道这根本不可靠。
“不说了,喝酒喝酒。”刘志申摇了摇头,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想谈论这些不愉快但又无可奈何的话题。
“两位帅哥,要请我们喝一杯吗?”
就在此时,两个穿着性感,容貌俏丽的美女直接坐在了他们身边问道。
秋成平和刘志申顿时对视一眼。
心里暗道:今晚上有着落了。
“求之不得,两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叫玲玲,她叫丽丽,我们是来旅游的,酒店刚好在酒吧对面,就过来玩玩,没想到会遇到两位帅哥。”
“是吗?那为我们的缘分干一杯。”
喝得差不多后,两个女人邀请刘志申和秋成平去她们酒店的房间坐坐。
两个女人特别主动,而秋成平和刘志申心情郁闷之下本就想发泄,很快就一人搂着一个醉醺醺的前往酒店。
到酒店后两人进了同一个房间。
打算换着玩。
一进门,两人就急不可耐。
“嗯,不要啊,求求你不要这样。”
“你们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面对两个女人的反抗,刘志申和秋成平并没有当回事,毕竟真要是不愿意的话怎么会主动邀请他们来酒店。
无非就是欲拒还迎罢了。
而且在酒精的刺激下两个女人的反抗反而让他们感到兴奋,愈加激动。
第二天早上,刘志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愣了一下,然后又闭上。
起猛了,看见满屋子都是人。
他再次睁开眼睛,那些人还在,整个人瞬间就惊醒:“你们是什么人!”
只见在床对面,一个留着中分的青年坐在椅子上,身后站在数名壮汉。
他的中分头发型很像一位故人。
“吵什么大早上的。”秋成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见床边那些人后也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我们怎么进来的也不重要。”椅子上的中分青年手里把玩着一张录像带,笑容玩味的说道:“重要的是,你们昨晚强爆这两位无辜女孩的过程被录下了。”
秋成平和刘志申猛地看向那两个已经穿戴整齐的女人,都是又惊又怒。
“阿西吧!这是你们的圈套!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岂有此理!”
此时都明白他们昨晚被算计了。
“你之前是什么人不重要,之后有可能是罪犯。”中分青年微微一笑。
秋成平和刘志申霎时间如坠冰窟。
他们只是两个小小的搜查官,没什么背景,林忠诚也不会救他们,一旦被告强尖,那么必然就会锒铛入狱。
秋成平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够了,不要再说没有意义的废话,直接说出你们的目的,是想要钱?还是想要我们去做什么事?”
现在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乖乖的听话。
“倒也没那么夸张。”中分头青年耸耸肩将录像带丢给他:“只是想你们以后老老实实听许部长的话而已。”
说完,中分头青年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又转身一笑:“对了,我手里有原件,给你的是复刻的,二位可以拿回去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英姿。”
一群人扬长而去,卧室里只剩下刘志申和秋成平,两人互相对视苦笑。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许敬贤安排的。
两人穿戴整齐后来到地检上班。
直奔许敬贤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
两人推门而入,关上门后快步上前齐刷刷的鞠躬:“以后我们二人必将以部长马首是瞻,唯命是从,还请部长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条生路走。”
“好好工作。”许敬贤一边批复面前的文件,一边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他不知道这两人昨晚经历了什么。
他也不关心。
他只要他们以后听话就行了,关键时候还能让他们反过来误导林忠诚。
两人再度鞠躬:“是,部长大人。”
随即转身离去。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