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贤得知韩亚银行运钞车二次被抢时又惊又怒,惊的是竟然有人敢冒这个风险,怒的是有人敢打他的脸!
并且很快就怀疑到了刘思维头上。
他当时还疑心,刘思维为什么要亲自去见悍匪四人组中的寸头中年,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吗?
直到现在才明白。
对方就是故意想吸引他的视线。
让他把精力和调查重点放到富川。
事实上刘思维也达到了目的。
许敬贤一直关注富川,没想过他敢玩灯下黑,反其道行之杀个回马枪。
只不过刘思维显然也失算了,估计是做梦也没想到姜静恩她们会在富川阴差阳错,拿到他指使杀人的录音。
不好,宋杰辉他们有危险!
许敬贤突然脸色一变。
刘思维既然是故意要吸引他把注意力放在富川,那恐怕在宋杰辉踏入富川时,就已经进入了他的监视范围。
他虽然不知道录音的存在,但通过抓林子鸿和沈悦城一事肯定能察觉不对劲,不会许宋杰辉他们将人带走。
许敬贤立刻又给钟成学打去电话。
“钟署长,除了堵截和追击抢运钞车的劫匪外,你立刻就近抽调人手前往富川方向接应宋杰辉和姜静恩。”
他虽然很急,但要同时兼顾抓捕劫匪的事,不可能亲自上阵,只能是坐在办公室根据汇报的内容遥控指挥。
民国微操大师上线。
众所周知,大韩民国也是民国。
警方应对突发情况有丰富经验,劫案发生后第一时间封锁各个出城路口严阵以待,做好与匪徒交火的准备。
同一时间,富川通往仁川的荒野公路上,三辆塞满人的越野车在疾驰。
“叮铃铃~叮铃铃~”
姜静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摸出机机一看,见来电显示是许敬贤,便连忙接通:“喂,许部长。”
“你们加快速度,刘思维很可能已经派人追上来了。”许敬贤提醒道。
姜静恩脸色一变,答道:“好。”
挂断电话后她又转告了宋杰辉。
三辆车瞬间再次提速。
“哇呜~哇呜~哇呜~”
几分钟后,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从身后传来,坐在副驾驶的姜静恩看了眼后视镜,只见七八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出现在视线内,与他们同方向疾驰。
“我们是富川警察,白色现代,车牌号……请立刻靠边停下接受检查!”
带着电流的喊话声在公路上响起。
“不要停。”姜静恩脸色阴沉,国家警察竟被私人驱使,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领国家的饷,还是领私人的?
跟许敬贤想的一样,宋杰辉的确在进入富川市那一刻就被刘思维安排人监视起来,但因为他自觉没留下什么证据,所以也没干预宋杰辉的调查。
不然的话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直到今早接到盯梢者的汇报,说宋杰辉抓走了沈悦城和林子鸿,刘思维才隐隐不安,但因为害怕对方是故意钓鱼,又不敢派自己的人出面堵截。
所以才让富川警方出面追击,务必将他们截停在富川市,不让其过境。
“我们是富川警察,白色现代,车牌号……请立刻靠边停下接受检查!”
喊话声还在不断响起,双方在公路上你追我赶,但警务用车都是经过改造的,速度要比一般社会车辆更快。
追逐过去大概十分钟左右,双方的距离被越拉越近,两辆冲在最前面的警车率先超过车队,并与车队拉出一截距离后分别从车内抛出了阻车钉。
阻车钉就是电影里警察常用的那种带着尖钉的铁链带,专门拦截车辆。
阻车钉抛出去后在地面擦出火花。
姜静恩等人乘坐的车辆因为速度过快而躲闪不及,碾压在阻车钉上后轮胎被扎破,车身失去平衡,驾车的司机只能稳住方向盘连续踩刹车减速。
伴随着急刹时轮胎与地面产生的摩擦声,三台车被硬生生的逼停,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烧胎的焦味。
富川的警车立刻冲了上来,二三十名警察下车持枪将三台车团团包围。
“留两个人在车上看住他们,其他人下车。”宋杰辉揉了揉因为急刹而撞在中控台上的额头,带头下了车。
姜静恩也同时带人下车,在不断闪烁的警灯和警笛声中,十来人背靠车辆和富川的二十多名警察形成对峙。
宋杰辉气势逼人,率先发难,阴沉着脸说道:“阿西吧!我是仁川地检重搜部检察官宋杰辉,是谁给伱们的命令拦截我的车,你们活腻了吗?”
妈的,这群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地方城市比首尔乱多了。
“抱歉,宋检察官。”此时一位警正警衔的警官走了上来,虽然嘴里说着抱歉,但态度却很强硬:“我们接到上级命令,贵方车辆上有我们富川警署的重要人证沈悦城和林子鸿,所以还请宋检察官将两人交给我带走。”
这借口还不如不找。
“混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杰辉伸手推了警正一把,将检察官的嚣张展现得淋漓尽致,指着他的胸口喝问道:“你现在是命令我吗?摆清楚你的位置!我要求与你上司沟通!”
当了那么多年检察官,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警察敢在他面前那么狂妄。
“不好意思,我上司不空,让我全权处理此事。”警正语气平静,言下之意是今天的事他上司都一清二楚。
姜静恩寒着俏脸问道:“如果我们不把人交给你呢,你又能怎么样?”
“那就别怪我们得罪了。”警正面无表情,话音落下挥了挥手:“拿人。”
富川的警察收起枪就要动手抢人。
眼看冲突就要一触即发。
“我看谁敢!”宋杰辉拔出配枪顶在警正头上,白胖的脸略显狰狞,肥肉微微颤抖着:“你他妈想造反啊!敢阻挠办案,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刚刚才收起枪的富川警察看见这一幕后又是纷纷拔出枪对准了宋杰辉。
姜静恩等人也立刻拔出了枪。
双方持枪对峙,静默无声,弥漫着一丝紧张的味道,气氛更显得压抑。
虽然双方都拔出了枪,但都没有将手指放到扳机上,显然都害怕枪响。
“我不信。”感受着额头上枪口冰冷触感,警正身体有些发僵,但依旧是保持镇定说道:“我不信你敢开枪。”
他属于中层警官,宋杰辉如果真对他开枪,有理也变没理,会很麻烦。
“你激我?”宋杰辉咬牙切齿,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面部抽搐,一双黄豆般的小眼睛里充满戾气,没能够吓住对方,他现在有些下不来台。
开枪,他前途尽毁。
不开,又如何收场?
所以如果不敢开枪就别轻易拔枪。
否则很尴尬。
警正额头上同样汗珠密布,但依旧是咬紧牙关,挑衅的和宋杰辉对视。
宋杰辉呼吸略显急促,手指缓缓移动到扳机上,似乎下一秒就会开枪。
“哇呜~哇呜~哇呜~”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警笛声传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包括宋杰辉和那位富川的警正。
数辆印着仁川警察四个大字的警车呼啸而来,急刹而止,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跳下车形成第二层包围圈。
此时整条路已经完全被堵住了,刚刚还有空隙能过车,现在彻底堵死。
“宋检察官,仁川警署搜查课课长奉命前来听从指挥!”同样是一位警正出列,跑到宋杰辉面前敬礼说道。
宋杰辉放到扳机上的手指挪开,把枪放空,抬手一耳光狠狠的抽在富川警正脸上:“混蛋,差点害我犯错!”
富川警正怒目而视却不敢说话。
毕竟现在形势已经变了。
“把他们枪下了。”宋杰辉丢下一道命令走到旁边给许敬贤打电话:“富川警察简直无法无天……怎么处理?”
他将刚刚的过程简短描绘了一下。
“全部扣下,带回仁川关起来,打电话给富川署署长,让他亲自滚来找我领人。”许敬贤语气冷冽的说道。
忙着抓银行劫匪的他本就烦躁,富川那边还整这一出,让他气得不行。
心里有火,那就得撒出来。
“好。”挂断电话后,宋杰辉转身冲着仁川警署搜查课课长说道:“许部长有令,把所有人全部上铐带走。”
“抓人。”搜查课课长立刻下令。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你们凭什么抓我!不要碰我!”
富川的警察顿时反抗起来,但是没了枪的他们没有任何威胁性,直接被砰砰两拳打在肚子后就瞬间安分了。
“我要打电话!我要联系上级!”被两个警员摁着的富川警正大声吼道。
宋杰辉皮笑肉不笑,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头发说道:“你不是说你上司不空吗?去你妈的联系上级?你上级多大?有天大吗?许部长就是天!”
“he——tui!”话音落下一口痰吐在对方脸上,头也不回说道:“带走!”
十几辆警车拉着警笛驶向仁川。
…………………
根据银行外面的监控,警方确定了劫匪所驾车辆的颜色和型号,并通知在出城路口处设卡的警察重点关注。
间石五岔路口,这是通往富川必须经过的一个路口,此时这里停了好几辆警车,所有车辆检查一个放一个。
没带身份证和有案底的都不许过。
“二队注意,其中一台目标车辆正向你队方向逃窜,蓝色本田轿车,其车牌号为……注意拦截!注意拦截!”
收到其他队伍传来的信息后,在间石五岔路口的小队瞬间行动了起来。
在路中间铺上路障钉,同时用两台警车挡在路障钉对面,如此就算劫匪车辆通过了路障钉也会被警车逼停。
所有小队成员如临大敌,两分钟过去后目标车辆终于出现在视线当中。
“停车!立刻停车!”
小队长拿着电喇叭大吼道。
“我不能停啊!车上有炸弹!停了就会爆炸的!我不想死,呜呜呜……”
驾驶员并非穷凶极恶的匪徒,而是一个胖胖的青年,一边哭着大吼一边踩着油门加速,车胎被路障钉扎爆后失去平衡,撞在拦截的警车上熄火。
“我……我没死?哈哈哈!我没死!”
脸撞在方向盘上的青年回过神来后发现车没有爆炸,顿时是欣喜若狂。
“不许动!举起手来!快点!”
一群警察顿时一拥而上持枪喝道。
“我没死!哈哈哈!我没死!”胖青年根本顾不上警察,已经喜极而泣。
一个警员扫了一眼车内向队长汇报道:“队长,不对劲啊,车上就只有他一个人,而且看着也不像匪徒。”
小队长听见这话脸色微变,强行拽开车门把哈哈大笑的胖青年扯下车。
“你是什么人?车上其他人呢?”
摔在地上后剧烈的疼痛总算是让胖青年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脱离出来。
看着荷枪实弹的警察,吓得脸色煞白的解释:“我……我不是劫匪,我真的不是啊!我只是被他们抓了,他们说已经在车上装了炸弹,叫我一直往城外开,如果停下来就会……爆炸。”
“阿西吧!将他带回去。”本以为能立功的小队长一把松开胖青年,然后通过对讲机汇报:“车上不是劫匪……”
“不是劫匪?”许敬贤接到钟成学的汇报后提高了嗓门,眉头皱成一团。
“是的,几辆劫匪在监控里乘坐的车都被在不同的路口拦截了下来,但车上的人却都不是劫匪,而是被他们恐吓的路人,劫匪在中途弃车了。”
许敬贤沉吟片刻说道:“对各交通要道的封锁和盘查不要放松,同时在市内他们可能藏匿的点进行搜查。”
劫匪中途弃车利用路人驾驶他们的车辆吸引警方目光,现在不是换了车就是找地方躲了起来,计划很严密。
他偏向于后者,因为那些匪徒在抢劫时都戴着套,监控没拍到他们脸。
所以他们只要将钱藏好,换身衣服摘了头套就能融入到普通市民当中。
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将钱运出去。
而相反,换车逃跑的话风险太大。
挂断电话后,许敬贤又给如今的仁川教父,最大的黑涩会头子刘胖子打了过去:“今早的劫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怀疑匪徒可能躲在市内的某个角落,你发动你的人找一下。”
南韩现在公共道路上没有多少官方安装的监控,想破案,只能撞运气看有没有私人门外安装的探头拍摄到罪犯的痕迹,除此之外就是靠人去找。
刘胖子的人比警察多,而且三教九流无孔不入,全部发动起来完全能将仁川市犁一遍,只要劫匪还在市内。
那就总有被翻出来的一天。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就这样,拜托你了。”许敬贤回头看了一眼,挂断电话说道:“进来。”
“许部长,记者会准备好了。”赵大海推门而入,对许敬贤鞠躬禀报道。
许敬贤点点头立刻往外走去,发生那么大的事,检方当然要立刻发声。
不能任由舆论发酵,恐慌蔓延。
与此同时,富川警署署长办公室。
“嗯,好,我知道了。”富川警署署长高远桥面色阴沉的挂断电话,看向在沙发上抽烟的刘思维说道:“沈悦城和林子鸿都被仁川警方带走了。”
“阿西吧!”刘思维大怒,吐了嘴里的烟头喝问道:“你的人是废物吗?”
“我的人也被扣下了!我他妈还要亲自去仁川领!”高署长同样暴躁。
一想到要直面许敬贤,而且还是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他就头皮发麻。
富川检察支厅归仁川地检管,他一个警察署长在许敬贤面前地位更低。
刘思维沉默片刻总结道:“果然是废物,人没带回来自己还被抓了。”
“他们手里真没有你的证据?”高署长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如果刘思维出事的话,那富川官场起码得塌一半。
刘思维缓缓摇头:“应该是没有。”
接着他又仔细捋了一遍,然后语气肯定的重复了一句:“绝对是没有!”
反倒是他有不少两人的犯罪证据。
“可仁川警方为什么大动干戈非要抓他们呢?”刘思维百思不得其解。
高署长安抚道:“你确定他们没你的罪证就行,至于别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他们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你有罪,在富川没人能把你带走。”
刘思维这么一想,觉得也是。
在富川自己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无论是市政厅,还是市议会,又还是富川检察厅,及警署都不会同意仁川检警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抓捕他。
“反倒是我,去了仁川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羞辱呢。”高署长叹了口气。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此时刘思维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看了眼来电显示,不动声色的和高署长拉开距离才接通:“喂。”
“老大,事成了,无一伤亡。”
“嗯。”刘思维挂断电话,总算是听到个好消息的他哈哈大笑起来,上前拍着高署长的肩膀:“你在仁川受多少委屈,回富川我都给你补起来!”
许敬贤那个讨厌的家伙应该已经猜到是自己干的了吧,可那又如何呢?
他有证据来富川抓自己吗?
啧,真想看看他无能狂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