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写剧本之前,安南还要解决囚犯越狱遗留的麻烦。
首先是调查起因,醒来的阿斯托尔福说那些精灵骗她打开囚牢,选择留下的异族们也在说是精灵打开了所有囚室。
其次是越狱的各个种族,它们对地牢造成的伤害不多,地牢守卫跑得很快——周薪那几枚银币还不值得他们献出生命。但逃出地牢后在城里制造出一些混乱。一部分被抓获,一部分被处决,一部分销声匿迹。
最后是深夜城上层的反应。除了被安南挤占位置的原副典狱长到处跳脚指责,所有贵族视若未闻,宴会照常,奢侈继续,至于私下是否在看笑话不重要。安南的上司与同僚,典狱长和两位副典狱长只是过问几句,鼓励安南不要气馁——
这场消弭的事件或许只让安南心情低落。
“那群高傲的家伙做出这种事并不稀奇……”深夜,忙碌完事宜的安南回到官邸时,吟游诗人安抚道:“我这么说不是要怪你,但是那些精灵每个都至少活了数百年,它们的思想,它们的认知早已固定,你没法短短几天就扭转它们的思想。”
往好处想,还有六十四名异族留下,它们本可以跟着越狱但没那么做,坚定地站在安南这边。这些才是未来星月湾的最佳居民。
安南突然停滞了脚步。
“告诉那些佣兵团,所有异族都越狱了,一个也没剩。我们怀疑它们在进来前就密谋了一切,地牢会保留追究责任和索要赔偿的权利。”
“……好。”
吟游诗人情不自禁地感慨,几个月前还纯真善良的安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还有,将灰狼、阿斯托尔福、那个男孩和琼安喊来。”
安南来到书房,仆人升起壁炉时,站在窗前,眺望覆盖着积雪的延绵屋檐,阿斯托尔福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后,回到书桌边坐下。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灰狼迈进书房,安南径直问道。
“变声期!”阿斯托尔福忽然跳出来,“灰狼看起来三十多岁,其实和我年龄一样!”
安南重新观察灰狼,粗糙暗沉的皮肤,脸颊上的刀疤……
“这是十六岁?”
“这不奇怪。”吟游诗人附和说,“一些诅咒和血脉会影响声音。”
“没错,我的声音遭受了女巫诅咒……”灰狼再次发出突兀的少女声音。
“罗娜?”安南忽然问道。
灰狼和吟游诗人、阿斯托尔福同时陷入沉默。
安南想起了什么,让门外的女仆拿来煤油,揉碎纸张揉碎洒进煤油,沾了些伸向灰狼。
“不准躲。”
安南的手指抹在“灰狼”脸颊上,粗糙的涂料和煤油碎絮混合,逐渐显露少女原本的细腻皮肤。
发泄般在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捏痕,安南不怀好意地看向阿斯托尔福。
“好吧……是我。”弗朗科伊斯恢复本音。
然后看向失语男孩,安南试探着问:“马丁。”
“堂哥!”
安南回忆这场自以为自由的冒险之旅,拿出手帕擦拭手上的煤油:“伱是弗朗科伊斯,你是罗娜,你是马丁……”
他最后望向琼安。
“那你是谁?”
“我我是琼安·伊柯塞拉……伊柯塞拉……伊柯塞拉·西琳·贝赫达德·克莱蒙克特!”琼安磕磕绊绊地说。
安南疑惑地望向阿斯托尔福……或者说,弗朗科伊斯。
“琼安是奥尔梅多的人。”他说。
“奥尔梅多是谁?”琼安警惕地盯着众人,贴着书房门。
弗朗科伊斯和罗娜、吟游诗人愕然,好半天才接受其实有个外人混了进来。
安南只好告诉琼安,他是北境之王。
“你是北境之王我就是塔图恩帝国的公主!”不过琼安不相信,浓重北境口音含糊不清地说道。
“安南真的是北境之王……的杰克就是他。”吟游诗人说。
琼安怔然地看着安南,然后拽开房门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安南感到不解
“女孩的落差吧,大概。灰呃……罗娜,你去看看她。”弗朗科伊斯和罗娜说。
面对安南的注视,吟游诗人解释自己不是安排在这儿的——他在地牢全然是个意外。
无论如何……随着全程都在保护之中的冒险揭露,安南接下来不必再束手束脚了,正好第二部魔法影像需要助手。
这时罗娜回到书房,洗掉了伪装,恢复原本的精致相貌:“琼安跑到了孤儿院,我在她的房间发现了这个。”
那是个简陋的盒子,摇晃时有钱币哗啦碰撞的响声。打开木盒,盒底放着二十几枚银币和一封信,和安南差不多的歪拗字迹写着:琼安以公主的名义敕封安南为圣杯骑士。木盒里那些钱就是给安南的赏赐。
众人相互对视,一致决定将信放回去,不要告诉这个表面坚强实则敏感的女孩。
第二天,恢复正常的琼安回到地牢,除了躲着安南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正午,安南来到凛冬夫人的庄园。她正要前往今天的宴会——北境的凛冬,宴会是贵族为数不多有限消磨时间的方法。
一名侍女捧着梳妆镜,一名侍女像是梳理羽毛般整理她的衣裙。
悠闲的凛冬夫人让安南不解:“您不去寻找秘藏吗?”
“时间还没到。魔法戒指是一把钥匙,特定时间才能开启那把锁。那时候我就该离开贝塔尔城了。”
“危险吗?”
镜子里的凛冬夫人掀起弧度:“你在关心我吗?”
“我在关心秘藏。”
“危险的不是秘藏,是那些抢夺它的人……王室,异族,还有疯狂的教会。”
“教会也参与其中?”
“秘藏和神灵有关,失去主的羔羊们自然要追逐主的光辉……”侍女后退,凛冬夫人站起,“你要和我一起去宴会吗?”
安南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和凛冬夫人告别,安南回到官邸的书房,翻出笔记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