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会战在十一月中旬结束,比原来延续了二十多天,数以百万的金陵政府军队浴血奋战,给日军造成大约十万人的惨重伤亡,会战后期,连武器弹药都出现严重紧缺的情况,痢疾霍乱等非战斗减员多达十余万人。
综合统计,日军在此次会战,伤亡和病员的数量加起来,超过二十五万人,等于百分之六十的战斗力耗损,没有继续作战的能力。
江城沦陷前夕,军事委员会等军事指挥中枢、行政院各大部门在江城的机关,正式搬迁到了山城。
十四日开始,高综武和梅思平在土肥原机关所在地的重光堂,与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中国班的班长今井武夫中佐及助理伊藤芳男,首先进行协议草案的会谈。内容与梅思平和高综武在港城期间,与日本方面多次讨论的内容差不多。
十五日,今井武夫带着协议草案回到东京向军部汇报,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商谈后,决定以这个协议草案作为组建扶持汪伪政府的基础,指派影佐祯昭和今井武夫,分别代表陆军省及参谋本部完成谈判。
十八日,在东京接受军部大佬谈话的影佐祯昭和今井武夫返回沪市,西义显、伊藤芳男、犬养健也一起到来。
二十日继续谈判,下午七点双方签署了及两份文件,另外一份则暂未签字。
梅思平、高综武、影佐祯昭和今井武夫四人,在会谈结束后,制定了一套汪经卫出国及日本内阁发表宣言的详细计划和日程。
法租界廖雅权秘密住处。
“你打电话要见我,可你自己却心事重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韩霖看着犹豫不决的廖雅权问道。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特务的心事,这次在重光堂的秘密会谈,陆军省和参谋本部撇开了土肥原机关,由影佐祯昭和今井武夫负责对汪经卫的策反,目前已经进入实施的关键阶段。
而土肥原机关因为唐绍川被杀,吴佩孚拒绝日本的拉拢,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扶持傀儡政府的主动权,从土肥原贤二的手中,慢慢转移到了影佐祯昭的手中,这也预示着特高课顾问部的前景不太乐观。
“有件事属于帝国的高度机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廖雅权说道。
“我对伱们日本的高度机密没有什么求知欲望,你们日本人的做事风格我很清楚,我一旦成为知情者,万一出现什么纰漏,你们首先就要怀疑我,说不定还会杀我灭口,我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韩霖摇摇头说道。
“你们金陵政府一个大人物的代表,与帝国军部的代表,在近期连续举行会谈,这件事你知道吗?”廖雅权问道。
“你这是在小瞧我,我是金陵政府中央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长,搞得就是特务工作,还是山城警备司令部的稽查处长,要是内部有了风吹草动,我一点也没有警觉,能混到现在的职务?不就是高综武和梅思平嘛!”韩霖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似乎在嘲笑廖雅权。
“你居然知道高综武和梅思平,在和帝国秘密接触谈判?”廖雅权顿时就傻眼了。
她以为的秘密,在韩霖的眼里,居然就像是故弄玄虚,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可问题是,韩霖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高综武这个外交部的亚洲司长,是奉了总裁的命令,到港城搜集日本方面的情况,也可以有一些接触,可是他胆大包天,竟然跑到日本去见你们的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和海军大臣米内光政等内阁成员,还有参谋次长多田骏、国会议员犬养健,也少不了影佐祯昭和今井武夫。”
“回到港城,高综武不敢直接到武昌见蒋总裁,就派人把会谈纪录送了过来,日本方面提出要蒋总裁下野,让汪经卫收拾局面,这样的结果差点没把蒋总裁气死,把高综武的亚洲司长给撤了。”韩霖笑着说道。
“你知道他们代表的是汪经卫?”廖雅权问道。
“废话,傻子都知道这一点,也就是你拿着当个宝贝捂起来都快长毛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绝密呢!”韩霖撇了撇嘴说道。
“我知道你有上层的渠道,能够见到蒋总裁,为什么没有揭露他们的行动?”廖雅权很是奇怪的问道。
“我没有证据,汪经卫目前还是金陵政府的副总裁,在政府有着仅次于蒋总裁的地位,没有证据的指认,对我来说是一场灾难,同时,我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韩霖说道。
“你自己的私心?说来我听听!”廖雅权来兴趣了。
“局面走到这一步,双方都付出了几乎难以承受的代价,我们的代价远比日本更加惨痛,金陵城沦陷的时候,大屠杀的事实血淋淋的摆在面前,因此,不管是金陵政府还是日本政府,都没有退缩的可能,战争结束的时间可谓是遥遥无期。”
“既然汪经卫要和日本谈判,想要结束战争谋求发展,我也想通过这件事,看看日本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如果真能像此前承诺的那样,帮助汪经卫政府按照明治维新的策略,进行诸多的改革,并且从中国境内撤军,这样的合作,也不失为一条可接受的新路子。”
“你知道的,我对日本的发展历史非常欣赏,也渴望中国能够富强起来,这是我和你们合作的基础。我之所以还留在国内,就是这样的理想在支撑我,要不然我早就跑了。”韩霖说道。
他当然知道汪经卫这伙汉奸,是畏惧日本的强大武力,既是对未来的悲观态度,也是源自于自身的利益和对权力的渴望,想要通过出卖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苟延残喘的做傀儡。
之所以貌似非常“天真”的对廖雅权说出这样的话,是他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也是因为他这种“天真”的想法,才对他现如今按兵不动的矛盾心理,做出了最好的解释。
情报人员为了打入敌人内部开展工作,说一些违背良心的话,这是演戏,也没有什么思想负担。